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围坐到窗边的圆桌周围。
这场面,乍一看会以为是聚餐,我丝毫没感觉到平时开会的那种严肃气氛。
等几个人都坐好,笑眯眯的石组长首先开口,他看着我,抬手拢着他那一头白发,“这次你们法医的工作量可不小,所以才决定给李法医配一位助手,小左要有心理准备啊……结婚了吗?”
所有人目光都投向我。
这一开场就问这么私隐的问题……我心里有点不舒服,可还是站起身淡淡回答,我还没结婚。
“噢,那就跟男朋友打好招呼,最近你可没什么时间约会陪他了,不要让连环杀手影响你的爱情啊,抓紧说啊……坐下说,随便点。”白组长很认真的接着对我说道。
我无语几秒,坐下,“男朋友,也没有。”
看向我的目光,差不多同时散开了,包括坐我对面的李修齐,可我能看得出他低着头,嘴角憋着笑。
“哈哈,这么漂亮的女警还单身呢啊,咱们专案组这不是成了单身俱乐部了……你们啊,抓紧吧,别等到了我这岁数才着急,尤其是你……”
白组长说着,抬手指了指李修齐,“小李,该放下的就放下……好了,我给新来的左法医介绍一下你们吧。”
李修齐抬起头,目光沉静的看着白组长,脸有笑意。
介绍先从最后进来的那位开始,他叫赵森,省厅的痕检专家,白组长没说他的年纪,我目测应该在四十多岁。
接着是李修齐,白组长这回倒是上来就先说了他的年纪,三十五岁,未婚无女友,主检法医,业余爱好旅游在路上。
我努力绷着自己的脸,同时看着李修齐,这介绍怎么听起来有点尴尬呢,相亲的时候介绍人才会这么说吧。
不过,也因为这么介绍,才让我知道了他的年纪。
白组长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很快接着介绍起那位外表另类的半马尾酷哥了。
我最好奇的,也是他。
半马尾酷哥,姓名余昊,三十一岁,监视跟踪专家,进组之前一直负责近几年日渐增多的网络犯罪,对电脑自然很懂,白组长正在跟他学习上网呢。
我看着半马尾,没想到他比我年纪大,看着他面向可挺小的。我同时也有些疑惑,他这样子怎么看也不像警察,我还没见过哪个男同事可以留这种发型。
不过这些也跟我没多大关系,存在自然有他的理由,又不妨碍我。
“至于我就没啥好介绍的了,白发糟老头子一个,年轻时也是个法医,十二年前第一次案发的时候,尸检就是我做的,可是凶手一直没抓到,所以退休两年后我又回来了……你们表情别这么严肃啊,来,咱们唯一的女同志自我介绍一下。”
我再次站起来,说话,“我叫左欣年,市局法医。”
说完,坐下。
屋子里静了静,白组长看着我有些意外,“这就……完啦,听李法医说小左你很开朗啊。”
我朝李修齐看,他觉得我开朗……我哪里表现出来的开朗,会让他作此评价。
李修齐嘴角弯弯的看着我,“慢热型的,咱入正题吧,左法医工作起来就开朗了,尤其面对尸体,真的。”
我……
赵森把一大摞资料搬到桌上放下后,白组长神色沉了下去,开始说明案情。
“现在是2015年,今年的六月十九号,奉天的铁北新区一家宾馆客房里,24岁的受害人舒锦锦遇害,颈部几乎被割断,生前遭到强~奸,身体被分解后留在了现场,但是左侧乳房和左眼球都不见了。”
我皱眉,案发时间正好是我休假去滇越的时候。
“案子被压了下来没有对外公开,除了警方的意思之外,也是舒家人的意思,提到被害人的背景我多说两句,舒锦锦是国内知名的商界风云人物舒添的侄女,平时总和社会上一些不良人员在一起接触,案发的宾馆就是她开的,平时经常住在那儿。她的案子一出,我们经过交叉比对证实,这案子和之前十二年间发生过的其他六起强奸碎尸案,应该是同一人所为,是跨度长达十几年的连环强奸碎尸,咱们的专案组就是为了抓住这个杀人狂魔成立的。这案子,十几年了一直压在我心头啊……”
白组长说到这儿,赵森开始把案情介绍资料和图片发给我们每人一份,大家都沉默低头看起来。
资料里是七件案子的总结对比,我先看了2003年的第一起案子,案发时间是2003年5月20日,死者是22岁的超市收银员,下班后在自己家中遇害,颈部几乎被割断,遭到强奸,尸体肢解后,缺失双脚。
再往下看,我的目光被九年前的一起案子吸引住了,也不为什么,就是莫名的对九年这儿数字有点敏感。
资料里写着,2006年4月1日,死者是26岁的美术学院女助教向某,颈部被反复切割断裂,除头部和左手被留在被害的租用画室里之外,其他身体部分缺失……备注:死者于案发两年后,2009年找到缺失的尸骨。
被害人为年轻女性,九年前出事,七年前被找到失踪不见的尸骨……我继续看这起案子相关的几张照片,目光很快停在了一张已经白骨化的手臂部位特写上。
白骨手腕上,还戴着一只颜色乌黑的手镯,感觉像是氧化严重以后的银质手镯。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抬起头,去看李修齐。
李修齐也正举着资料的其中几页在看,一只手在嘴唇上来回摩挲着,发觉到我在看他,他抬眸也看我一眼,手指停留在嘴角,忽然就笑了起来。
他起身朝我坐的位置走过来。
到了我身边,李修齐俯身过来,看一眼我正在看的照片,几秒后很平静的对我说,“这个受害人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女朋友,她叫向海桐……出事那天是愚人节,我一直以为她骗我,跟我开了个大玩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