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理将手里的矿泉水递给她,“你在这儿缓一下,我先过去顶一顶。”临走跺了跺脚,“真不是人干的活儿。”
抱玉望着镜子中的自己,脸色泛白,昨晚没睡好,眼睛里有淡淡的血丝,眼睑下的乌青连粉底都遮不住。
揉了揉太阳穴,她从口袋里摸出唇彩,淡粉色的一管,十分少女,擦在唇上立刻粉嘟嘟的闪亮。她其实不喜欢这样鲜嫩的色彩,这支唇彩是许尽欢送的,她说,公关小姐最重要的就是一张嘴,与人谈业务时漂亮的唇彩会加分的!
抱玉抿了抿嘴,果然整个人看起来比之前精神百倍。
转身,往门口走。
也许是喝了太多的缘故,脚步有点虚浮,走起路来无根,像个纸扎的人儿在飘。太阳穴剧痛,头晕目眩到感觉自己出现了幻觉,不然,女厕门口怎会站着一个男人?
她眨了眨眼,睁开,不是幻觉,门口确确实实站了一个男人,并且,正眼神灼灼地望着她。
不是别人,正是傅云起。
她酒意似乎是醒了半分,身体虚晃了一下,下一秒,肩膀被人扶住,她站稳了,他却没有放开的意思。
“谢谢……”她像是被吓到了,过了许久才找回声音,“不好意思,小哥哥,请让一让。”
他不接话,也不放开她。
“小哥哥,您是不是喝醉了?这里是女厕,男厕在另一边……喂!你这是干嘛!”
傅云起拽住她的手臂,拉着就往外走。
“放手!放开我……放开!”抱玉叫道,傅云起置若罔闻,一直将她拉着拐了个弯,踩着楼梯一路到了楼下,站到了花都门外。
夜风徐徐,不知是不是春天快要到了,抱玉总觉得这风一点也不似冬日的冰冷,反而舒爽清新。
“周抱玉。”他眉毛拧了拧,声音低沉,像是刻意压抑着某种情绪,“你叫我什么?”
抱玉低了低头,深吸一口气,再抬起化了烟熏妆的眸:“小哥哥,你认错人了。我叫阿cat,不是什么抱玉。”
傅云起眸色变深,浓眉蹙得更紧。
才过了一天,她竟然装作不认识他?
他神色一冷,手下一个用力,将她狠狠地拽向自己怀里,“认错人?你觉得可能吗?”
不知道为什么,每当和现在这样靠近她的时候,傅云起就感觉自己的左肋下有根弦,紧紧连着她瘦削单薄的躯体,他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的确,他对抱玉有着某种期待。他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到顾嘉妮的锋利与坚韧,从她的口气里听到顾嘉妮的勇敢决绝,从她的发梢和躯体感受到顾嘉妮的柔软。就像是在抱玉的头顶开了一盏明晃晃的灯,亮出她身后的影子——顾嘉妮的样子。
傅云起不明白,自己到底希望抱玉像嘉妮,还是希望一切都只是巧合。他更不知道,到底是要在抱玉身上偿还当初让周怀景入狱的亏欠,还是从她身上拿走嘉妮亏欠自己的东西。
从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他只栽倒过顾嘉妮手里,所以他害怕周抱玉,他不相信她。
“小哥哥,这世上长得相似的人有很多,我只当你喝醉酒认错了人,现在请立即放开我,想让我出台过夜也得排队!”周抱玉怒视着他,话说出口却觉得自己过于轻浮了。
傅云起笑起来,轻巧的放开了她,“好吧,看来真的是认错了,本来我还想拉你出来,谈谈公司对接的事情呢。”说完就要往回走。
他攥住她的软肋,她认输,踌躇了下喊住他:“喂,你有没有烟?”
他顿住脚,回过身来诧异地看她,她摆摆手,“算了,当我没问。”
“女孩子抽烟,多风尘。”他蹙眉。
她却大笑起来,一脸的无辜:“傅老板,你忘了我本身就是个风尘之人。”
那笑容在傅云起看来却好似一把匕首,刀刀锐利,刺向他自己。
深夜,两人像昨晚一样并排走着,傅云起问:“为什么?”
“你是问我,为什么会在花都?”
“是。”
抱玉轻轻笑了,那种笑,秋天的叶子般,苍凉寥落。
“钱。”
“钱?”
“否则是什么,体验生活?”她看向这城市的车水马龙,“我需要钱,着急的时候,这个差事赚钱赚的蛮快,数目也不少,当然了,在你傅老板眼里,根本不足挂齿。不过我从进了伯希顿就辞了这边,今天来也是帮昔日的姐妹一个忙。没错,很意外遇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