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离渊冒险亲来此一遭,是为了警告慕微澜,不要任性行事,认清自己几斤几两,没有多做停留,消失在夜幕中。
慕微澜痴痴凝望着窗边,眼泪无声布满脸颊,眸中充满赤红恨意,双手紧紧攥成拳,指甲嵌进掌心划出几道血色弯痕,由浑然不觉。
心里不断回想着一个念头,老天不公!明明她才是嫡长女,那个蠢笨无脑的慕明珠,她有什么资格!
黑夜,浓雾笼罩,吞噬所有欲望与肮脏。
庑房里
赵菱点着一盏昏暗油灯,手里持着信笺,满脸愁容化不开。
白清芜临时去办差,回来时已过三更,见娘还没睡,轻声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是白家沟,你父亲的村子,说有富户要圈地种果林,和村长买了地,这不,通知我们三日内去挪祖坟。”
赵菱郁郁叹口气,愁眉不展,这祖坟怎是说迁便能迁的。
“迁坟?还只三天!”白清芜惊讶,这也没准备啊。
赵菱心里不成个滋味,掰着手指头盘算起规矩来,“白家只有你父亲一个独苗,说句不好听的,算是绝了香火。”
“如今冷不丁迁坟,要我去一个女人操持,终也不是那么回事。”
白清芜却觉得现在不是论这些的时候,坐下来认真和娘商议道:“村长可有说将祖坟迁到哪处安置,可有挪地费?”
赵菱听着一头雾水,摇了摇头,“好像没有。”
怕是娘也不清楚,不懂其中琐碎,还是得靠她,想定后,道:“等明日我和夫人告假七天,陪娘回去处理。”
赵菱不免担忧,“那小凝儿怎么办?且不说舟车劳顿,带着她去阴地,也不方便啊。”
想着自己能做,就做了。
“先交给御史令家代为照看几天,那张夫人是个好脾气的,小凝儿深得她喜欢,想来也愿意帮这个忙。”
白清芜表示能妥善安排好。
张夫人人美心善,小凝儿到御史令家暂住,是绝不会受委屈的。
娘一人去,免不了有什么突发的事,得是陪着有个照应。
见此,赵菱也不推脱了,拭去眼角的泪痕,答应下。
翌日
赵菱就起了大早,收拾包裹揣好银子,去街尾雇马车去了。
白清芜也没闲着,先是去夫人那告假。
凌莲心正和两个孩子一同用膳,见她行色匆匆,样子很是焦急,就没多问同意了。
慕明珠放下手中的瘦肉粥,连塞给她一袋钱,叮嘱着,“路上小心,最近正闹匪乱,带点眼色可躲着些。”
白清芜微微一笑,“好,我的二小姐,莫多贪吃,长肉就不好看了。”
“她要是能管住那张嘴,就真神了。”凌莲心打趣着。
转头对白清芜说,“行了,赶紧走吧。”
白清芜刚出浮澜院没多久,后面跟上一道高大人影来,疾步追到身前,扯过她胳膊,拦住了去路。
见来人,她深吸一口气,“见过公子。”
慕昭将她逼近墙角,丹凤眼中透出不满,“我刚刚叫你,为何不应?”
“我耳朵不好使,没听到公子唤。”白清芜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无处可躲,他特有的气息环绕四周,令她感到压迫般的窒息。
她惹不起,还躲不起,可现实是,大型插翅难逃现场。
慕昭懒得听她蹩脚的借口,将一袋子沉甸甸的银锭,甩到她身上,唇角微勾,“保住小命,我等着你回来。”
“无功不受禄,公子所赐,我不敢收。”
白清芜犹如烫手山芋,又给扔了回去。
慕昭见她避之不及的那副死样子,看着就来气,他压低身子,将她紧紧锁在墙壁上,丹凤眼闪出危险的暗光,“小芜儿,你太不识趣了。”
怎么,她能收二妹妹的银钱,就不能收他的了?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如双。”白清芜强忍着恶心,念了出来,勾出明媚的笑容,吸引着慕昭注意力。
“公子又岂是我能肖想的。”
慕昭很受用,颇为赞同的点点头,刚想夸她一句,这倒是很识趣。
结果……
白清芜趁着他自我陶醉时,抬膝猛地踹向他裆部,趁着弯腰佝偻倒地的功夫,她迅速逃离案发现场。
“你给我回来!”慕昭佝成虾米状,瘫软躺在地上,无能狂怒道。
可白清芜已经消失没影了。
一阵风吹来,只剩几片残叶卷过。
白清芜浪费了些时间,她回庑房赶紧抱去小凝儿,拿着书兜往御史令府赶,老远看到张夫人踮脚张望的身影。
“碧姐姐,这么凑巧,你要出门啊?”白清芜迎着笑容打招呼。
“什么凑巧。”柏碧见到她们姗姗来迟,那颗心才揣进肚子里,捏了捏小凝儿的脸蛋,疼爱之色溢于言表,“你们以前都不误时,今儿来的晚,还以为出状况了呢。”
“老家临时出事,我得陪着娘回去一趟,可怜小凝儿没人照顾,想托碧姐姐照顾几天。”白清芜有些忐忑的商量着。
虽说两人关系甚好,但不知是否喜欢有外人在内宅。
“行啊。”柏碧一听两眼放光,直接应承下来,合不拢嘴的笑着,“小凝儿能放我这,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你尽管去忙你的,我定将她照顾好。”
白凝揪住娘亲的手,眼眸里全是不舍,仍懂事的说道:“娘亲和外祖母在路上保重安全,不用记挂我,一定会听碧姨的话。”
“好。”白清芜俯身抱了抱她,将泪水憋了回去,狠心的别过头,提着裙摆跑了。
怕待久了,不忍和小凝儿分别。
等转过这条街,看到娘雇的马车也早早等候着了,驾车的马夫打眼一看,就是个三十出头的憨厚汉子。
白清芜另谢了他几吊钱,“路上就辛苦小哥了。”
汉子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难为情的不想收,“姑娘家人来雇车的时候,就已多付了些,实在尽够了。”
“你只管拿着,我们女人家在外面行走多有不便,还得靠小哥露脸说情。”
汉子见状也就不推辞了,拍着胸膛打包票的说道:“姑娘放心,只要用得上马成的地方尽管开口,我架马车是出了名的稳当!”
“小哥叫马成?”白清芜觉得这名字,怪有意思的。
“嗯,我爹就是做拉车行当的,取名寓意马到成功么。”马成笑呵呵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