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万岁!中国万岁!”
终于,我们等来了安保队长的通知:可以去市场了。
按照我和梁红的习惯,每去一个地方,一定要去那儿的市场看看。
想要了解一个地方的人的生活,就一定得去这个地方的市场看看。那里是普罗大众、平头百姓生活必须要去的地方一切都是最生活化的。市场才是一个城市真实的缩影。
从下飞机到现在,我们已经跟向导提过好几次,要求去摩加迪沙的市场看看。向导一直在摇头,说市场人太多、太密集,什么身份的人都有,很危险,容易出事儿。
经不住我们的软磨硬泡,最后他说,只能由安保队队长决定什么时候能去。
得知能去逛市场之后,这几天,我们被转悠得有些消退的积极性,一下子就回来了。各种准备,整装待发。
到了市场入口处,两个安保队员先下车,进去蹚雷。等到他们的招呼后,剩下的人才下车。从外面看去,那里像是一片废弃的工地,杂草丛生、断垣绵延,全无一个大市场应有的大排场。
安保队员们提着武器,紧紧地围在我们周围,脸上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他们如此警戒,给人的心理暗示很不好——无论如何,虽然感觉有些奇怪,但是我们来到索马里这么多天之后,终于下车了,脚踩在了摩加迪沙的街道上了。
这一刻,我才有点儿自己是真的来到了索马里的感觉。
很快,我们即将要“逛”的一条街就被戒严了,两端的出口被我们的安保队给封锁住了。一切就绪后,安保队长招手,示意我们可以进去了——感觉很异样,跟领导人出行似的。
路边的人好奇地看着我们,安保队警惕地看着四周来往的人群,不准行人与我们靠近。
在安保队的簇拥下,我们不太自由地逛着这个市场。
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激发了我强烈的兴趣。中国旧社会式的地摊,打着牌子只收美元;商店里的东西都很旧,更像是二手交易中心;颇有“特色”的小五金店,卖的东西都画墙上了……
虽然感觉落后,但是也颇有摩加迪沙色彩。
让我印象特别深刻的,是这里的这些店子的招牌,都是手工画的,上面很少写字,画是主体,这个店的经营内容,都给画到招牌上了。因为索马里的教育体系坍塌多年,大多数人都是文盲,所以在这里绘画比文字普及得多。如果这些画在墙上的作品也算是艺术的话,那摩加迪沙可算得上是涂鸦艺术的圣地。
正在我尽兴地利用着难得的“落地”时间,深入摩加迪沙民间的时候,安保队长叫住了我,让我等等。大概意思是说其他人在后面处理事故,现在我们身边就他们俩人,不太安全等大部队回来再继续前进。
人都跟上后,我看见前面有一小百货,就准备进去看看先知会了安保队长一声。不料他朝手下一挥手,几个人就冲了进去,把里面正逛着的俩客人给撵走,才让我们进去。这一幕让我颇尴尬,不敢和那些人对眼。不用叫警察叔叔来鉴定,我们绝对是严重扰民。好在这里没有警察,当然也不是我们本意。
在小店转了一圈,说是日用品,确实是,只不过是旧社会农村的那些,现代社会的很多生活必需品,在这里都找不到踪迹。
出了商店,正准备接着走下去,就听砰的一声,一个黄色桶被踢到了一边——不用说,肯定是安保人员怀疑那是炸弹。坐在桶上的一个小孩摔倒在地上,凶狠地看着我们。
即使在最混乱、最不安全的摩加迪沙,市井生活依然顽强地存在着。
这一声响,加上刚才那次撵客人行为,激起了附近的人的不满,有好几个人都站起来恶狠狠地盯着我们。见情形不对,安保队赶
紧过来把我们围拢,护着钻出了人群。
马路上又堵了,有一辆熙熙攘攘的大巴,窗户上、车顶上都是人。许多人都在朝我们挥手,嘴里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方言。按照我看到的关于索马里土著热情好客的资料,他们应该是在打招呼吧。依稀听见他们在喊:“China one three!China one three!”
“中国13?”2013年中国没什么大事儿吧?咱把2016年奥运会举办权也拿下了?“喂,梁红,下届奥运会是巴西吧?”
梁红也疑惑地挠了挠头,最后突然叫道:“他们喊的是中国万岁!”
“中国万岁?”瞬间我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了,看他们脸上的表情和竖起的大拇指,是“中国万岁”没错了。我想起来中国政府20世纪七八十年代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援建索马里的事儿了。几十年过去,看来咱们的国际友人还记得这份恩情呢。
那一刻,我的民族自豪感爆棚到了极点,不停地对他们挥手致意。那一刻,索马里人在我心目中留下了一个新词:友善。
随着我们往前走,安保队也在前面一路地“暴力”开路,终于引起了民愤。人们开始驻足围观我们,路边的汽车也在不停地摁着喇叭;人群中有人朝天上开枪了,算是一声比较友好的警告,你们再不走就是对着人了。
安保队急了,迅速地围拢了过来,把我们四个包在中间向导发话,不能再逛了,所有人马上回车上。
装甲车带来些许的安全感,却掩饰不了我此刻的失落。
我们在索马里的第一次“着陆”,只持续了短短20分钟最后以一声颇有“地方特色”的枪声结束。
回到酒店,这一晚大家都睡得很忐忑,有一些终于进入索马里民间的兴奋,有一些对接下来可能会遇到的“惊喜”的期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