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笨手笨脚地剁着一只煮好的白斩鸡。
嘴里叼着根已经灭掉的烟, 感觉那把菜刀随时会把自己手给砍掉。
这个砧板也太小了,哎呦,你看那一刀下去鸡肉炸开的样子, 真tmd丑, 鬼才会吃它吧?
他的身边, 苏离一颗颗地把草莓的屁股剥掉, 第N次抬起头瞟了眼周天。
半个小时前姐夫把这个人带回来, 十分钟前姐夫给了自己一盆草莓,再给了那个人一只煮好的鸡,还顺手把那人的烟给灭了。
于是苏离就这么看着那一人一鸡对抗了好一会儿, 得,整个一手残星人。
“过来搭把手, 这个脖子总是砍不断。”周天用嘴里的烟指了指苏离。
苏离对着周天一脸防备, 皱眉道:“我洗草莓呢。”
“啧……”周天不爽, 然后一刀下去,鸡脖子又没砍中, 自己却吓了一大跳。
“你就是那个礼拜天?”苏离歪头问。
“什么?”
“刚我姐夫不是叫你周日?周日不就是礼拜天?”苏离翻翻白眼。
“呵。”周天霸气一笑,“你姐夫把你交给我了,以后在市场部和我混吧。”
又是一刀下去,缩缩脖子,一脸吓死的表情。
藤天回到厨房就看到边观察周天边把给可可准备的草莓快吃光的苏离, 以及砧板上快砍成肉泥但是鸡脖子依旧□□着的鸡。
藤天摇摇头, 给了周天一颗大蒜和一个瓷碗:“把里面的蒜剥好了放碗里。”
再没收了苏离手里所剩无几的草莓, 把人赶出去买饮料和蛋糕。
“啧啧, 不就是前任的儿子拿了个奖吗, 用得着整那么复杂?”周天撅着嘴,两手根本不够用地和两颗蒜较劲。
“可可是可可。”藤天熟练地抢救了一下乱七八糟的白斩鸡, 随手把鸡脖子丢进了垃圾桶里。
周天:“……”
“苏离见过了吧?”藤天问。
“整一个没长大的小孩。”周天答。
“是刘总让他回来的,可能是知道我们走得比较近。”藤天收拾好了鸡,从纸袋里舀了几勺子面粉在干净的玻璃容器里,打了两个蛋,熟练地搅拌了起来。
周天皱皱眉,耸耸鼻子,嫌大蒜的味道太刺鼻:“怎么会?你老丈人鼻子那么灵?”
“肯定有人知道你是谁,别忘了西腾最大的股东是刘总。”藤天的手法娴熟。
周天很快就看到之前白白黄黄的面粉和鸡蛋如今水乳交融地变成了好看的米黄色,像变魔术一样。
藤天说:“你在西腾少树点敌人,也别那么高调。”
周天想了想,到底是释然了:“哎哟,我这不是忠心为西腾效忠嘛?不树敌,怎么改朝换代?宝贝儿放心,我没问题的。倒是你……哎,你老丈人知道自己女婿其实压根不喜欢女的……不会棒打鸳鸯吧?”
藤天:“他在等我同他坦白。”
周天挑眉:“哦?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说?”
“说什么?”藤天反问,往容器里加了两勺黄油,很快香气扑鼻。
“说……”
藤天抬头打断:“没有人值得我在刘总面前撕下这层面具。”
四目相对。
周天扬扬眉毛,表示了然,低头继续剥大蒜,到底有点不太甘心——
藤天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加上对自己纵容的态度,他曾经以为是比较容易操控的。
如今接触得越久才越发现,这人冷静得令人难以置信。怪不得陈浩可以走得那么干脆,藤天连留都不留。他想要什么,最终要达到怎么样的结果,藤天自己比谁都清楚。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他研究藤天好些日子了,那个陈浩的一举一动周天也知晓。陈浩在香港受到排挤,没有实权,可以说是举步维艰,却也不见藤天有任何动作,搞不好……
靠,老子最后不会免费当完和谐需要使用的某项工具,帮着藤天清理完他看不爽的高管,然后就麻溜地滚蛋了吧?
周天一个激灵清醒了,只觉得藤天这人根本不那么好对付,都是商场上蛰伏千年的狐狸,果然不一般。
“你坐在这里不要动,二十分钟后把烤箱关了。”藤天的手机在响,那人指了指烤箱,脸上的笑容温和无害,整个特别好欺负的奶爸形象。
周天的眉头更紧了。
剥完了坑坑洼洼的大蒜,摸出了手机发了条微信,手上还黏糊糊的。
——“西腾香港分公司的陈浩,把人挖过来,有用。”
淡淡的蛋糕香味,不久就充满了整个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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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倢来的时候,苏离抱着一大袋饮料刚回到别墅。
苏离见到人翻了个白眼就要进屋子。柯倢拦住人,脸上是再见面的喜悦。
“好久不见。”
“上上个礼拜不是刚见过?”苏离撅撅嘴,一脸别扭。心里大骂——我靠,老子淘宝店好不容易有点起色,钱都给你拿来买飞机票了!
也是,苏离回去新加坡两个月,柯倢飞了新加坡六次。
一来一回就是十二个小时,那人周五晚上飞来,周日下午就回去,也不嫌累。
苏离到底还是偷偷观察了好久,比起之前见到一脸疲惫的模样,柯倢现在看起来健康多了。
“苏阿姨说,你不回去了?”柯倢笑眯眯的,揉了揉苏离的长发,那人撅着小嘴一脸的不乐意,脸却是悄悄地红了红。
苏离真的变了很多。
他第一次去新加坡的时候,辗转找了一天半,好不容易等赶回机场的最后一刻,才在鱼尾狮公园的大桥边见到苏离。那是他第一次看到苏离手足无措,差点哭出来的模样。
那个午后,新加坡的阳光特别好,自己衣服穿得太多,热得满头是汗。苏离倒是干干净净的站在跑车旁边,然后因为随意停车被罚了200新币……
想到苏离要哭不哭,别别扭扭又生气被罚钱的模样,柯倢噗嗤地就笑了出来。
“喂,你笑什么!别以为我妈看你顺眼就了不起了,我回来是干活来的。”
苏离想到自己被老佛爷念了两个月,到最后,忍无可忍的老佛爷终于对他说了一句:“滚。”
于是自己就麻溜地回来了。
也是够没面子的。
柯倢把人的脑袋往自己身上靠了靠,轻轻抱着人,语气是轻松而惬意的:“回来了就好。”
苏离:“听明白了,我办完秃叔交代的任务还是要回去的。”
柯倢给人顺顺毛:“嗯。”
苏离:“别想太多,我们没戏。”
柯倢继续顺毛:“好。”
苏离:“……”
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其实吧,他去了新加坡以后,受了蛮多罪的。
明明以前每回去都生龙活虎的嘛事没有,偏偏这次第一个礼拜就水土不服地上吐下泻了三天。好不容易好点了,拖着快拉残的身体见到了特意来看他的柯倢,心里一个小激动,柯倢回去了以后他又烧了一个礼拜。
苏离从小生病就特别zuo人,老佛爷自己脑袋上的手术还没好利索,又多了个儿子,不贴心就算了,还成天给她添麻烦。苏离每天哼哼唧唧地躺床上,可怜巴巴地跟死了妈一样,老佛爷看着只想一巴掌拍死这个宠坏了的儿子。
想了想,和儿子谈了谈,果然,儿子的心压根没回来过。
于是老佛爷终于忍不住把人撵走了。
“柯倢,我终于知道把你害进去的人是谁了。”苏离说。
“这不重要。”柯倢道。
“怎么不重要?”苏离一听就着急,“你的罗洛也只是他们斗争的牺牲品,我一定要让那些混蛋也进去蹲几天。”
苏离但凡遇到柯倢的事总是特别认真。
“我真的不在乎。”柯倢是知道苏离的,这人单纯简单得不得了,哪里斗得过那些官场上商场上的老油条?他一听就着急。
“可我在乎!”苏离声音很响。
“哟,正好,我也在乎。”不远处,有人接了茬儿。
苏离和柯倢这才分开,是周天。
“啧,礼拜天,你怎么乱听别人说话?”苏离一脸嫌弃。
“我也不是故意要听的,这不出来抽根烟嘛。”周天笑得一脸灿烂。
拍了拍苏离和柯倢的肩膀挑眉道:“我哥周生干的,对不?”
柯倢见到是周天,叫了一声:“周经理。”
苏离皱了皱眉,道:“别理他,他也不是什么好鸟。”
“啧啧,弟弟你这么说就太伤我心了。”周天没脸没皮。
“谁是你弟弟。”苏离翻白眼。
“我和你姐夫……”周天一脸高深莫测。
“老子不懂。”
苏离拉柯倢要回别墅,正好撞到藤天。
藤天表情平淡,但眼神里满是焦急:“苏离你去开车,可可……被车撞了。”
手上的车钥匙被人接过去,周天拍了拍藤天的肩膀,声音并不响:“苏离刚下飞机,我去开车,你们在外面等。可可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