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几天了?还是没人来救你,这可怎么办才好?你是不是真的就要死在这儿了呢?临死之前,你有没有什么遗愿未了,告诉我,我替你了了……”
“滚!”靠在铁围栏上的燕胜君使出了最大的力气冲牢笼外的那个女人喝了一声。她至今都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女人要将她绑到这儿来!
“还有点力气呢?呵呵……想不想知道知道外面的情形?在你失踪后,你义兄仇狄,还有你那未婚夫獒战,他们都在干些什么?”牢笼外的那个女人,也就是若水笑吟吟地问道。
“为什么?”燕胜君喘气道,“为什么要将我绑到这儿来?我好像……并不认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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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我稀罕认识你吗?若不是你厚颜无耻地想要嫁给獒战,我才没功夫费神在你这种女人身上!不过话说回来了,你算女人吗?浑身透着一股子男人气儿,就算给你穿上锦袍华服,你也是个男人样儿!像你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嫁给獒战?”
燕胜君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问道:“你是因为这个?你是獒战什么人?”
若水轻蔑道:“你根本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用知道你没机会嫁给獒战的!不要以为你有你义兄和巴陵王给你撑腰,你就得如愿以偿了,我才不管什么仇狄什么巴陵王,我就是不会让你嫁给獒战!再说了,獒战压根儿就不愿意娶你,你还那么厚脸皮儿的干什么?真是一点都不害臊呢!”
“你……”燕胜君被激怒了,吃力地扑过来抓着铁围栏冲若水嚷道,“你放我出去!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哼哼,”若水掩嘴哼笑了两声道,“我可不能放你出去,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如今整个金都都在传,你是自杀的,而且,你还是被金贝螺逼得自杀的……”
“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若水双手一摊,好不快活道,“只要告诉大家金贝螺曾掌掴过你,这故事就好编多了!”
“什么?”燕胜君惊地说不出话来了。
“很奇怪我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吧?因为那天你打转货场那条街经过时,我就跟在你后面,一个不小心就听见了你那些话,哎哟,呵呵呵呵……”若水笑得歼诈,“没想到金贝螺比我下手还快,她那一巴掌真是让我心里舒坦了好几天呢!知道嫁给獒战不容易了吧?金贝螺那丫头也不是盏省油的灯!你若真嫁到獒青谷去了,有你好日子过的,所以呢,我是在帮你,帮你免受那些苦日子!”
“践人,”燕胜君满眼恨意地冲若水喝了一声,“你竟不怕遭灭族之罪吗?我可是巴陵国的公主!一旦有人发现了你的所作所为,你必死无疑!不单单你,还会连累你整个家族!”
“我怕什么?我若水孤家寡人一个,要死也就死我一个罢了!好好给我待在里头吧!想想你自己是怎么落到这个下场的。还打算跟獒战做夫妻,下下辈子都轮不上你!”
“你给我回来,践人……”
话还未完,铁门忽然被人踹开了。正欲离开的若水一惊,立刻拔出随身匕首喝道:“什么人?”
四支铁镖扑面而来,若水后仰腾空,翻了几个跟斗后站定。可刚站定,几个黑衣人就挥刀扑了过来。若水只能举刀相抵,再大声疾呼守卫。与此同时,其中一个黑衣人奔到铁牢前,挥刀砍断了铁索,将燕胜君从牢里背了出来。
就在此时,双全难敌四手的若水已经被这几个黑衣人给制服了。她怒目圆睁地问道:“你们到底什么人?知道这儿是哪儿吗?”
将燕胜君背出来的那个黑衣人把她安放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然后走近若水,扯开了自己的面罩。若水一见这张脸,顿时愣了,居然是仇府上那个叫仇恩的!
坏了!
仇恩蔑视若水,冷哼道:“我当然知道这儿是哪儿,那你知道你们绑的人是谁吗?连胜君都敢绑,我看你们吴宅上的人个个都是吃了豹子胆了!”
若水浑身一个战栗,紧了紧牙龈道:“你们出不去的!这儿守卫众多,即便有你们几个,你们也是冲不出去的!”
“想吓唬我?就凭我们几个那的确是冲不出去的,可是我们不着急冲出去。”仇恩阴笑道。
“什么意思?”若水隐约觉得不祥。
“我们就在这儿候着,候着家兄派人来这儿,”仇恩往外看了一眼道,“想必此时家兄已经带人闯进来了,要不了多久,你和你的主上就只能去地府做主仆了!”
“他怎么可能轻易闯得进来?”
“绑架公主,这是小事儿吗?这是关乎巴陵国体面的大事,即便动用军队,那也一点都不为过!”
忽然,外面传来了极为嘈杂的声音,像是有无数人在外面撕杀的感觉。仇恩得意地笑了笑道:“看来家兄已经闯进来了,很快我们就能从这儿大摇大摆地走出去了。”
若水听见喧闹声时,整张脸都白了。倘若仇狄带人闯府,并在府中地牢里找到了燕胜君,那么吴邑就算有一百张嘴也是说不清楚的。吴邑一出事,她和主上也会跟着遭罪。对了,今晚主上好像不在,幸好不在,否则就麻烦了!眼下最要紧的,是逃出去禀报主上这里发生的一切,阻止主上回吴宅来。可是,对方人这么多,怎么逃?
仇恩走回燕胜君身边,细心地询问她的伤势了。她摁着心口咳嗽了几声,虚弱得一点说话的力气都没了。仇恩回头瞪了若水一眼问道:“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为何她会虚弱成这样?”
若水眼珠子骨碌一转,冷笑道:“我不给她吃饭,不单单不给她吃饭,我还给她下了毒,所以即便你救她离开了这里,她也是活不过这两天的!”
“下毒?”仇恩起身走回她面前,厉声喝道,“你居然对胜君下了毒?说,是什么毒?”
若水扭头不屑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要不说,你绝对死无葬身之地!”仇恩威吓道。
“我说与不说,都得死无葬身之地,有分别吗?”
仇恩一怒,伸手掐住了若水那白希的脖子道:“你要再废话一句,我这就送你去见阎王!”若水扣着他的双手,脸色发白地喘息道:“随……你!杀了我……她也别……想活!”
“那你想怎么样?”仇恩松了手问道。
“我只想活命,仅此而已。”
“你也配?”
“哼!”若水护着脖子冷漠道,“我不配活,那她也不配!要死一块儿死,到了地下还有个人做伴儿!”
仇恩眼眸里迸出了几道寒光,抬手指着若水喝道:“你最好别骗我!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只要你给胜君解了毒。”
“行,一言为定!”
“怎么个解法?”
“待我先给她过个脉,再做处置。”
仇恩抓着若水的肩头拽了过来,拉着她往燕胜君跟前走去。可谁也没想到,她忽然一头撞开了仇恩,飞快地朝铁门跑去。跑出地牢,她不敢往正门去,随便找了个墙头翻了出去,然后拔腿就往莫无晚上赴宴的那户人家跑去。
可惜,跑了没多远她就体力不支了,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后背上传来一阵撕心的痛楚。原来刚才她跑出地牢时,有人在她后面打了支镖。她当时不敢停下来,只能拼命往前跑。到了这会儿,她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
“呃……”她身子一歪,咕咚倒在了地上,疼痛难忍地哼了起来。
这时,头顶那方忽然响起了脚步,她立马挣扎地趴起来,想找个角落躲一躲,可刚刚站起来,那两个人便走到了她的跟前,竟然是獒战和安竹!
“獒战……”再见到獒战时,若水吃惊又激动,一激动,肩头上的伤又扯着疼,于是她又倒了下去,冷汗淋漓。
“看来是从吴邑府上跑出来的。”她听见安竹在她头顶上说道。
她缓缓扬起头,眼泛泪光地望着俯看着她的獒战,可怜巴巴地求道:“求你了……救救我……求你了……獒战……”
獒战缓缓蹲下,打量着她问道:“你从吴邑宅子里跑出来的?”
“对……仇狄的人闯进了宅子……”
“吴邑和莫无呢?”
“不知道……我自己逃出来了……獒战……”若水颤抖地伸出了一只带血的手哀求道,“救就我……我还不想死……我对你……都是真心的……我没有想过要……成为你的女人……我只想……只想一辈子陪着你……”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獒战冷冷道。
“你不肯救我……我知道……我是自作自受……但你一定要相信……相信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行了,别说这些废话了,安竹把她扛走!”獒战起身道。
安竹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她脸色苍白,满面冷汗地对獒战笑了笑道:“谢谢你……我就知道……你不是个狠心的人……”
“我救你是有目的的,别想得那么好,安竹,你先把她弄回去,我到吴邑宅子那儿看一眼就回来。”獒战吩咐道。
“那你自己小心!”
“嗯。”
獒战说着转过身去打算先行离开,可就在他转身这一霎那,若水忽然挣脱了安竹的搀扶,一把将他朝旁边掀开了!他始料不及,往右踉跄了两步,待他回过头来时,竟见若水双目圆睁,僵直了片刻后轰地一下倒在了地上,乌红的血水从她后背上缓缓涌出,一支锋利的金镖扎在了她的背上,与之前她中的那只铁镖并排着。
“谁?”安竹立刻拔刀警戒道。
一个黑影从不远处屋檐上闪过,安竹正欲追赶,獒战却叫了他道:“别追了!先把若水弄回去再说!”
“不必了……”若水趴在地上,脸色已经灰白灰白了,“是主上……刚才要杀你的人……是主上……”
獒战将她扶了起来,低头问道:“是不是有毒的?你在你主上身边这么久,应该知道怎么解毒,解药在哪儿?”
她气若游丝,眼神柔怜地望着獒战道:“没有……我没有解药……”
“不如先送回去吧?”安竹道。
“没用的……”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晃了晃脑袋道,“主上镖上的毒很难解……獒战……我终于……为你做了件……体面的事儿了……”
“你别这么说……”
“听我说……”她虚弱地抬起手,抓着獒战的胳膊目光留恋道,“下辈子……我一定……一定……一定会让你先……喜欢上我……没有……没有金贝螺……只有你和我……只有……”
有字未完,她便咽气了,双手从獒战的胳膊上软软地滑了下来,脑袋偏偏地靠在了獒战的臂弯里。
这样的死法她觉得值了,至少能在獒战怀里死去……
主上和獒战,她终究还是选择了獒战……
金贝螺,此生就将獒战先托付于你,来生,来生再来一决雄雌……
当若水合眼离去时,莫无正站在离吴宅不远的那处阁楼上静静地看着吴宅内的动静。今晚他外出赴宴,席散后往回走时遇上了吴邑派来知会他的人,他这才知道仇狄派人攻破了吴宅大门。
当他快步赶回吴宅时,竟在半路上遇见了受伤了若水和獒战安竹。那一刻,他产生了偷袭獒战的想法。但他没想到,千钧一发之际,若水还是背叛了他,选择了保护獒战。
他挺恨的,看见若水中镖倒地时,他真的挺恨的。
为什么那么多人保护獒战?为什么连自己亲手栽培的若水也要保护獒战?女人果然是信不过的吗?若水曾信誓旦旦地说过不会再为獒战伤心难过,为什么还愿意为獒战去死?
他真的恨,从未恨得如此咬牙切齿过。
此刻,再看见吴宅被攻,吴邑不知死活,他心里更是涌起了百般的仇恨!仇狄算什么?獒战又算什么?就算是坐拥天下的巴陵王又算什么?他们所拥有的一切,终将有一天自己也可以新手拈来!
獒战,我们的仇越结越大了!
带着这一腔仇恨,他转身消失在了夜色中。将近七月的夜风热得令人厌烦,他穿行于其中,带着比七月夜风更热更沸腾的恨意……
当天晚上,仇狄派人成功地攻破了吴邑的宅子,解救了燕胜君,却没能抓住吴邑和莫无。第二天搜城时,这两个狡猾的家伙不知道躲哪儿去了,总之是没了踪影。
宫门刚开,仇狄便进宫禀报巴陵王了。巴陵王闻得是吴邑和莫无绑架了燕胜君,十分震怒,下令没收吴邑家财,灭其族。因为莫无所在的天月崖是属于夷陵国的,他无法直接施以惩罚,便派人向夷陵国求助,务必要将绑架胜君公主的两个恶徒缉拿归案。
真相大白,贝螺的嫌疑也随之被洗清了,但同时又多了一个烦心事儿,那就是燕胜君。燕胜君被救了回来,那就意味着她和狗狗的婚事得如期举行。
那天早上,贝螺起*后去了小花园里,打算摘两朵颜色缓和的月季花点缀一下发髻和自己的心情。摘完花回来时,獒战已经不在房间里了,问过使女后才知道仇狄将他请了过去。
一听狗狗去了仇府,她就料到是什么事情了。想必是燕胜君身子大好,仇狄迫不及待地想请狗狗去商议婚事,一定是这样的。
她心里有些不痛快了,坐在石凳上折腾她择回来的那几朵月季花,一瓣接着一瓣地剔着花瓣,不知不觉中,脚下已经落下了一地的粉红了。看着手里那支光秃秃的花骨架,她翘了翘嘴巴道:“狗狗,你说话是算话的对吧?对吧?对吧?我可是很相信很相信你的哦!你要敢骗我,那我就把你剔成这样,拔光,把你的毛皮全都八光!”
忽然,外面传来使女的声音,好像是獒战回来了。她忙把手里的花骨朵一扔,转身提着裙边跑回了房间,故作正在梳妆的样子。没过多久,獒战推门进来了,她表情轻松地转脸问道:“回来啦?去哪儿了?”
獒战看上去像是有点焉,懒懒地走到*边,躺下道:“去仇府了。”
“去仇府干什么呀?”贝螺明知故问。
“还能是去干什么的?不就是说燕胜君的事情吗?”
“是说你和燕胜君的婚事吗?”
“嗯。”
“那……你是怎么跟人家说的啊?”贝螺有些担心道。
“娶呗,不然还能怎么样?”
“娶?”贝螺一下子站了起来,撅嘴道,“狗狗你说话不算数!你不是跟我说会有法子不娶燕胜君的吗?这会儿又要娶了?”
“唉!没法子啊,不娶的话,我们这些人都活着出不了城了……”
“那是……那是真的要娶咯?”贝螺把手里小木梳扔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