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破晓,当第一条太阳的光芒射进风之谷时,一声绵长而嘹亮的号角声划破了山谷的宁静,在风之谷的第二谷中央的位置,密密麻麻的人群如散去浓雾的森林从黑暗中显露出来。可能是号角声打破孩童的梦境,一声婴儿的啼哭划破了肃穆庄严的场面,随后有更多的婴儿啼哭,啼哭声变的嘈杂起来,但只是婴儿的啼哭与号角相伴,没有一个大人的说话声,号角声连成一片。
当太阳把山谷照的明亮起来时,号角声才停了下来,婴儿的啼哭声也渐渐停了下来。风与云并肩而立,面前的一块方正的青石上放着一只金光闪闪的巨大铜鼎祭器,铜鼎内外雕满了风纹。左边放着神兵风之矛,右边放着神兵风之刃。
风伸手拿起来风之刃在手上割了一下,殷红的鲜血滴到祭器之中,风把手递给了身边一身盛装的云。云也在手上割了一下,鲜血滴到祭器中。完后把风之刃递给了身后的古巫,山巫来到风的身后站定,古巫滴完血后,把风之刃递给巴巫后走到山巫的一侧站定。
佳禾手执青铜长矛站在不远处的母亲身边,旁边还站着风的母亲与老山巫。看着风族的祭祀采血。所有的风族人无论大人还是婴儿的都集聚在这里了,为此风族人还特意封了谷。就连外面兽巢之类必须有人看守的地点,都是由力族人代替的。这是风族人最神圣的时刻,每个风族人都必须到场。
风族所有人成人孩子婴儿总共一万零九百八十六人,一个不落的聚集在这里进行祭祀采血,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如此大族,让佳禾心生羡慕,如果这是自己的力族,那父亲的在天之灵恐怕也会在笑吧。
因为是部落封山立祖的初次大祭祀,所以有一个算一个,几个月的婴儿也要采血,所以整个采过一遍半天时间已然过去了。好多婴儿已经饥饿,而抱着婴儿的妇女原地抱着喂奶,并没有任何抱怨。
佳禾小心的看着母亲身边的雨,这里风族唯二没有采血的人就是雨与老山巫,风的母亲,她只是象力族一样在一旁观看,并没有参与进去。佳禾心中讶然,这么重要的人为何坐在这里呢,但看到雨一脸微笑的看着采血,心中有疑问却不敢询问。
采血完成后,风手手指沾着祭器中的众人之血在自己脑门上点了一下,高声喊喝道:祭巫纹,
云来到风的面前,跪下来,昂首看着风。
风沾着祭血在云额头上画着一个风的巫纹,佳禾看着风在云的额头上画着巫纹,心中泛起一种奇怪的酸楚,似乎只是一瞬间失去了什么一样,听着风高声喊道:始巫成。佳禾的心空空落落的。
云站起来后一脸的神采奕奕,而归顺的三十六名大巫则齐齐的跪在云的面前,齐声道:请始巫赐巫纹。
云神态悠然,手指沾祭血,在十八名大巫的额头分别画出巫纹。高声道:巫纹成,
三十六名大巫起来站在云的身后,高声吟唱,风族立,始巫成,风族长,创万世。
三十六名大巫把风与云围在中央,三十六名大巫高声吟唱着,建族祝语。好一会大巫停止吟唱,分列两旁站立,现出中央的风与云,云没有变化,而风的全身上下划满了巫纹,最过显眼的是额头的血风纹。
随后是一排五人上前跪在风的面前,由风为每个人额头用祭血画代表风族的风纹,除了婴儿只在额头点上一点祭血外,所有的人都要画风纹,佳禾看着风认真的给每个人画着,似乎很是专注,每画一人,就代表那个人从现在起就是真真正正的风族人了。
但想到风要画一万多个风纹,佳禾真为风心痛,但这事他人代替不了,这是族长的责任,从今以后每一个被风画过祭血风纹的人都属于风族人,就是同族的一家人。
每个被风画过风纹的风族人,刺破指尖,在手中早就准备好的一块祭石上用自己的指尖血画上一个风纹,婴儿的稚嫩的小手指上的一滴鲜血也印在自己母亲的同一块祭石上,在一名大巫的指引下,排着队把带血的祭石放到指定的位置,
直到日头西落,风的画风纹大业才彻底完成,而祭器后一座由祭石垒搭而成的金字塔形的高大祭台也冲天而起。
落日的余辉照在祭台上,殷红如血,那是由鲜血铸就的祭台,更是生命铸就的祭台,为这是生命之始也是生命之终,每个留下风纹血迹的人死后火化成灰,与风族的祭水混合,浇铸在祭坛之上,用来加固与保护祭坛,这就是风族的魂归的祖地,也就是骨灰化为祖地的祭坛里的泥土。
也就是说,风族人只有骨灰回到第一次留下鲜血祭石的祭坛上,灵魂才会真正的安息,与祖地合为一体才能保佑自己子孙后代。如果一个人的骨灰不能回归祖地的祭坛,那么灵魂只能四处飘荡,永远无法安息。
现在风族人终于有了祖地,终于有了死后的安息之地。从此灵魂终于有了寄托。
大祭祀之日,每个人不但要提前三天沐浴,更是不能吃饭,只能喝清水,以此来表示自己对山神,祖先的尊敬,虽然不能吃饭,但风族有更好的饮品,那就是羊奶,力族人早就在一旁支起青铜大锅,煮沸一锅锅的羊奶,并撒上一把茉莉干花去除膻气。倒在瓷碗中晾着,等风族人饥饿口渴时饮用。
风坐在一旁饥肠辘辘的喝了一口温羊奶,其它风族人摆放完祭石后就可以到一旁休息,等待祭山,而风与云及大巫们则一直支持到最后,特别是风不停的画写风纹,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
太阳落山后黑暗并没有持续多久,两轮圆月就跃上天空。天还是那个天,山还是那个山,丛林还是那个丛林,而风之谷还是那个风之谷,但一切似乎都变换了一个样子。
当双月升上高空,边缘相联开始合二为一时,妆扮一新的云与风连袂走上祭坛,风手捧神兵风之刃,云手捧祭器,来到祭坛之上,风把风之刃放到祭坛正中,青石代表天山的魂魄,当祭祀完成这天山也就成了风族的祖山,而祖山之魂也就是神兵风之刃将成为风族人灵魂寄托的神物—祭祀祖石。风之刃也成为风族的最神圣的圣物。
云用祭血在风之刃上画着巫纹,口中喃喃巫语。当云画完毕后,风与云一起把祭器中所有祭血捧起浇淋在祭坛上的风之刃上,并在祭器中燃起火焰。
风展开兽皮卷,借着祭器中的熊熊火焰,大声的朗读巫纹的祭文:
布娅母神,风族祭祀,初族长风,始巫女云。召告山神,赐封祖山。
风之谷地,风族祖地。天山移魂,祖山永铸。世代永昌,生息万代。
风朗读完毕,把兽皮卷放到祭器中。兽皮卷燃烧起来,化作青烟,消失不见了。
这时双月合一,天空中的圆月蓦的大了一倍,月华如水般的倾泻而下。让这个世界似乎一下就明亮起来。更为神奇的是每个人额头的风纹一下亮了起来,发出明亮的萤光,而那块被祭血浇淋过的风之刃更是光芒四射,就象一块珍宝般的耀眼。
就在风看着眼前的一幕惊讶不已,以为神迹之时,只听一旁的云高声喊喝:封山成,风族兴。封山成,风族兴。封山成,风族兴。连喊三遍。
云的声音一落,就听到到祭坛下风族人狂热的跟着喊了起来。封山成,风族兴。
上万人的同时呐喊,那声浪如一阵狂风般席卷天际。直震得林中飞鸟,惊慌出林,飞入高空,鸣叫不止,盘旋不息,似乎也是在为风族的祭祀的封山成功而庆祝。
云挽起还在发愣的风的胳膊,抖动着头上羽冠,庄重的跳起战舞。祭坛下的人声鼎沸,每个人都在跳动的舞蹈,即使那抱着婴儿的母亲,也为扭动着身躯,哭泣着,笑着,呐喊着庆祝。
封山成,风族兴。即使那些站在祭坛边年老的大巫都是热泪盈眶,口中喃喃的念着。
合在一起的双圆月终于分开了,光芒的世界暗了下来,但依旧明亮。风族人额头上的风纹光芒也暗淡了下来,直到消失。那闪闪发光的风之刃,也恢复了它本来的模样,这封山的神迹终于彻底消失了。一切恢复了正常。
至此,风族的封山祭祖全部完成,风与云看着祭坛下面貌一新的族人,云的歌声响起,清悦而悠长。
路漫漫,夜茫茫,高山险,峡谷长。日月损,山河殇。天灾降,世悲凉。
大风起,豪情扬。攀山巅,跃深涧。战山野,斗虎狼。夺天地,千古唱。
心如石,胆似山。情比天,志更坚。不抛弃,不放弃。千古流传风族纪义。
如天籁音扬九天。风族人围绕着祭坛前安静如寂。仰望着他们的大巫,如醉如痴的倾听着云那仙音般的歌唱。云一曲唱罢,拉着风在祭坛之上共舞一曲强劲的战舞。风为了这支战舞苦练了一个多月,虽然依旧有些僵硬,呆板,但在云的伴随引导之下,竟然也是有模有样,伴随着风族人的喊喝声,及敲击胸膛的空空声,战血锵锵。这彻底点燃了风族人的激情热血。
他们围绕着祭坛一起跳了起来。战舞张狂,战魂飞扬。战血沸腾。这片山林只剩下了风族人的呐喊与宣扬。
今天,风族人终于用他们的鲜血与战魂宣告了风族的存在。风族的这颗种子,注定要在山林中生根发芽,不畏艰难的茁壮成长,直至开花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