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福牙行传了消息来,说帮她联系到一个姓冷的商人,可以提供给她们货源。孟罗衣接到消息便赶紧和同福牙行的伙计定了时间地点,准备与这冷家主事的人协商合作事宜。
为了先从气势上压人家一头好还价,罗衣叫上店里两个青年伙计,还调了家里的另外两个跟在一起,丫鬟也带了多言和玉恒,吩咐了玉恒少说话,多看多言的言行。
讨价还价罗衣不怎么擅长,但一般来说,别人给价码,只要不是很离谱的,这个压价范围可以控制在四分之三到五分之四上。做生意都是有来有往的,一锤子买卖不灵活。罗衣是第一次做生意,自然更加小心把握这个度,早早地就在战云城内的成衣铺子问好了市价上的衣裳价格,然后去布料行详细了解了各种布料的售价。
她要的棉衣材质很普遍,本来布料行也有得卖的,但罗衣细细看过,觉得那儿的棉花要么是陈旧的,要么是放潮了的,都不符合她保暖这一标准。或许是富贵人家冬天都穿皮毛制成的衣服,棉衣的市场只定位在一年四季忙活土地的农民身上,布的质量也就极差了。
只要有了稳定又有质量的货源,再剪裁出独特风格的新衣,相信那些有钱人家的人也乐意买这样的衣裳。至于低端消费的群众,孟罗衣也想着等生意稳定了,再开辟一条专门的陈货折卖通道,予人方便嘛。
秋风一吹,战云城的气候慢慢冷了下来。孟罗衣看都准备好了,便带着多言玉恒并四个壮伙计浩浩荡荡地开赴香满楼。
香满楼是战云城一家比较有名的酒楼,虽然菜色五花八门,但孟罗衣觉得还是没家常菜好吃。马车停在楼前就有小伙计来招呼,“客官,几位啊?”
“定了香梅间,带路。”
孟罗衣挺着腰板,伙计打量了她一番,“客官说笑吧?香梅间已经有客人了。”
“我知道,我是他们等的人。”孟罗衣心里微恼,怎么的,看不起姑娘家做生意?门儿都不让我进了?“我说伙计,挡着客人在门外就是你香满楼的待客之道?”
小伙计连称不敢,避让开去,正想着是不是招呼掌柜的一声,说有个丫头带了人要砸场子,楼上已经下来个人把他推开了。
“孟少东家!失敬失敬,我是牙行经手人,您叫我一声老蔡就成。”
孟罗衣在这种地头蛇面前也不敢托大,微低了声唤了句蔡叔。
蔡叔瞪了那伙计一眼,忙忙给孟罗衣道歉,说是他忘了交代一下守门的,耽误了时间,实在对不住之类云云。孟罗衣好脾气地摆手说无碍,心里却已经生了不满。
怎么的,还没见着人呢,下马威就来了?她才不信在牙行做事的人没那个眼力界儿,都不疏通打点好这些事儿。这分明是和那姓冷的商户串通好了,先来试水的!
孟罗衣表现得毫不介意,礀态大方地跟着蔡叔上楼,玉恒多言随后,然后再是四个男子。
“这边请。”
“蔡叔请。”
两人客套着进了香梅间,蔡叔朝里笑道:“冷大东家,孟少东家可算是来了!您这儿等急了吧!”
里边轻嗯了一声,没人搭话。蔡叔讪讪地给罗衣拉起帘子,“孟少东家里边请。”
“有劳蔡叔。”
因为进香满楼发生的那一场让罗衣对这个冷大东家没什么好感,暗暗决定到时候一定要狠狠压价。这时见他知道自己来了也不起来相迎,甚是怠慢,更是有了要放弃这门生意的想法。
但想了想还是忍了下来。大不了到时候和这冷东家的合作生意做不成呗,他们试她的水,她也可以反过来试他们的水,看看这种棉布料能卖到什么价钱。以后再谈这生意不就驾轻就熟了?
这么一想罗衣倒是完全放开自己了,冷东家不打招呼她自己自来熟跟人打招呼,打个招呼而已,又不少块肉。
“冷东家,劳您久等,真是万分抱歉。”
孟罗衣一说话就把歉给道了,让人捉不住把柄,进了里间一看,只见一个锦衣男子背对着她,身边还立了一个小厮打扮的男子。听她说话也不转过身来,简直是不把人放在眼里。
蔡叔忙上前道:“冷大东家,这就是孟少东家了。别看孟少东家是个女儿身,但巾帼不让须眉,做起生意来头头是道的不输男子……”
蔡叔恭维罗衣一番,见冷大东家没反应,便尴尬地又跟罗衣夸起冷大东家来。“冷大东家小小年纪便开始帮他娘亲管账呢!冷东家经手过的铺子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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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好像自己被他召见是多么多么荣耀似的。
孟罗衣暗地里讽刺着,表明上却仍旧是笑着。对面那人倒是转过来让人看看他长什么样儿啊,都要谈生意了还摆什么谱啊!
罗衣腹诽着,锦衣公子仍旧是没动,倒是他身边的小厮听着蔡叔的自说自话不由皱了眉头,出声打断他道:“老蔡,出去,公子会跟孟少东家谈。”
蔡叔噼噼啪啪说着的嘴一僵,讪讪笑着给冷东家拜了拳,又给孟罗衣行了个礼,这才弯着腰退出去。
还没跨出门槛,那小厮又意有所指地说道:“以后不要自作主张,公子没吩咐的事情自己揣测着做是不行的。”
蔡叔顿住身形,尴尬地道:“那是、那……那是……”
孟罗衣微微皱眉,蔡叔已经朝她拜道:“孟少东家,方才是我对不住了,小老儿这便给你赔礼,还望原谅则个。”
不待孟罗衣说话,蔡叔已经退出房门把屋门关上了。
多言警惕地站到了孟罗衣身侧,带来的四个家丁也目光炯炯地盯着锦衣公子的背影。小厮开口说道:“这生意,我家公子只跟孟少东家谈,其余人请都出去。”
玉恒一听就反对,“那怎么可以!我家小姐可是女儿家!”
小厮笑道:“孟少东家巾帼不让须眉,敢与男儿争事业,便不是寻常女儿家。既然说了今日是谈生意,便是谈生意,这位姐姐可不要误会我家公子会有什么不好的举措。”
玉恒涨红了脸,反射性地看向多言。多言沉吟道:“冷大东家到现在都不露面,也不说话,也不怪我们不放心。毕竟都是陌生人,出来时我家太太吩咐过要不离小姐左右,还望冷大东家体谅。”
虽然不知道这人是什么人,但听了牙行蔡叔的一番话,多言还是觉得这人是个厉害的人物的,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小厮俯身去询问那锦衣公子的意思,过了会儿直起身来笑道:“既然如此,那便请两位姐姐和四位大哥在外间稍事休息,可好?”
多言望向孟罗衣,孟罗衣轻轻点了点头。多言便带着孟罗衣并那四个壮胆色的去了外间。
等他们走后,那小厮也跟着出去了。
孟罗衣不觉得紧张,或许是因为先前建设好的紧张都发过了,又因为知道才来的那个下马威不是冷大东家的意思,对他的敌意也少了一分。身边的人一少,她才忽然觉得,这锦衣公子脾性有些奇怪,不说话也不转身面对诸人,该不会是个被毁容了还被毒哑了的吧?
正当她猜测的时候,锦衣公子慢慢转过了身来,望着她吃惊地睁大眼,一脸诧异和惊喜的表情,冷大东家缓缓绽出笑来。
“罗衣,我说了,我们会后会有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