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土匪和武装到牙齿的工业“保安”之间的械斗,结果是极其明显的:土匪一败涂地。
这不怪土匪。无论是士气,训练还是技战术以及最重要的装备方面都被完爆,这还怎么打?
所以鬼头洼大当家劳七的最终结局,就是被吴三爷一伙欢欢喜喜地地抬上了船,临了抓一把芦草擦干脸上的血污——等下回去要验明正身的。
当天傍晚,派去各处的小队陆陆续续回到了登陆营地。大部分队伍或多或少都有收获,有押着俘虏的也有抬着尸体的。当然,尸体中有自己人是避免不了的,毕竟这是有冷兵器参与的战争,即便胜利,也不可能像热兵器战斗那样一兵不死。
天色已晚,燃烧着熊熊篝火的空场上,劳七劳当家的尸体已经和二当家的摆在了一起,就在场地正中间。
在两位当家周围排列整齐陪躺的,是劳当家生前的一些忠勇手下......不忠勇的,像瞎子那样的都及时投降了,现在他们都戴着窑区批量制造的奴隶罪犯通用型铸铁脚镣,被扔在一旁瑟瑟发抖。
营地中此刻最耀眼的,自然是吴三爷小队。
长长的,用野战帆布折叠桌拼成的条案上,摆满了酒碗和打开的各种军用罐头食品,四周围的火堆上烤着羊和鱼,而吴三爷这时,正一脸兴奋地在给军将们介绍自己的“先进经验”。
原本三爷是不打算如此张扬的,谁成想当他带队归来后,第一时间就被放到了聚光灯下,变成了智擒贼首的大英雄。而在现场的几位穿越众,为了某些宣传方面的目的,自然也是对三爷他们赞赏有加。
这样一来,某人就被架上了墙,想低调也不可能,只能好好享受一把人生的高光时刻了。
于是,在众多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投射下,三爷一队人就被请上主桌喝酒,三爷还获得了给将军大人亲自讲述捕获劳七经过的机会。
接下来当所有人都归队后,一场热热闹闹的篝火晚会就开始了。席间开拓军主将王博不但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还当众给收获最多的前三小队发放了花红,闪亮亮的曹大头在火光映照下分外诱人,晃花了许多人的眼。
在信息,组织能力和武备全面领先的情况下,一场雄狮搏兔般的偷袭式剿匪战斗就这样于旬日间结束了。盘踞在增城县外几百年的鬼头洼第N代匪伙,没有发挥出自家传统的信息和地形优势就被击败,头目们临到死,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
第二日一早,部队重新做出了调动:一部分人进发鬼头洼中心地带的匪伙根据地去打扫战场,另一部分人回黄埔修整。最后剩余的一些,则是按照早已安排好的计划,坐船去上游的增城县送人头。
于是,增城县的谷老爷人在家中坐,喜从天上来:劳七等一干大盗的人头居然被“义勇”送到县衙里来啦!
得知消息的谷老爷和师爷,终于想明白了其中的原委:原来那位王游击当时并不是推脱塞责,而是说了大实话,人家真是要自掏腰包去剿匪啊!
这么说来,那份公文怕也不是上眼药那么回事?
不管怎么说,在官场上从来没有遇到过活**的谷老爷,这下真是被感动了。于是谷父母赶紧换上全套官袍,命人打开县衙大门亲自出迎,不久后,他就看到了远处吹吹打打而来的送人头队伍。
对于增城这个平静而又缓慢的小县城来说,今儿这一幕可是经年难得的大戏,所以队伍尚未走到县衙门口,路两旁已经站满了拖家带口扶老携幼前来看热闹的吃瓜群众。
接下来就是皆大欢喜的场。
来自四乡的“民勇”,敲锣打鼓地将劳七一干人等的人头送给了谷父母。在命人验明人头真伪后,谷父母当即收下了这批礼物,然后犒赏了勇士。
这之后,在和来人密谈一番后,增城县衙门外便挂出了告示:敦促县境内的盗匪贼人限时前来自首,如若不然,谷县令就要发动四乡“民勇”前去剿匪,还子民一个朗朗乾坤,太平盛世。
从这一刻起,遍布全省的剿匪工作才算是正式拉开了序幕——既然已经开打,再保密也就没必要了,不如把宣传工作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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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众既然要在今后建立一个新世界,那么眼下要做的,自然就是把所有反对力量一一消灭,
这中间盗匪是反对力量,士大夫是反对力量,旧军队也是反对力量。
而最底层的草民,则是穿越众接纳的对象。
底层民众是最现实的。对于这些一天不劳作就要饿肚子的草民来说,朝廷和官府那真是远在天边,身边谁的势力大,就要向谁低头,这是生活的基本逻辑,也是各地土豪劣绅能把控基层政权的原因所在。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当他们来打击盗匪的时候,我没有站出来反对,当他们打击士大夫时,我也没有反对,然后,天下太平,新朝建立了。
这就是穿越众要的。
总之,还是从大明力量投放最薄弱的底层开始......貌似这也是所有势力壮大时的不二选择。
来到这个世界好几年的穿越众,现在已经对大明社会有了深刻的了解,并且摸索出了一套行之有效的,在大明“扎根”的行为方式。
借着剿匪的机会,披着官皮的曹家私军,向所有潜在的反对者展示肌肉,做出威慑,这是取代大明基层实际掌控权最省力的方式——当千百年来官府都没有办法解决的盗匪被根治的同时,其余所有的反对力量今后在和曹大帅放对时,自然就会将武力反抗放在最后选项。
对于想硬生生吞下大明这锅夹生饭的穿越众来说,这种就是最好结局了:只要不是烽烟四起,只要各方势力观望再观望,那么得到最珍贵时间的穿越众,就会以最小的代价建立起社会新秩序,最多的保留民族元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