肖礼杰听他说起兄弟们的事,忍不住心中一痛,热泪流了下来,关义杰一呆,一急,他平日里本是能说会道的,可在这山里一个人呆的时间长了,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一个人,也说不上一句话,因而乍见之下既是心喜又是紧张,竟说不上了一句连着的话,但是,此时肖礼杰这一哭,急得他半点办法也没有,情急之下,口齿竟一下流利了起来,道:“你哭什么?到底怎么了,男子汗大丈夫成何体统?天掉了还是地陷了?”
肖礼杰极痛苦地道:“兄弟们都死光了!全没了!”
关义杰脑袋“嗡”的一声,身子晃了晃,半晌也没有反应过来,脸色也变成了雪白,过了好久,方才道:“是谁?”
肖礼杰用手指着覃雁飞道:“是……他……”
关义杰咬了咬牙,点点头,道:“好,好。”说着将肖礼杰推到了一旁,径自来到覃雁飞两人的对面,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覃雁飞,突的目光中精光四射,厉声道:“小子,纳命来!”也不待他有所反应食指一伸便点向了覃雁飞的咽喉,覃雁飞见他速度奇快,,忍不住吃了一惊,自己竟是险险着了道儿,百忙中还了一记龙潭拳,这龙潭拳是天下最为刚猛朴实的招儿,一拳击出,飞沙走石,石破天惊的,但关义杰的金蛇缠沾手却是小巧灵便,于“缠”“沾”二字上发挥得淋漓尽致,两人一时竟斗在了一处,但十几招下来覃雁飞竟如一匹烈马遇着了一只小小的马蜂,相形之下,倒是见绌了,无奈之中,也只得变了龙爪擒拿手与对方斗在了一起,关义杰的金蛇缠沾手乃是一门以巧制拙以弱制强的擒拿功夫,在天下的各种注重防守的武术中算的上是首屈一指的,而关义杰学到这项本领以后又经过二十多年的苦心钻研,威力更是翻了数番不止,要是独凭此技,便是乃师柳清溪也不是对手,可是覃雁飞的龙爪手也是少林派的七十二绝技之一,经过了数千年的千锤百炼,更辅之以覃雁飞深厚的内力,一时也是使得如鱼得水,迅捷无比,关义杰一个不查,前胸的衣服也被撕去了一大片,同时前胸也中了一掌,只是因为覃雁飞出招太过迅猛,反而来不及使出力气,关义杰才未受得了伤,但尽管这样也是被迫退了一步。
覃雁飞下意识地低头瞧了瞧手中关义杰的那片衣料,颇觉好笑,这哪里是人穿的衣服?抬头瞧关义杰时,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原来关义杰胸前所袒露出的并不是肌肤,而是层层叠叠的鳞片,或者更准确的说,应该是蛇鳞,而且那蛇鳞的边缘还有寸把长的绒毛,覃雁飞一阵恶心。
关义杰哈哈大笑,笑声中竟是凄凉的神色,他这二十年来为了精研金蛇缠沾手,整日价与蛇为伍,以蛇为食,却不知何时成了这般人不似人,蛇不似蛇一般的怪物,更为可怕的是,他的生活习性却是越来越接近于蛇,无可奈何之下,他也只有远赴关外,在这个苦寒之地寻找解决的法子,当下心中大怒,又扑了上来,转眼间两人又已斗了数十百合,竟是不分胜负,可是就在这时,关义杰的身形竟是越来越慢,到得后来,竟是昏昏欲睡,覃雁飞被他气势所阻,竟也不敢趁机进招,只想:“这个怪物莫不是疯了?”
到得最后,关义杰竟是一头载倒,便呼呼大睡,覃雁飞也不知这是什么功夫,便纵身连连向后倒跃两大步,将周身护持得滴水不漏。
却不料,在一旁观战的肖礼杰以为是覃雁飞已将自己的七师哥杀死,大吼了一声:“不!”便扑将上来,势同疯虎一般,举拳向覃雁飞打了过来,他随身的短铁戟已经遗失在了雪崩中,但这绝对并不表示他已经失去了战斗力。他所擅长的是螳螂拳中最为狠辣的一路叫做“七星螳螂拳”。覃雁飞见肖礼杰出招迅猛狠辣,丝毫不留任何余地,摆明了是要和自己拼命的招式,也说不清楚,便平下心来,将他制住了,道:“喂!你倒是看清楚些啊!你的师哥他身上并没有外伤,就便是死了,也和我扯不上关系啊,疯狗!”说着便松了手放开了他。
肖礼杰见六师哥一动不动,着实地吓得魂不附体,也不顾得身上的疼痛,跌跌撞撞的爬到关义杰的身边,一把将他抱了起来,但觉触手冰冷他一时头昏脑胀之下,哪晓得师哥是真死还是假死,只是痛楚已极,转身将他师哥的“尸身”缓缓地放下了,正要起身与覃雁飞决一死战,却见覃雁飞过了来,道:“你要干什么?”
覃雁飞道:“我来看看他!”
肖礼杰大怒,道:“不准你动我师哥的尸体!”说着伸手护住了师哥的尸身,手却下意识地放在了师哥的鼻孔处,却意外地感到了师哥匀称的呼吸,当下大喜道:“我师哥他没有死!!”
覃雁飞见他如此,心中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只得道:“那可得恭喜了!”于是他便放下了他们,转身来到了萧秋雪身边,带着她来到了另一处可以避风的山洞安顿了下来。
深夜,两人正想休息,肖礼杰却突然造访,道:“你们有什么打算吗?”
覃雁飞道:“那还能有什么打算?在这里等死呗!”
肖礼杰道:“我们做笔交易,怎样?”
覃雁飞与萧秋雪对视了一眼,道:“和我做交易?你们不怕吃亏吗?”
肖礼杰道:“我知道你无心杀我们!也罢,追思往事,我们做的错事太多了!我会让七师哥把你们送出山谷!”
覃雁飞心里升起了一丝希望,道:“他有办法?那你要什么条件?”
肖礼杰道:“我希望你们出去以后,这里的事情都不要向任何人提及,就当我们都死在了无名雪谷中了,可以吗?”
覃雁飞皱了眉道:“你们是想退出?”
肖礼杰点点头:“望少侠成全!”
覃雁飞微一沉吟:“好吧!我们是出得去了,那可得多谢谢你了!要是没什么事欢迎你来我家做客啊!”
肖礼杰神色一轻松,道:“我们后会有期!”
覃雁飞目送着他远去了,心里却一直闪烁着一个浅浅的阴影,若即若离,挥之不去,过了好一会儿,萧秋雪忽然道:“你信他吗?”
覃雁飞摇摇头道:“不知道!”
萧秋雪涌入了他的怀中,道:“没关系的,我想上天总不会让我们死在这里的!”
覃雁飞点点头,柔声道:“雪儿,你饿吗?”
萧秋雪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了一包牛肉干,一包花生米,道:“之前从军队那里发的,只是听说是军用级别的口粮,实在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覃雁飞喜出望外,低头吻了吻她的眉心,道:“亲爱的,你可真是我的宝贝儿啊!”
萧秋雪推了他一把,娇声道:“你说什么啊!”
覃雁飞撕开了包装袋,抽出了几片干牛肉与妻子分食了,可岂料萧秋雪困乏得很了,还没过得多久,竟先睡了,覃雁飞不忍将她吵醒了,便将牛肉干重新包好放入了她的口袋,又伸手将她抱得紧些了,却又忍不住鼻子有些酸酸的,想流泪了。
不知不觉中,他也进入了梦乡,洞外鹅毛般的大雪花纷纷纭纭地下着,就像是童话里的故事,他突然梦见了一只巨大的螳螂挥舞着它的两片上鄂向着自己砍了过来,便被吓得醒了。想到螳螂,他又想到螳螂的一个生活习性,传说雌雄螳螂在交尾以后,雌螳螂为了给后代积攒能量,便要将雄螳螂吃了。他本来已经迷迷糊糊的,可想到此,却忍不住又给惊醒了,耳边依旧是呼呼怒号的狂风,萧秋雪依旧在怀里安静地睡着,他微微笑了笑,抬头看看天,是漆黑漆黑的一片,但有不少的星星在闪烁着,还可以看见民航飞机的灯一闪一闪的,他们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