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先声夺人,声音落地,纤瘦灵巧的身影便随之而来,清清亮亮的笑脸儿,绑着武装带的作训服,脚上踩着帅气的军靴,如此的盛夏就像一只从天空飞来的雏鹰。
郑汀岚对盛夏的印象从未好过,眼前她这样的造型出现,倒是叫她眼前一亮,或许是潜意识里对军人的好感,盛夏穿着作训服的样子,竟然怎么都讨厌不起来。
一种淡淡的军人情结在郑汀岚的心里滋生,缓慢的、悠长的破土而出。
“你怎么来了?”郑汀岚依旧冷着脸,心里的些许好感并没有马上改变她对盛夏的态度。
但盛夏是什么角色?郑汀岚细微的神色转变逃得过她的眼睛吗?
盛夏手里握着车钥匙,绿色的身影似乎带着外面的风尘,和胭脂俗粉截然属于两个世界,她昂起笑脸,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笑弯成了月牙,“冷夫人不太欢迎我啊?可是怎么办呢?我不来的话,小宝儿就没法儿来啊,要不,我现在就带着他一起走?”
郑汀岚双臂又一次把小宝儿给抱结实,手臂的力道比刚才还大,“你敢!小宝儿是我的孙子,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带他走。”
啧啧啧,口口声声的说自己的孙子,为了冷家的子嗣绵延,也是蛮拼的呢!
盛夏不跟她计较细节,眼光看向了站在沙发那边的陈可欣,后者哭的脸色泛红,眼睛肿胀的跟气泡似的,可见刚才花了不少力气。
啧啧,佩服啊,居然哭得出来?眼泪怎么来的?
“他姑,哭得这么伤心,怎么了啊?倍儿欺负了呢?还是受了什么委屈?”
陈可欣沉下素白的脸,姣好的面容笑容僵硬,她现在处境尴尬,刚才跟郑汀岚说的话,不能对盛夏重复,会穿帮的。
看到盛夏甜甜的笑脸,陈可欣心里郁结着愤怒!
她突然跑过去,双手搂住盛夏,扑在盛夏的怀里一阵嚎啕,“盛夏,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生气的话就冲我来,我一句怨言也没有,你冲我来吧!是我对不起你!我小心眼儿,我不懂事,我猪油蒙了心!对不起盛夏,对不起!”
盛夏眼角抽筋儿,尼玛,你又不是个演员,别设计那些情节!
“他姑,咋了?你对不起我什么了?”盛夏深明大义的拍打陈可欣的手背,这一拍可不是轻轻地,而是重重的,听不出声音,可是掌心的力道控制的极好,打在她背上一下一下都是杀伤力。
陈可欣疼的咬牙,但不能发作,忍着怒火呜呜道,“盛夏,宴会上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做了什么不该做的,惹到你了,让你不开心了,你可以告诉我,但是跟我哥没关系。”
盛夏呵呵,编,接着编,陈可欣啊陈可欣,你不去演偶像剧白瞎了这副皮囊,也白瞎了这么好的台词功底。
“你对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又做了什么不该做的?”盛夏推开陈可欣,那力道偏巧让陈可欣摇摇欲坠但不至于倒下。
郑汀岚站出来道,“盛夏,你别得寸进尺,可欣就算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也是女人间的小把戏而已,你下手未免太狠,竟然直接让人逮捕她哥,你可知道她哥是什么人?西风国际的总裁也是你说抓就抓的!”
盛夏刚才那点好感度又不见了
小宝儿歪着脑袋,懵懂的大眼睛充满了对未知世界的探索,“姑妈,你怎么知道是我妈让人抓你哥?谁告诉你的?”
盛夏心里呵呵笑,儿子,很会接话茬嘛!
郑汀岚这才意识过来,是啊,陈可欣进门就哭,却没有交代细节,其中有不少破绽。
陈可欣却笑了,“我哥现在被沈如龙带到了警局,他的秘书告诉我,沈队长透露的消息,是你指证我哥。而且,就算他不说,能动员武警队长和刑警队长,直接到集团办公室抓人,还有特批的逮捕令,除了你还有谁?能让三爷越级的人,除了你还有谁?”
陈可欣说的又要哭,一声声连贯的倾诉,别提多可怜多委屈了。
盛夏蹙蹙眉,唔,乍一听蛮有道理的。
是这样吗?
想想也有可能,不然陈可欣怎么会知道?
“那么,他姑,你不跟你干妈说说,为什么三爷要越级抓人?为什么不抓旁人,专门抓你哥?”
陈可欣鼻涕一把泪一把,优雅的范思哲时装趁着花了的妆容,“盛夏,你五年前就讨厌我,为了不让我跟三爷有交集,也对我下过不少狠手,我哥被捕,下一个就是我了吧?我要是被捕,最大的获益者就是你,这个理由还不够充分吗?”
放屁!
如果光听陈可欣一面之词,别说郑汀岚,换谁都会不知不觉相信,但是不巧,盛夏在场呢。
“那么……”盛夏纤细的手指绕着车钥匙的环,“反过来说,如果我在车上,被炸成碎片死无全尸,最大的受益者又是谁?你和你哥联手让我死的不明不白,既可以替你出气,又可以清除障碍物,让你更方便踏入冷家的大门。唔,这个杀人动机似乎也很充分哦。”
狡黠的眸子闪闪,小狐狸的聪颖自然的流露。
郑汀岚听的头皮发麻,“可欣,是不是这样?”
“不,当然不是!我既然认了您做干妈,就等于放弃了夜宸,我绝对没有非分之想,可是我的存在碍到了盛夏爱的眼睛,她到底不想放过我。”
说着,眼泪又跟不要钱的大雨似的往下滑。
盛夏揉眉头,玛德,眼泪真是好东西,一哭二闹啥都有了,可惜啊,她最不擅长用眼泪博同情。
“他姑,你要是行的正坐得端,为毛来这里哭哭啼啼让你干妈给你开后门?你哥要是清白的,法律当然会给他公道,他要是肇事者,唔……你难道指望军人世家的冷夫人罔顾法律的权威,给你开个天窗?”
陈可欣和郑汀岚同时瞪了瞪眼,盛夏小嘴儿一张一合,三寸舌头却说尽了事情的核心。
陈可欣面上挂不住,喉咙滚了滚,“干妈,我相信我哥是清白的,但是我一时心急没有主意,我是害怕了,毕竟……毕竟盛夏有时候办事会走小道。”
草!
郑汀岚对此是认同的,单单是老三就为盛夏破了不知道多少例,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陈少锐并非没有可能。
盛夏望天,尼玛,她是个有前科的人。
小宝儿观战至此,奶声又飞来一句,“姑妈,不是也在走小道吗?你还在背后说我妈坏话,我一点也不喜欢你。”小宝儿小小的手儿拉住盛夏,半点留恋也没有的道:“老妈,咱们走吧。”
盛夏心疼的抱起小宝儿,手臂勒住小宝儿的腿弯抱的很瓷实,“嗯,咱们走,咱们回咱们自己的家。”
郑汀岚哪里舍得,上前拉住小宝儿的一条胳膊,“小宝儿,好不容易来了,怎么要走啊?多陪奶奶一会儿好不好?”
小宝儿可怜巴巴的伏在盛夏的怀里,小兔子见到大灰狼似的怯怯看陈可欣,此时无声胜有声,不用语言也知道啥意思了。
郑汀岚看重小宝儿胜过一切,陈可欣就算苦短肠子她也顾不上了,“可欣,你先回去吧,你哥是不是凶手,法律会给出裁决,我在中间插手不合适。”
陈可欣一颗心如坠冰库,嗫嚅红唇道,“干妈……你……”
“先回去吧,实在不放心就去警局看看他,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郑汀岚这会儿一门心思想留住小宝儿,眼睛都不再正瞧陈可欣。
陈可欣无计可施,只得不甘不愿的败退。
盛夏卷起薄薄的唇,笑容绽放,宛如刀片儿,“他姑,妆花了。”
陈可欣身躯一震,“我知道!”
切,好大的怨念!
将陈可喜在郑汀岚这里的后路切断,盛夏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那么接下来就好好的盘问盘问陈少锐吧!
于是乎,小宝儿同学被盛夏抛弃在了冷家,踢开陈可欣的代价是——
“小宝儿,晚饭在这里吃好吗?奶奶让人给你做你爱吃的。”
小宝儿呵呵呵,“嗯。”
盛夏独自离开冷家,毕竟盛夏不被欢迎留下一起吃饭,毕竟,冷家那么大的餐桌那么多的碗筷,没有她的份。
想想,真是心酸。
盛夏甩甩头,发动车子引擎。
开着车,盛夏用耳机拨通了三爷的号码。
三爷还在开会,看到盛夏的来电,放下图纸,对会议室的十几个人道,“休息十分钟。”
程远航和董大鹏对视,盛夏真是好同志,三爷破天荒的一场会议休息两次!
三爷走出会议室,低沉的声音有些沙哑,说了太多话,“怎么样了?”
“不出我所料,陈可欣去找你母亲大人了,想让你母亲大人私自放了陈少锐,被我赶走了。”
三爷微笑,“很好。你在开车?去哪儿?”
盛夏头发被风吹起一缕,飞啊飞,“警局。陈少锐被沈如龙带走了,但是我想以陈少锐的狡猾,沈如龙估计套不出话,我得去帮忙。”
“你?去审犯人?”三爷听着不怎么靠谱。
“昂,我去。凭我的三十六计,一定可以撬开陈少锐的鳄鱼嘴!”盛夏嘻嘻笑,笑声挠着那头的男人。
坦白说,盛夏才不懂什么三十六计,她就是坏点子比较多而已。
靠,三十六计?
三爷幽瞳半眯,“唔?比如?”
“美人计啊!”
三爷:“……还是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