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场内,众人正在翘首企盼间,通体雪白的踏雪追云自远处急奔而来。马背上,稳稳地坐着一人,正是颜平。
颜平来到众人近前,从马背一跃而下,向二皇子赵怀民抱拳施礼。赵怀民见颜平驯服踏雪追云,亦是开怀大笑,抚掌道:“颜公子果然是人中龙凤,短短片刻便收服踏雪追云,可喜可贺。”
颜平内心对此却是波澜不惊,面上并无得色,赵怀民心下了然,暗暗赞叹不已。
人群中,赵婉儿不知何时也来到此地,一双美目望着俊逸不凡的颜平,忽闪忽闪地不知在思索什么。
自此,颜平每日间都逗留在马场内,踏雪追云总是一刻不离,相伴左右,一人一马甚是亲密。李元盛军务繁忙,亦知颜平伤愈后就要离开,故除了偶尔来陪其饮酒外,都在靳洪帐下忙碌不停,颜平也乐得一个人逍遥自在。
出云谷,观止峰,顾远山在宗主夏侯长风的救治下祛除体内积毒,已然无碍,但其修为受损,尚需苦修一段时日才能恢复鼎盛之时。宗主夏侯长风闻听沈氏姐弟之为,勃然大怒,下令即日起,出云谷不再接纳沈氏一族子弟,以儆效尤。
陆放亦曾返回颜平坠落之地,寻访多时未果,但见其魂灯生机旺盛,便也稍稍安心。
安阳城的时光娴静而又单调,颜平长留在马场内,时而跨上踏雪追云纵马疾驰一番,时而静躺在草场内,望着天空怔怔发呆。无聊之际,颜平自李元盛那里索要一只竹笛,时常静坐草场内独自吹笛。笛声呜咽,别有一番愁绪缭绕心头。
不知自何时起,赵婉儿每日必来到马场,或驻足在场外远远望着颜平策马奔腾,或坐于马车内静静聆听颜平吹奏笛音。颜平心似古井无波,对驻足远观的赵婉儿视若不见。
二皇子赵怀民与靳洪等人每日除商讨如何解救赵皇之策外,便是厉兵秣马,整军备战。
时光匆匆,转眼过去两月。这一日,颜平正仰躺在草场内望着天空时卷时舒的流云,忽见李元盛策马急急赶来,神色焦急而凝重。
颜平眉头一皱,起身相迎,问道:“元盛兄,何事如此惊慌?”
李元盛愁容满面,道:“唉,出大事了。潜在赵国都城的探子传回了消息,武国国君因迟迟求娶不到公主,暴怒之下悍然发兵,短短时日内连下数座城池,兵锋直指赵国都城。太子懦弱,不思出兵抵抗,竟率二十万军队挟持着赵皇出逃至平阳城。”
“平阳城?”颜平闻言双眉紧皱,却示意李元盛继续说下去。
李元盛又道:“武国百万大军紧追不舍,衔尾而至,将平阳城上上下下围得是水泄不通,太子又不愿求援二皇子,只凭着城坚固守。最不幸的是平阳城外那无数村镇与黎民百姓,武国大军久攻不下平阳城,便将矛头指向城外来不及逃走的无辜百姓。武军烧杀劫掠,无恶不作,数不尽村镇被焚毁,无数黎民惨遭屠戮。”
说到此,李元盛脸色刷白,声音颤抖道:“颜平,我实是担心家中父母及村子父老乡亲的安危,刚刚我已向二皇子及靳洪将军请令,率一千骑兵作开路先锋即刻赶往平阳城,二皇子及靳洪将军已然应允,他二人将亲率十万大军随后赶到救驾。”
李元盛望了望颜平,欲言又止。
颜平知其心意,拍拍李元盛肩膀,说道:“元盛兄放心,我陪你一起前去,毕竟村子里都是咱们的叔伯。”
李元盛闻言大喜,急急前去整顿先锋骑兵,颜平口中呼啸一声,踏雪追云转瞬即至,颜平飞身上马,赶去与李元盛汇合。
二人率骑兵马不停蹄一路奔驰,行出百余里后,人马已微微疲乏。颜平眉头紧皱,对李元盛说道:“元盛兄,踏雪追云脚力甚佳,我欲先行一步赶回平阳村,如何?”
李元盛亦十分焦急,知颜平身手不凡,但面对百万大军,仍嘱咐道:“也罢,但要千万小心,事若难为,定要等我到后再谋划。”
颜平点头,随即双腿轻夹马腹,踏雪追云会意,四蹄轻甩,宛若离弦之箭,眨眼间绝尘而去。
疾驰一昼夜后,清晨时分,颜平一路狂奔来到平阳城郊外。但见入眼处,村庄屋舍尽毁,到处是断壁残垣,冒着浓浓黑烟,人畜尸体遍横于地,令人惨不忍睹。
颜平目中直欲喷火,牙关紧咬,一人一马一枪缓缓前行。不远处,武国大军依地势扎下一望无际连绵不绝的营寨,营寨中旌旗烈烈招展,团团围困住平阳城。
颜平瞥了一眼平阳城,调转马头窥定平阳村的方向直冲而去。
层层叠叠的武军营寨依次而立,早有守卫军士远远望着颜平身影。正待喝问时,踏雪追云已冲至近前,后腿发力,前蹄微抬,从丈余高的栅栏上一跃而过。
颜平冲入营寨,已惊动无数守卫军士,营寨中战鼓大作,号角激昂,数不尽的马步军士向颜平围拢过来。
颜平凛然不惧,眼神中透出浓浓的肃杀之意,心底杀机似那日在山谷中一般不能自抑。
“喝”,一声长啸自颜平口中发出,似穿云裂石般震破四周军士耳膜。
颜平挺枪跃马,杀入波浪一般的敌兵阵中。长枪舞动如龙,人马合一似箭,前转后旋,左冲右突,指东而打西,望南而向北,直杀得武国军士人仰马翻,惨叫呼嚎。
颜平手下从无一合之敌,身遭数丈内人马近不得身。片刻后,营寨内便留下数百具尸首。
仿若天神下凡一般的颜平让武国军士惊骇连连,纷纷后退。颜平也不恋战,杀开一条血路,冲过武军营寨。
一个时辰后,血染衣衫的颜平回到了平阳村,那个,生他养他的故乡。只是曾经无比熟悉的村子此刻竟然静寂无声,不见村中父老身影,也不闻柴犬吠叫,唯有淡淡的轻烟从村子正中飘出,缓缓升上天空。那里,是村中的祠堂。
颜平心中一紧,迟疑片刻,方催马上前,离得近了,一股焦糊难闻的气味飘了过来。
祠堂,已被焚毁,大火似烧了许久才熄灭。百余具被烧焦的尸首堆积在一起,难分彼此。
“噗通”,颜平跪在祠堂前,以头触地,双目中一片赤红。颜平心中知晓,全村百余人定是被武国军士驱赶到祠堂内放火烧死,无一幸免。
颜平并未收殓祠堂中村中父老的尸首,这事需要李元盛回来后操办了。
此刻,颜平纵马向离村不远处的一处山谷奔去。那里,有一处隐秘的缓坡,那里,安葬着颜平的父母双亲。
来到父母安葬之处,一切完好如初,颜平悬着的心这才放下。颜平跪在在父母墓前,悲痛的磕了几个头,又将墓旁荒草拔除干净,倚在墓碑前,轻抚碑上字迹,脸上流着泪,声音低低地,断断续续地说了许多话。
许久之后,颜平收拾心情,再次叩首,深深凝望了一眼父母墓地,萧瑟的转身离开。
此时,已近午时,颜平再次来到武国大军营寨前,面容冷峻,目中冷酷无情,心中杀机盈天。
背背长弓,手握长枪,一人一马静静地站在山坡上,望着武军连营。
“轰隆隆”一阵雷声自天际滚滚而过,阴沉的天空飘下靡靡冷雨。
颜平仰起头,冷雨扑面,心中暗道,“平阳村父老,颜平来替你们报仇了!”随后遥举长弓,两箭之地外一箭射穿一名巡逻军士的咽喉,武军营中立即响起连串的示警声。
颜平双腿一夹马腹,似九天杀神下凡,连人带马激射入武军连营中,杀戒大开。踏雪追云驮着颜平,直往最密集的军士中冲去,人挡杀人,佛挡灭佛,每过一个营寨便直捣黄龙,踏破所有营帐,屠戮所有军士。
初始,武军大营尚有悍不畏死的军士冲上前来,意欲阻住颜平,被颜平枪挑弓射,竟无一人生还。当颜平踏破数十处连营,斩杀数万人后,武国军士终于发觉,精锐无比的百万大军竟无人可与其相匹敌,颜平如入无人之境,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数个时辰后,武国军士再无人敢上前围堵颜平,只离得远远的搭弓放箭。颜平一杆长枪舞的泼水不进,护住踏雪追云不被弓箭射中,面对漫天箭雨,仍然威风凛凛,毫无半点退缩之意。只是,令武国军士惊骇不已的是,身着淡薄衣衫的颜平,箭矢射中其身后竟纷纷坠地,无法伤其分毫。
“哗”,武国军士心神震颤。
“杀神,他定是九天上下凡的杀神。”
“杀神来了,速速逃命吧。”
无数的武国军士早已是吓破了胆,四散溃逃。武军统帅见颜平神威无敌,率先狼狈逃窜。
平阳城上,太子赵兴邦得报武军大营异动后,携赵野登城观望。不多时,颜平一路冲杀,从平阳城下掠过。赵野见是颜平,大惊道:“在山谷中斩杀我精锐军士,救走公主的便是此人。”
太子赵兴邦吓得面如土色,腿股打颤,失声道:“此人莫非真杀神也。”
颜平杀透武军大营,恰遇堪堪赶来的李元盛等人,颜平失口将村中实情说出,李元盛闻知放声痛哭,随行精锐满腔激愤。李元盛痛哭一阵,心中仇壑难平,长枪一指,率先杀入敌阵之中。颜平忧其安危,亦随行左右。
营寨还未稳住的武国军士见杀神颜平再度杀至,呼喊一声,齐齐奔逃,百万大军一溃千里。
天明时分,冲杀一整夜的李元盛率军回到平阳村,收殓村中父老,合葬一处。
二皇子赵怀民与将军靳洪亦领军赶到,靳洪亲率十万大军尾随溃逃的武国大军掩杀数百里,赵怀民则领百余亲卫欲入城面见赵皇。
太子赵兴邦本欲拒开城门,赵野长叹一声,只淡淡地说道:“杀神颜平在此,谁能阻挡。”
太子赵兴邦无奈,先于赵皇处负荆请罪,遂准许赵怀民入城面圣。赵皇随即将太子赵兴邦贬为庶人流放民间,册立赵怀民为太子。
此后半月,赵军势如破竹,连连收复国土。颜平伤感平阳村只余自身与李元盛两人,遂随李元盛四处出征,护卫左右。李元盛携颜平杀神之威,率军复攻入武国境内,所过之处攻无不克,占据大片疆域。
颜平杀神之名自此遍传赵武两国境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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