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雁飞一呆,笑道:“谢什么?”
萧秋雪道:“多亏了你,不然这次我可闯了祸了。”
覃雁飞笑道:“那有什么,我以前认识一个女孩子,因为……一次意外,她最好的朋友被人杀害了,那个时候,她就像是要崩溃了,直到她自己……成了魔鬼的猎物……她又重新站起来了……勇敢地。”
萧秋雪点点头道:“就是你现在的那个妹妹,对不对?”
覃雁飞咬了嘴唇,没说什么。
萧秋雪低了头“嗯!”了一声,道:“可是,可是,萍儿的死,我怎样都放不下来。”
覃雁飞温言道:“我听人家说把快乐与一个人分享,就会有一倍的快乐,把痛苦与一个人分担,就只会剩下一半的痛苦,我想分担你的那一半的痛苦。”
萧秋雪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转了过去,道:“昨天你怎么不想听啊?”
覃雁飞道:“昨天的那种情形,不合适,只会加重你的负担。”
萧秋雪“嗯”了一声,道:“爷爷这两天因为忙着招待一位从少林寺来的贵客,也没时间来管我,要不是你,我还真不知道会闯出什么祸了呢!”她哪里知道,人长得大了,烦恼的事情就都来了,爷爷哪里能将她细致的女孩儿家心思摸得清楚了?
不过覃雁飞真正注意到的却是“少林寺”三个字,少林寺是他从记事起就待的地方。虽然不是快乐的童年,但他学了一身绝技。即便为此吃尽了苦头,可毕竟活得很充实,此刻听到少林寺的名字竟觉得说不出的温暖,仿佛就像是一种天涯的游子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家。不过他竟一时忘情,忍不住脱口说出“少林寺”三个字来。
萧秋雪不解他意,抬头问道:“怎么了?”
覃雁飞脸一红,低了头,道:“对不起,我打断了你的话了,能不能告诉我,那位少林寺的贵客是哪一位?”
萧秋雪咬了咬嘴唇,轻声道:“是一位年岁很老的和尚,法名好像叫作了尘。”
覃雁飞一惊,心脏紧跟着狂跳了起来,失声道:“那……那可是……是我的师父啊!”
萧秋雪抬起头,笑着道:“我带你去见他老人家,好不好?”
覃雁飞大喜,正欲答应了。忽又在雪光中瞥见萧秋雪脸色苍白,竟是说不上来,有一种凄凉的感觉。遂转了念头,冷静下来,道:“不忙,师父在,又不会丢了,现在是萍儿的事情要紧。”
萧秋雪笑了笑,这次是真地放松了些了。忽觉寒意一起,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便缩了肩膀。覃雁飞看了有些心疼,便站起来笑道:“还是边走边说吧,那样就不会很冷了,也能快些到家。”
可是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就在离他们不到三十米的雪堆里,隐藏着一双清冷地有如刀锋般冰寒凌厉的双眼。在十字丝后,那是一双能面对死亡不动声色的眼睛,即使瞄准镜后对手的**飞溅,即使战友甚至亲人在身边倒下……
他得到了确认并毁灭目标的命令,但是距离太近了。他有些犹疑,有些怜悯。虽然他知道,作为狙击手,瞬间的软弱、刹那的同情、闪逝的迟疑,都可能使自己的眉心成为对手的目标,可他的对手只是拿着冷兵器,在现代生命与生命的对抗已完全用枪解决的情景之下,这一仗就像是在屠杀。
他咬了咬牙,静静地享受着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的静谧的世界。与周围的景色浑然一体的雪地迷彩伪装,让他看上去根本就是隆起的一堆雪。
为了等待这个目标的出现,他,以及他们,在近十平方公里的地方,在雪地里潜伏了近三个小时。瞄准镜里的他,竟然这么年轻,那么无邪,和自己心爱的人一起在雪地里散步,什么事都没有,什么危险都没意识到,他甚至能听到他们的对话。他将惟一裸露在北极熊皮外的右手食指轻轻扣到了扳机上,这一枪,他必须开。
可是凉亭里的萧秋雪似乎是因为在冰冷的石凳上坐得久了些,站起来的时候有些腿麻,有些心急,差点摔了一跤。覃雁飞关心则乱,下意识地转头伸手去扶,可他这个下意识的动作,却真正地救了他们两条命。
他俯身的时候,听到了枪响,紧接着身后的一块木柱上便木屑纷飞,留下了一块碗大的伤疤。他大吃一惊,忙将萧秋雪按倒于地。也几乎与此同时,他的沥泉枪也到了他的手中,身子也伏得更低,萧秋雪自然也听到了那一声枪响,可她来没来得及惊叫出声便被覃雁飞的手背阻了嘴巴。
覃雁飞神色紧张,他极目所寻,要找到那个枪手,可是夜色昏暗,所有的景物都浑然一体,他根本找不出对手的所在,可是他的对手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让他听到了拉枪机的声音,他有些小觑对手的手里的那条冷兵器了,可能他真的太不了解使用这条沥泉枪的主人。
可覃雁飞面对一个狙击手,他的机会,也就是这一线。他从地上以最快的速度转身飞起,将沥泉枪掷了出去。
几乎与此同时,对手的第二枪响了,可他的躲避速度太快也姿势也太怪,没有击中。但覃雁飞的沥泉枪,他可没有躲过,眉心,狙击手最喜欢的击中目标的位置。这是宿命,或者,不是。
覃雁飞落在了亭外的雪地上,站起来的时候,身上滚了些雪,他没有顾上,以最快的速度奔到了那狙击手隐藏的位置,白色的雪,还有红色的血,或者说是黑色的,还有惊异和遗憾的表情,很遗憾,但是他要杀他,他也没得选择。
萧秋雪走了过来,她已经冷静下来了。望着覃雁飞有些不知所措的神情,她没说什么,走到那具经过严密伪装的尸体边,又瞧了瞧那把伪装了的狙击步枪,忍不住一呆。“咦”了一声,道:“这不是我们的军队!”
覃雁飞看了她一眼,奇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