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只剩下二丫和小三儿,姐弟俩眼巴巴地看着李红梅,“嫂子,大管事的来了?”二丫儿语气婉转地打听。
三儿则直接多了,“嫂子,是不是给咱算银子了,多少钱啊?”
看着俩小家伙眼巴巴的渴盼眼神儿,李红梅也来劲儿了。她咳嗽一声,慢慢悠悠地把银票从怀里掏出来,“喏,自己数吧,你最近的数字学的不错,正好发挥作用了。”
大管事给的银票,大多是一百两一张的。小三儿看着这厚厚的一沓,有点懵圈儿。
“嫂子,这,这么多啊?”
二丫儿则接过一张银票,上下颠倒对看个不停。“唉呀,这就是银票啊,这上面我看看呀,是多少来着?一百两……嫂子,这是一百两一张的银票?”
李红梅淡定地点点头,“对啊,一张一百两的。”
二丫困厄地吞了吞口水,转头看着三儿手里捏着的一大把,语气尖锐地扬高了声音,“那些……也是一百两一张的?”
“嗯,也是一百两一张的。”李红梅笑意更浓。
二丫儿彻底的呆了,一把抓起三儿的胳膊嗷嗷地一嘴儿。
“唉呀,我的姐呢,你这样咬人算什么事儿啊?真的是,咋有你这样的人?”
三儿委屈的直瞪眼,二丫儿却是一把抱住他,又亲又揉的。
“哈哈,三儿,三儿,咱们家,咱们家,有银子了,这些全是我们家的呀,嘻嘻……不错啊,不错。这个,这个……”
可是,她立马就笑不出来了。而是转身很严肃地看着李红梅,“嫂子……你是不是干啥事儿了?要不人家怎么给咱这么多银子的?咱就算是菜做的再怎么好,这些银子也太多了。早前儿,我们还提前开支了银子抓药呢,现在又给这么多,这明显的不对。”
李红梅暗自点头,这丫头还好,没被钱迷了眼,总算在关键时刻,还有点清醒的时候。
“咳,小家伙不错,这个时候还能进行正常的分析,看来,以后不会被钱迷了眼。”
三儿忙活着数钱呢,这会儿也抬头补上一句,“嫂子,我也在忙活着数钱呢,没被这些迷眼儿。”
李红梅乐的,“是是,你没被迷,咱家三儿最棒了。”
看着二丫儿执着的眼神,隐隐的还有眼泪。她故意逗乐她,“咳,二丫儿啊,他们里面有一位公子,看着你人不错,所以嫂子我做主,让你去他们家做工三年,你不会有意见的吧?”
三儿呆了,抬头,很是生气地瞪着她,“嫂子,你把咱姐给卖掉了?”
二丫更是全身冰冷,一个劲地颤抖着抬手指着她,“嫂子,你,你,你居然把俺卖掉了?”
眼眶一红,小泪水儿就要掉下来。
李红梅暗自心惊,得,这玩笑开大了。
“咳,我确实是挺心动的,但是,想着我家二丫儿若是被卖了,以后嫂子被人欺负了,可没人护着俺啊。更想着吧,若是二丫儿不在身边,帮俺提东西,帮俺洗衣服,我好象很累啊。所以,最后俺又拒绝了。”
二丫委屈的眼泪都出来了,这会儿听着又生生地咽了回去。哽着气儿,瞪着眼儿,有点反应不过来。
倒是三儿,在呆怔后,旋即便嘿嘿地笑出声来。一拧小二丫儿,“姐,咱嫂子太坏了,她拿你开唰呢。”
小家伙很是精明,居然看透看穿了李红梅。提醒了二丫,三儿还不忘记补刀,“嫂子,你越来越坏哒,怎么办?我们会爱不起你来呀。”
李红梅严肃纠正,“三儿啊,小男人,不可以轻易对女人说出爱的字眼儿。我是你嫂子,你不可以乱对我表白的哦。”
三儿瞪眼,旋即,羞涩了。垂头,“嫂子,你太坏哒……人家,人家……”
二丫儿终于噗地乐了,“你们……要不要这么逗的呀。”
三儿扭着小手,“是啊是啊,嫂子羞羞,没个正经的样儿。”
屋外,走到这儿一直没进来的钱大同,听着里面温馨的打闹声,愣是推不开门。
这一刻,他想到了自己家里的亲兄弟们。
也想到了,自己这些年承担的责任。
他对家里人不够好么?
明明很好的呀。
为什么就没有一个兄弟站在自己这边儿呢?
屋里的妇人,她精明吗?
都被他挖了一个坑,最后,还乖乖妥协的。说起来也不聪明啊,可是,有她在的地方,就会欢乐不断。
“有的人,天生就能给你带来欢笑。或许,你就是这样的人罢。”
走出去老远了,钱大同才轻轻感叹一句。
不远处,杜康宁紧盯着他,“钱兄,你去找那村妇了?”
“呃,哈哈,是啊,看她们几姑嫂在一起说笑,没好意思打扰她们。”
杜康宁听着不远处传来的笑声,转身,跟着钱大同一起往前。
“钱兄,一起散步吧。”
侧首看着杜康宁,钱大同打趣他,“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有点伤感一样?难不成,是临了要离开了,还舍不得我这儿?”
舍不得?
杜康宁突然间僵立在那儿。
脑子里面,不断盘旋着那个时而狡黠,时而愤怒,时而贪婪的女人的脸。
舍不得她吗?
好笑了吧。他处处留情的人,怎么会舍不得。可是,脑子里面有一个声音却一直在告诫着他:那个女人很危险,在她的身上,有你没有的品质,一直在吸引着你。
有你不曾拥有过的阳光,总是在诱惑着你。
她只是一个长相略清秀的已婚的乡下妇人,在这乡下看起来,还算是凑合的人儿。可是,看过无数美人,就算是青楼的头牌,他也搂过不少。
可是,却没有一个女人,如那妇人那般,灵动,诱惑人心。那是,发自骨子里面的一种极致的吸引力。
人与人就是如此的奇怪,有时候,只是一种致命的吸引力,便能让你不惧艰险地想要靠近……
“杜兄,你在乎她?”
钱大同眸色微冷,语气有些凝重地问杜康宁。
“啊?你在说什么?”
看着这样顾左右而言它的杜康宁,钱大同心往下沉。
拍拍他肩膀,“兄弟,哥不得不提醒你,有些东西,真的不要去想。”
杜康宁打个哈哈,“哈哈,钱兄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我是那样的眼皮子浅的人么,走吧,喝酒,陪兄弟喝酒去。”
“好!喝酒。”
第二天一上午,李红梅带着大包小包的衣服,还有吃的,用的,押着钱小胖走出了钱家。
身后,钱大同站在那个小小的阁楼里紧盯着钱小胖,眼里有着浓逍的不舍,以及祝福。
“钱兄,那个妇人一家子,虽然贪婪了点。但我觉得,小胖跟着她,不会有错的。其实,那妇人,并不是真的贪婪,她是爱钱财,但她却是大事大非都懂的人。”
杜康宁轻轻地说着,眼神,一直停留在那个背着包袱的发人身上。
她走路也与她平时的作风一样,一点也不按规矩走。
一会儿蹦一边儿,一会儿又跳二步。看背影,真不敢把她往已婚妇人相比。
可是,在碰到了人的时候,那妇人又挺直了背,一幅淡然镇定的样子。
“还真的是个善变的家伙啊,李红梅……再见……”
杜康宁扬唇轻轻地说着,转身,大步往阁楼下去。有些人,有些事儿,永远只能把她藏在心。
这一天,钱家的大爷带着自己的好友们,也一并去了外面。据说,临走的时候,家里的那个宝贝儿子,被送到了亲戚家里。至于具体是哪个亲戚,就无人知晓了。
“嫂子,咱们离开家有多久了呀?好象,也有十一二天了呢?”
三儿要往家里去,一路上都很兴奋。
钱小胖则繃着级脸,老大的不乐意。
不过,只要二丫儿瞥他一眼,这小子原本不想走的,又会抬起头来,迈着小胖腿儿,走的雄纠纠,气昂昂的。
他是男人,哪怕是累死,也不能在这丫头面前当一个肾虚患者!
“小胖,我发现你很厉害呀。一直以为你会在半路上就坚持不下去的。没曾想啊,你居然走到这儿来了,不错不错。以后谁要再说你是不行的人,看姐姐我不痛扁她一顿。”
说完,李红梅笑吟吟地瞅一眼二丫儿。
把二丫儿瞅的心里一惊。这嫂子,莫不是知道自己笑话小胖子肾虚患者的事儿吧?
若真的这样,可……羞死个人了呢。
钱小胖这会儿累的气都喘不过来,全身汗如雨淋。呼呼地呆在那儿扶着树,“姐……咱,咱休息一下吧……”
看着这小胖子的腿一个劲地在哆嗦,却还是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李红梅最终心一软,“行,就休息一下吧。”
等到这一行人到了村里,原本中午就可以到的,愣是被走到了黄昏时分。
远远地,看见树萌下那一个站在那儿的高大的身影,李红梅身躯一振。
那个人?
三儿蹦在前面,看见前面树下面突然间站起来的身影中,“哥,大哥,我们回来了,我们回来了哟……哈哈,大哥,你怎么知道我们今天要回来的?”
赵大山看见这几个人回来时,一颗心才算是彻底地落了下来。
他羞涩地看一眼李红梅,“娘子,辛苦了……”
“不辛苦,这段时间逍遥着呢。咦,大山,你的腿好了呢?来,我看看。”
说着话,李红梅上前伸手就撸赵大山的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