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初太阳晒着‘挺’舒服:不热也不冷。
轻轻飘过一阵风。谁都‘摸’不定它打哪儿来,往什么地方去。只是脸上有种软绵绵的感觉,象一块绒布擦过似的。
而皇宫前的广场上绿地,这会草地返了青,树叶‘抽’了嫩,于是咱边人行道上走着的人们,可以闻到了一种什么‘花’草香,还夹着一种一种‘春’天特有的气息,这是一个踏青的好时节,往年在这个时候,往往会是南京市民出‘门’踏青的最好时节。
帝国建元后,随着汉式习俗的倍受推崇,踏青之风越来越盛,无论男‘女’老少往往皆携家出行,踏青游玩。
但今年的这个‘春’天,南京却是与以往大不相同,整个南京的上空都笼罩着一股诡异的气氛,南京市的街道上随处可以看到执勤的军警,未带武器的警察站于街口,未着武器、未佩武装带的军人们立于包括咨议院在内各个政fǔ机构的大‘门’外,随时准备组‘成’人墙,整个南京的气氛显得极为压抑,而这压抑中又带着一丝紧张。
皇宫前,身着陆军礼服的皇家卫队,第一次放下手中的步枪,他们戴着白手套站在皇宫宫‘门’外,严肃的表情中带着十足的警惕之意,而在他们的面前,坐着一排又排的青年,他们坐在那,一言不发。
“卫我民权”
“还我民宪”
一个又一个白底黑字的横幅在这上千名青年学生静坐的队伍中举着,而在广场周围,一名名军警静静的看着他们,不时的广场上会有镁光灯闪起,那是记者们在为他们拍照。
学生们静坐着,而在学生中间,却有一个又一个年长者端着饭碗。
“李子诚,吃点吧,吃饱了,才有力不是……”
“……吃点吧,就吃一口”
“喝口水吧,你瞧这太阳出的……”
劝慰着学生的老师和官员们,来回在静坐的学生中游走着,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让这些学生吃饭。
饭
宫前广场边,几辆军队的炊事车正烧着饭,饭香顺着风在广场上弥漫着,而炊事车边,几十名士兵正狼吞虎咽吃的着饭,不过他们吃饭的时候,总会把饭碗敲的很响,似乎是在刻意的勾引着那些学生。
静
广场内,静坐的学生,一言不发的坐在那,一双双无神的眼睛望着皇宫的大‘门’,偶尔也会有人把视线投向政务楼,他们期待着在那窗纱后,陛下会站在那,看着他们,最终同意他们的请愿。
饿
真的很饿
呼吸着空气中弥漫着的饭香,曹仕京只觉肚中在敲着鼓,胃壁蠕动着,胃酸烧灼着空‘荡’‘荡’的胃,这是第三天了。
“你知道,你这么做很愚蠢”
坐在同学的面前,危南轻声劝道。
“你爹,你母亲,你们曹家,就只出了你们这么一个大学生,你知道国家和民众对咱们这一代人负着多少期望吗?”
危南试图晓之以情、劝之以理,以让同学吃上一口饭,而没有什么气力的曹仕京却只是垂着头,一言不发的坐在那。
“你这么做,若是真饿死了,对得起你爹你母亲吗?对得起你口中的国家和民众吗?”
他的一言不发,惹恼了危南,危南大声嘶吼着,而他的吼声甚至憾动了曹仕京,曹仕京抬起头,他那张苍白而没有什么血‘色’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若是,我不这么做的话,我就真对不起他们了,我们……”
沉默着,曹仕京的目中流出一滴泪水。
“正是因为国家、民众对我们这一代人充满了期待,充满了期望,所以,我们才要这么做,如果我们不去做的话,那么四年之后,四万万五千万国民都将失去他们的权力和自由”
“自由,你能在这里静坐,就是自由,你还需要什么样的自由,你说,你给我说说,你想要什么,你……”
“我想要民定宪法”
曹仕京淡淡的说道。
“我们想要的是民定的宪法,那怕就是民定宪法比现在更苛严,我也愿意,因为那是民众选择的,就像,我们当年选择了皇帝,但是今天呢?”
抬起头,望着悬挂着皇室徽章的的宫‘门’,曹仕京的脸上‘露’出一丝嘲讽之‘色’。
“今天,万民选择皇帝却践踏中国的民权”
“但……”
摇着头,曹仕京看着自己的同学。
“你有烟吗?”
为他点着一根烟,曹仕京吸口烟,咳嗽数声,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绝然之‘色’。
“我们有我们的担当,有我们的骨气,每一代人,都有每一代人的骨气,或许,我们没能在光复战场上为民族献身,是他们的骨气和对民族的责任,让他们走上了战场,但是今天,我们却不得不走向我们的战场,我们愿意为维护四万万五千万国民的权力,而死”
“你只是在雄辩和无意义的玩‘弄’语言,你以为你是为了国民的权力吗?但是你看看吧,看看报纸上怎么说,看看大家都怎么看”
手扬着报纸,危南大声嚷喊着。
“你们是在作践自己,你们是假借民意,你们是在用自己的死亡,‘逼’陛下作出让步,你们是用自己的生命去绑架陛下”
危南的嘶吼声一声声的在曹仕京耳边回‘荡’着,但是他抬起头看着怒气冲冲的同学。
“这是一场没有必要的对话不是吗?”
“我希望你能做出真正正确的选择为了你、你的家人、你的国家”
“你是在软化我”
“你的内心怎么说?也是这么说吗?”
“我想你已经很了解我了”
“告诉我,你的内心怎么说”
面对着同学的直视,曹仕京微微垂首,他沉默片刻后抬起头看着这位不能理解他的同学。
“我生命中的每件事对我来说都很重要,自由意味着一切我知道你不会嘲笑我的,阿南,这是我们的一次机会,是我们保持纯粹信仰的机会,我相信自由是属于每一个人的,我相信,我们的国民应该享有像他们选择皇帝一样,选择宪法的机会,”
此时曹仕京的脸上带着一丝憧憬之‘色’,他似乎看到当年爹爹告诉他,我们可以选择出一位皇帝时,爹爹脸上那种‘激’动的模样,他似乎看到了,当他第一次看到陛下画像的时候,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声音,那是他的皇帝,是他,是每一个人选举出来的皇帝陛下,不是因为他的血统,不是因为他的枪炮,仅只是因为他对这个国家,这个民族的功劳,他给予国民自由,而国民给予他最高的荣誉
但是现在呢?一切都结束了,在他看来,他的皇帝,背叛了他们,背叛了那些把他选上皇位上的国民。
“也许像你这样的人不会明白,”
此时他望着危南的双眼中带着一丝解脱,他用显得无比沉重的声音说道。
“但请尊重我的生命对自由的渴望,对信仰坚定的热爱,这意味着我能毫无畏惧的坚持自己的信仰,拿我的生命去冒险,不是我唯一能做的,阿南但,这是正确的”
沉默,面对的同学的解释,危南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但他知道,自己的这位同学会面对什么。
“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看着自己的同学,危南知道,自己的同学,眼前的这些和他一样,各个学校的共和派学生,他们找到了一个反对“钦定宪法”的最有力的武器,他们在这里静坐,并绝食到死,这会憾动人类最基本的感情——怜悯
“……他们在制造紧张,并点燃仇恨的火焰”
一声冷语从陈默然的口中吐出,冷眼看着广场上986名青年,他们中间的有学生,也有共和派分子,甚至还有写悔过书被放出监狱的**党人。
“他们用自己的死亡,向朕、向这个国家、向四亿五千万国民示威,他们利用自己的死亡在煽动整个国家的情绪,他们利用着每一个人的怜悯之心”
冷哼着,第一次,陈默然对这些生出了怒意,他们不是在向自己请愿,他们是在用自己的死亡,陷自己于一个危险的境地之中。
“陛下,已经是第五天了”
张之‘洞’用微颤的声音向陛下请求道。
“陛下,无论如何,为了不让他们饿死于此,您总要做出一些,那怕就是……”
“不”
断然喝吼一声,透过窗纱,陈默然冷眼望着那些静坐的学生,尽管内心佩服他们的勇气,与他们的抉择,但他们却把自己陷于两难之地,如果自己做出让步的话,那么未来会怎么样呢?
他们会不会一次又一次的用绝食作为武器向自己抗争呢?权力是争取而来的,但却不是用这种方式,他们可以向自己争取,可以向自己请愿,但是……
“这是一场战争”
默默的陈默然的神情一黯,双目不再朝那些青年看去。
“他们的行为,就是把战场拉到自己的身体上头——这是最后的战场,也是最神圣的战场我承认,他们有勇气,有担当,但……”
最后一次朝着窗外的人看去,陈默然的神情同样变得坚毅起来。
“今天下午,我会去紫金山避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