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进攻的角度很刁毒,锋利的刀尖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死死的瞄着云扬的胸口。
月光照在芒刃上,那闪闪的寒光直冻得云扬浑身哆嗦。
云扬重重的吐了一口气,尽力将心里的寒意往下压了压:从此人出手的速度来看,一望便知道是个高手。自己如有半分的松懈,说不得便是个万劫不复的境地。
正思索着,短刀已然送到了身前。云扬气沉丹田,整个身子猛地往后面一让,紧接着手里的长剑便倒抡的上来。
“叮!”
刀剑相碰,猛地在黑夜中擦出了一粒粒的火星。
短刀猛震,直震得黑衣人的手腕发酸,虎口发麻! 可反观云扬,就好像没事人似的.
“好小子!没想到你看着弱不禁风的,气力却是这般的巨大!”黑衣人冲着云扬咆哮道。
云扬只当是黑衣人要分散他的注意力,故而也不搭理他,一对眸子死死的盯着黑衣人。
黑衣人自讨了个没趣,转而愤愤道:“臭小子莫狂,你当气力大便如何了不起了么?老子这便结果了你!”
说着,黑衣人双手一个交叉,变戏法一般的又从身后掏出了第二把短刀。一左一右,大有双管齐下的味道。
云扬的眼神愈加的凝重起来了,他刻意用长剑隔出一个安全的范围,就这么和黑衣人转着圈对峙着。
晚风乍起,清风掺着尘土袭扰着云扬的眼睛,云扬的眼神下意识的眯了眯。
这时候黑衣人动了!只见他将两把短刀反向握着,锋刃朝外。两柄短刀一上一下的交叠着,那模样就像个剪刀。
黑衣人双手端着两把刀,猛地朝云扬跳过去,手里的短刀也分离开了,目标直指云扬的脖颈。
云扬也不含糊,手里的宝剑迎着双刀便击了上去。待到刀剑相碰时,云扬又翻转起了手腕,手里的剑顺时针的打了个旋,一下子便将黑衣人的双刀卷到了一边。
“好技巧!”黑衣人忍不住道了一声彩,手里的攻势也愈加猛烈了起来。只见他重新夺回了双刀的掌控权,左刀居前,右刀居后。一前一后,源源不绝!
但云扬也不是个可欺的,他在天云山足足夯了一年的底子,早就将剑术的基本招式练得纯熟无比。再加上体内还有源源不断的真气支援,只要他心思细腻些,未必就会输了。
就在云扬遭遇刺客之时,李越却仍旧与赵时言在喝酒。
这二人都是一般的才俊,也是一般的豪情,故而聊起来便没个完。
送来的月盏白已然空了大半了,可他俩的兴致却真在头上。
眼看着李越碗里的酒空了,赵时言顺手就给满上了。
“念笙兄啊,你对王妃的病是怎么看的啊?”
李越正搓着花生米呢,袍袖间满是花生米松碎的种皮。只见他不慌不忙的往嘴里抛了几粒花生米,然后说道:“能怎么看?走一步看一步呗。”
赵时言搁下了筷子,一对手臂也放在了桌面上。
“先生是说……没把握?”
李越嘬了口酒,然后摇了摇头道:“不好说啊,这病变本就是千变万化,谁敢保证自己刚碰上就能治好呢?总得容我有些反复吧。”
赵时言深以为然:“是啊,正所谓欲速则不达,先生只管慢慢来。”
这时候李越突然放下了酒碗,饶有兴趣的看着赵时言:“老赵啊,有件事情我一直纳闷,今天好容易碰到正主了,你可不许装傻啊!”
赵时言一头的雾水:“念笙只管说,只要是兄弟知道的,我绝不藏私。”
“好!”李越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凑近了身子问道:“我听说当年九当山之战的时候,你手里只有千余的兵马,但还是悍然对九罗发起了冲锋。就是这次冲锋,一举打掉了九罗军队的士气,故而能够在之后的作战中一往无前,所向披靡!兄弟我也是个好兵事的,我就想知道你是凭什么敢发动的冲锋呢?”
对着李越灼灼的目光,赵时言不由得笑了起来。
“你说这个啊,这可得容我好好想想了。先给我把酒满上!”
“得!”李越求知心切,当即便在赵时言的碗里注满了酒。
赵时言张开了手掌,一下子便将酒碗给罩住了:“我记得那时候九罗陈兵黄龙泽,我便随着王爷前去讨贼。大军一连斗了好几场,一直是胜负参半。后来王爷误中了九罗滑贼的奸计,分兵包抄九罗后路致使大营空虚。九罗大军为了堵住王爷回归的道路,大军进兵进犯九当山大营。”
“后来呢!”李越对赵时言这种说到精彩处便戛然而知的行为表示抗议。
“呵呵呵呵,急甚?听我慢慢道来。”说着,赵时言饮了一口酒润了润喉咙。
“外有强敌,手里又兵少将寡的。一旦九罗抢进大营,那可真是不堪设想啊!那时我就在想啊,你说死守也守不住,还不如轰轰烈烈的主动出击,打九罗个措手不及呢!可事与愿违,那些士兵根本就不愿出营迎敌,于是乎我便和他们打了个赌。”
“赌?什么赌?”
赵时言微微一笑:“我和他们赌天意!我在校场上摆了张大案,然后从怀里取出了五十枚铜钱作为占卜。我与他们约定,若铜钱尽数阳面,则此战必胜;若铜钱尽数阴面,则此战必败;若是铜钱阴阳参半,那就说明不胜不败!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李越及其配合的搭上了赵时言的问题。
“结果五十枚铜钱尽数阳面朝上!”
“嘶!”李越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怎么可能!莫非真是天意在你么?”李越一脸的愕然。
赵时言笑着摆了摆手:“天命这种东西玄之又玄的,谁又能说的明白呢?”
“可铜钱确实是尽数朝上了啊!”李越坚持道。
赵时言也不搭话,腾出一只手便朝着自己的荷包摸去。
李越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摸索了好一会儿,赵时言才把手拿了出来。
“念笙兄,有了这个,管饱你百战百胜!”
说着,赵时言朝李越抛出个东西。
李越双手一合,稳稳当当的接住了赵时言丢来的东西。
“这是……铜钱?”李越望着手里的铜板,一脸的诧异。
“不对!”短暂的诧异过后,李越立刻发现了这铜钱的玄机。
“这铜钱居然全是阳面的!”
“哈哈哈哈!”赵时言拍了拍李越的肩膀。
“人们总觉得天命比人力要强,但他们却想不到有时候人力却能更改天命!就如先生所见,我手下的兵丁见天命如此,心里都觉得此战必胜。故而作起战时一个个都神勇无比,视死如归。九罗军队没想到我们一支残兵居然还有勇气发动冲锋,当场便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大军后撤三十里。这时候王爷的大军又恰好回师,一举便将九罗大军给击溃了。”
李越沉默了许久,最终动容道:“兵法曰:‘使智使勇,使贪使愚’,老赵你可真是个将才啊!”
对于李越的褒奖,赵时言却是固辞不受。
“我不过是点小聪明,和我家王爷比起来真是差点远啊!”
李越夹了一筷子菜:“怎么,这邱泽到底如何英雄了得,能让你这般推崇?”
赵时言朝四下望了望,然后一脸神秘道:“今日你我相谈甚话,我便给你透个实底,还望先生听完后便将这件事情给烂在肚子里。”
李越不知道赵时言到底要说什么重大的事情,但还是指天立誓道:“今日之事,我若擅传他耳便教我死无葬身之地!”
“唉!你做什么!”赵时言一把拉住了李越。
“那个要你立誓了?你李念笙的信誉我还信不过么?”
李越这才收了手:“那你就赶紧说吧!”
赵时言捻了捻胡子,贼兮兮的看着李越道:“就拿这回王爷出征来说,你当他就是单纯的为了压制九罗的气焰么?”
李越从赵时言的话里听出些古怪,连忙问道:“难不成还有别的原因。”
“当然有!”赵时言一脸的严肃。
“小小一个九罗,地不过数县,民不过百十万,军不过数万。对付这样的跳梁小丑,哪里用得着王爷亲自出马呢?遣几员上将便足以摆平了!”
说到这里,赵时言咧嘴一笑:“可这回王爷不但亲自去了,而且还是带着大军去的!你知道王爷这回带了多少兵马么?”
“我不知道”李越坦然的摇了摇头。
“足足十八万!”赵时言拿手比划道。
“嚯!这么多!”李越也有些意外。
但李越很快便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在朝廷的账面上,南海州的军力应该是十五万才对。眼下邱泽光带去嘉陵关的兵力便有十八万,再算上守卫各处关隘,城池的兵力,南海州的军力决不下于二十五万!
“怎么南海一来冒出这么多兵力?”李越皱了皱眉头。
赵时言却是毫不在意,只见他端着酒碗,醉眼迷离道:“原先是十五万没错,可眼下这环境不同了,兵员自然也是要变的。”
“何解?”李越硬是要刨根究底。
赵时言仰头将美酒喝干,然后推心置腹道:“早前,镇南王府替国家守着南疆,所有兵员只要镇在边疆防备蛮夷也就够了。可时过境迁呐!如今镇南王府除了要提防蛮夷,更要防的就是朝廷!这么一来,你说这十五万的兵力还够么?”
“怎么?镇南王如此提防朝廷,他是要反了么?”李越瞪着眼睛,一脸的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