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城外战场异常惨烈,城头观战的出云谷众弟子无不心神震撼,握着仙剑的手掌青筋暴起,目光中有担忧亦有决绝。
唯有秦无衣与颜平二人,神色如常,整个人站在那里气势如虹,蓄势待发。
不久前,秦无衣带着秦无瑕便是从妖族合围之中浴血奋战,拼死突围,故对眼前之战早已处变不惊。而颜平,早年间曾与武国数十万大军交战,更因此落下杀神名号,至今在赵国与武国内仍留有极多的传说。
一只凝液境的虎妖张着血盆大口,横冲直撞,径直冲到镇妖城护城阵法前,其两只蒲扇般的巨掌高高举起,狠狠拍落在阵法上。阵法上顿时泛起一道白光,消解其攻击。虎妖大怒,一声声巨吼中双掌嘭嘭嘭不停拍落,震得眼前阵法一时灵光四散。虎妖甚喜,性起之下回过身转过虎尾,虎尾上金光一闪,狠命向阵法抽去,其目光中兀自阵阵冷笑。
“唰”,便在此时,一道剑芒瞬息而至,恰斩在虎尾之上,虎尾应声而落。虎妖怒吼一声回过头来,瞳孔中却见一片剑影当头罩落,其还未来得及喊叫,一颗硕大头颅已凌空飞起,庞大的身躯重重摔在地上。
斩杀虎妖之人乃是一凝液境修士,其一击奏功心中大喜,正待上前拾取虎尾以作炼器之用。忽然,两声兽吼声自背后传来。凝液境修士还未来得及转身,便被两只凝液境熊妖顷刻间撕成碎片。
两只熊妖一击得手,正待俯身捡取掉落在地上的储物袋时,又被随后赶来的其他人族修士乱刃分身。
不远处,一名筑基期修士左臂已失,只剩右臂执剑乱舞与身前的数只低阶狼妖苦斗,其有心呼唤同门来救却连喘息之机都没有。心知今日必死,独臂修士人剑合一将一只妖狼钉死在地上,随即一伸手取出一张泛着银光的符箓,其余几只妖狼此时有两只正撕咬着其后背。独臂修士眼中目光果决,狠狠捏爆手中符箓,轰隆一声浓烟四起,方圆数丈内再无生机。
杀之不尽的低阶妖兽缕缕行行,络绎不绝的蜂拥而至,以数倍人族修士之众渐渐压制了镇妖城修士的反击,镇妖城护城阵法上一时间无数处白光闪耀。
城墙上,秦无衣面容冷峻地注视着妖族大军,突然一声长啸,纵身跃入妖兽群中。秦无瑕一惊之下大喊道:“哥……”
秦无衣头也不回,只淡淡说道:“不要轻易出城,跟随在颜平身旁。”说完,手中仙剑一晃,一道匹练般的剑芒眨眼劈入妖兽群,瞬间将十余只低阶妖兽斩杀当场。
秦无衣好似一尊远古战神,黑衣猎猎,刚猛无俦,所过之处妖兽尸横遍野,无一活口。此时,镇妖城内诸多金丹修士亦纷纷加入战场,阻挡妖族攻城大军。
低阶妖兽虽数量极多,但实力上的巨大差距仍是不可逾越的鸿沟。片刻后,镇妖城修士在众多金丹修士的率领下,掀起阵阵反扑之势,将进犯到镇妖城前的妖兽尽数剿灭,并开始反攻之。
城墙上,陆柔早已看得热血沸腾,此时便不住摇晃着汤元的手臂,“呆子,快,赶快带我去斩杀妖兽,再晚一会就没机会了。”汤元不由得面色为难,望向顾远山。
顾远山扫了一眼城外战场,随即说道:“诸位师弟师妹,是时候加入此战了。所有人务必紧紧相随,千万别被兽群冲散了。”众人闻言,高喝一声,随即纷纷踏入城外。
秦无瑕双目紧紧盯着远处的秦无衣,脚下一动已向秦无衣冲去。颜平回望了顾远山等人一眼,见众人紧紧护在一起,自保无虞,遂放下心,脚下紫云台浮现,悄悄跟在秦无瑕身后。
镇妖城外,阵阵兽吼声与喊杀声此起彼伏,声震天际,妖兽与人族修士厮杀得甚是惨烈。
数十里外的虚空中,墨离仓啷一声拔出一柄墨绿色的长刀,刀身上绿芒吞吐不定,眼神中凶光毕露极是骇人。旁边,烛融微微一笑,“墨兄,你也太心急了,这些蝼蚁还轮不到你出手。”说完,左手轻打一个响指。
下一刻,数万金丹化形妖兽身影连动,似利箭一般直插入人族修士群中,径直迎向人族的金丹修士。
两族金丹修士甫一交手,声势更是震撼。
各式法宝漫天飞舞,五彩毫光遮天蔽日,层出不穷的法术呼啸着划过天际。众多金丹修士放弃攻击低阶妖兽,纷纷拦下蜂拥而来的化形妖兽。而筑基期凝液境修士不久后又陷入苦战之中。
镇妖城外的混战,再度呈现僵持之势。
此时,秦无衣被三名金丹化形妖族围在其中。三名妖族手中法宝一晃同时攻向秦无衣,秦无衣单手一挥,身上已披上大秦门老祖秦长瞑曾为其炼制的一件道袍,仙剑轻轻一划,滚滚慑人的火焰直扑正面之人面门,随即其脚下一错,挺身硬挨一记法术,身形借势已冲到左侧之人身侧,手掌轻拍,掌心爆出一团更加炙热的烈焰,将左侧妖族之人裹挟其中。
烈焰极是霸道,数息间竟将这名妖族焚为灰烬。但此时,秦无衣后背再受两记重击,但身躯外的道袍却将绝大部分攻击当下,其亦只受了一点轻伤。
秦无衣嘴角溢血,冷冷一笑,欺身再上。片刻后,其左肩被一杆骨枪洞穿,左臂顿时垂在身侧。但手持骨枪的化形妖族亦被其瞬间毙于剑下。剩下的那名化形妖族见势不妙,却并未转身逃回,而是口中厉啸数声,身形一晃化为原形,竟是一只身高三丈的巨猿。
巨猿双拳猛捶胸口,随即拳头一晃携无可匹敌的狂暴之势砸向秦无衣。秦无衣身形一晃退后数十丈,哪知巨猿虽身形高大,却极为灵活,一纵一跃间已来到其身后,双拳带着刺耳的呼啸声眨眼而至。
秦无衣躲闪不及,竟不再防护自身,而是右手仙剑一指,直刺巨猿心口。
砰!噗!
两道声音同时传来,巨猿被秦无衣一剑刺穿心口,仰面跌倒气绝而亡,秦无衣右肩受重创,被巨猿一拳击飞百余丈外,哇地一声喷出大口鲜血,面现痛苦之色。
不远处,正疾驰而来的秦无瑕大惊失色,正待赶往秦无衣身边之时,突然头顶上方一只灰色飞禽自半空中俯冲而下,伸出两只利爪径直抓向其后颈。
妖族飞禽各部,赫然加入战场。
秦无瑕起初并未察觉,但觉得头顶上方厉风袭来,举目望去,顿时一愣,急忙闪身避过。便是这刹那的迟滞,数只凝液境妖兽已将秦无瑕团团围住,嘴边獠牙高举,直奔秦无瑕冲来。
秦无瑕顿时陷入险境,忙于应付那数只凝液境獠牙妖兽,半空中那只灰色飞禽窥得机会,双翅一展再次俯冲而下,这一次,秦无瑕避无可避,俏脸顿时苍白无比。
便在此时,一记惊雷术瞬间而至,击毙灰色飞禽后去势不减又洞穿了一只獠牙妖兽的头颅。
秦无瑕死里逃生,不禁扭头望去。但见其身后不远处,颜平俊逸的身姿踏在紫云台上,目光一刻也未曾离开过她。
颜平手中长剑一挥,金芒四射,又将另外数只围困在秦无瑕身遭的妖兽击杀,一把拉住秦无瑕,“无瑕,回去与顾师兄等人汇合一处,我去相助二哥。”说完,紫云台轻飘飘一转,直奔秦无衣而去。
秦无瑕望着那道紫气缭绕的远去背影,心中一甜,俏脸微红,转身去寻顾远山等人。
颜平速度极快,手中追影弓弓弦声不时响起,一记记惊雷术灭杀了前路上的所有妖兽,眨眼间已来到秦无衣身边,一把将其拉上紫云台。
秦无衣坐在紫云台上,吞下数枚丹药开始疗伤,而颜平则依仗紫云台之速,在战场中来回飞驰,狙杀一只只高阶妖兽,遇有落单的金丹化形妖族,也顺手杀之。此时,一道道灰色气机自其所杀的妖兽之上浮现,飘入其腰间悬挂的那枚玉牌之中。玉牌上光芒一闪,随即恢复如常。
两族一攻一守,混战了数个时辰。但令莫不凡疑惑的是,妖族拥有元婴境修为的各部妖王只是冷眼在半空中观战,并未出战,镇妖城内的所有元婴境修士也未敢轻举妄动。
当夜幕降临之时,烛融下令收兵,妖族各部如潮水般迅速退入不远处的密林之中,而镇妖城众多修士亦匆匆回到城内休整。
出云谷宗门驻地内,顾远山、颜平、秦无衣与汤元、唐进等人调息已毕后相聚在房间内,畅谈白日间的两族大战,秦无瑕则亲自酿了数坛好酒送给众人畅饮,引来众人阵阵赞赏。
秦无瑕脸色绯红,眼角余光瞥过颜平,忙不迭地去寻旁边的程慕容与陆柔,说些悄悄话。
不久众人相继散去,各自歇息。秦无瑕亦辞别程慕容与陆柔,回到自己房间。
程慕容望着秦无瑕妩媚的背影,轻轻说道:“柔儿,你看出来了吗?”
陆柔眨眨眼睛,不解问道:“师姐,看出什么啊?”
程慕容摇头一笑,“哎,你这没心没肺的小丫头。”说完,目光遥遥看向颜平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