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岛寻宝忌
昨日种种,已经给这座岛笼罩上了恐怖的色彩,导致每个人踏上岸的时候,心里都很不踏实。左顾右盼,小心翼翼,生怕会出现什么东西。我们都是现代人,笃信科学,但是怪力乱神,只要环境铺垫得到位,总会让人人心惶惶。
淡水、食物、柴油,性命攸关。我们没有其他选择。
“集体行动,不要走散,我打头,你们每个人相互隔着5米,沿着我走的脚印儿走,保证每个人都能互相看见。”登陆前,我这样交代。从烟斗发过来的信息看,这个岛上还遗留着不少苏联人的地雷,当然这个消息我没有告诉大家,不然他们肯定是不会上岛的。我只能自己身先士卒去蹚雷,大伙儿跟着我的脚印走,能把危险降到最低。
四处散落的一些破旧、腐烂器械,让岛上所有劲翠、苍绿,全部黯然失色。没走几步,就发现乱草丛里躺着一辆锈迹斑斑的发电车。不远处,一个破烂的雷达瘫倒在坑洼里,半截已化作泥土。一路走下去,各种各样的军事装备遗骸,相继露面。
尽管到处是铁锈、铜绿,我们还是扒拉了不少能为我所用的东西,电线、零件,等等。继续向前,我们的目标是找到储油库和水井。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们的前面出现了一排锈迹斑斑的管子。我强烈地感觉到,那就是当年苏军给潜艇加油的管道。很快我们就找到了过滤器,很遗憾里面是空的,但至少给了我们一丝希望。顺着管道摸下去,7个硕大的油罐赫然出现在眼前。
喜出望外,我们竟忘了之前的所有阴森和紧张。
从油罐口往里看去,里面还有东西,但是没有柴油味儿,罐底全是乳化的油水混合物。用木棍蘸上一点儿拉出来,打火机还点不着。看着所有的油罐都没盖子,我明白了。应该是苏军撤离的时候,把盖子掀了,几十年过去,柴油的有效成分早挥发了,留给我们的,只剩下雨水和油的混合物。
大喜大悲,在几分钟之间转变。没条件、没时间让我们垂头丧气,还得继续搜寻下去。
一个山头被我们甩在身后,脚下的低地里,矗立着几栋残破不堪的楼房,那应该是营地。墙面斑驳,几十个黑洞洞的窗户,像一个个睁大的眼睛,在静静地看着我们。所有窗户上的玻璃,早已星碎,木框也风化得满是蛀痕,但偏偏顶楼正中间一扇窗户,玻璃却是完整的,而且还被涂成了红色。血样的标志,仿佛是在警告我们:禁止入内。
“休息一会儿,准备进去。”我说,刚才那些设备上的小收获,让我坚信在里面能够找到些有用的东西。
梁红用木棍在挑逗着地上的野花,几个男人散了一圈香烟点上。忽然老陈脸色变了,“一、二、三、四、五……怎么少
了个人?”这种环境下,这话实在太瘆人。我扫了一圈,确实少了个人,曾乔不见了。
瞬间,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先是紧张地扭头四顾,然后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我。周围死一样地安静,风无声,虫无语。
“捷达!”愣了愣神,我大声喊道。
“哎,这儿呢!”不远处草丛里,曾乔边系裤腰带边招手,“上了个厕所。”
虚惊一场,我们松了口气。我板着脸假装严肃:“你这是溜号你知道吗?不是说了集体行动吗?上厕所也得打申请。再说,异国他乡的地儿,谁让你随地大小便了?”
曾乔先是一愣,接着跟大伙儿一块儿笑了。刚才恐怖的氛围,有所缓解。
走到楼房前,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脚步,看着黑洞洞的门口,面面相觑。最后小宇成了我们的“蹚雷兵”,童子军阳气盛。
小宇黑着脸提着探照灯,硬着头皮进去了。我能看见他的小腿肚子在打哆嗦。我心里也很没底,不是害怕什么牛鬼蛇神,而是担心我的船员出事儿。我把他们带到了这里,就必须把所有人都安全带回去。
改走宗谷海峡、海水淡化器损坏、柴油告罄……种种情况,都不在我们出发前的备忘录上。
“Clear,安全。”小宇的声音从里面传来。留下老陈在门口望风,剩下的人全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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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漆漆的一片,霉味儿更重了。无尽的黑暗里,手电筒的光显得那么弱小,带来不了多少安全感,但多少能壮胆。
我们先进了机房,都是废旧的控制装置和被掏空的电箱。我在上面抠下来不少保险栓、保险丝。梁红说我这是掘地三尺的搜刮。
没走几步,梁红就用怯懦的声音提议回去,她说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儿。她想起一条新闻,大概是2010年的时候,俄罗斯曾计划在这岛上建一个核废料厂。此时我们没有带盖革计数器,如果俄罗斯人真的已经在这儿倒了核废料,我们一不小心就会被辐射致死。
我不甘心,直觉这房子里面我们还能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黑暗、狭长的走道后半部分,是营房。我们找到了厕所,甚至还有桑拿房。接着是宿舍,墙壁上还贴着着装标准的海军招贴画。手电筒灯光扫过去,破旧的皮鞋、罐头罐子、牙膏皮……如果刨除这些东西表面的灰尘与锈迹,我们完全能相信这儿昨天还有人住着。
走廊的尽头,是一间洗衣房。栏杆上挂着许多衣架。我取下一个,掰断看了看,铝制的。“好东西,咱们可以拿回船上当电缆用。”我说着就开始大把往下取。
“不吉利,放下,不吉利……”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从身后飘来。我和梁红吓了一大跳,回头看是魏凯,不知道他是故意
的还是怎么,他平时声音不是这样的。这会儿他的脸色也有些不对劲儿,目光呆滞地看着我手上的那些衣架,说:“你拿走了,他们回来衣服往哪挂?”
“谁啊?谁还回来挂衣服啊?”梁红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紧接着就“啊”地惊叫了一声。
“天黑了,大伙儿赶紧出来,准备撤。”门外放哨的老陈喊道。
他们几个像听到下工号似的,赶紧往外走。殿后的我临走又抓了一把衣架带出来。
这座岛总给人一些说不出的感觉,所以晚上我们万万不敢在岛上逗留,趁着天黑之前,回到船上。
不算丰收的一天,担惊受怕之余,总算不是一无所获。我让魏凯把我带出来的衣架洗一洗,他躲得远远的,依旧连说不吉利。
“没找到柴油和水,怎么办?”这是这些天一直困扰在我们心头的头等大事。
我十分无奈,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没柴油咱们还有帆,能走一阵子;先解决淡水问题吧,明儿咱们试着修海水淡化器。”
夜深,大伙儿还没完没了地说着鬼故事,配合着外面的诡异环境,继续吓唬着自己。
出发前,学习的时候,全顾着了解船去了,海水淡化器真不会修。我们只能用最笨的办法,我和魏凯俩人,把海水淡化器拆了装、装了拆,五六次之后,搞清楚了它的结构原理,终于找出来它到底哪儿出毛病了,动手修理。
大半天工夫,水管里终于又流出了淡水。一脸机油出舱,准备报喜,远远看见梁红在岸上向我们招手,招呼我们赶紧过去。看她脸上的兴奋劲儿,肯定不是遇到什么状况了。小艇刚靠岸,梁红就示意我们小声点儿别咋呼。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山坡上一只小狐狸,正在悠闲地觅食。
这是件很让人兴奋的事情,这几天我们被恶魔岛的种种诡异气氛弄得精神一直很紧张和压抑,此刻在无人岛上,竟然看见了活物,还是那么的可爱,所有人自然而然地感觉轻松,不由会心一笑。都说看见狐狸不吉利,但此刻这个小精灵带给我们的,全是安慰。
小狐狸也看见了我们,但是没有惊逃,而是抬着头好奇地看着我们,眨巴着眼睛,还调皮地摇了摇尾巴,便继续埋头寻找食物。在无人岛上,它应该是第一次见到人类,并不害怕。
回到船上,梁红变戏法似的捧出一筐海胆,尝了尝,比济州岛的还新鲜。梁红说,这儿捞海胆很容易,不用像“海女”那样潜到海底,岸边浅水处的石块缝隙里,到处都是。惊喜还没完,接着一盒野生草莓也被摆上了桌面,也是他们下午去采摘的。奶油味特别正,比北京大棚种的鲜上许多。
这一天的恶魔岛,给我们呈现的是它的另一面:恬静,天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