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的北方,几乎感觉不到春秋。
冬天才过去,夏日就接踵而来。
被阳光烤得火热的北营热闹非凡,这里已经吸引了不少流浪至此的难民。与此同时,这里自然而然也得到了官府的注意。
朢州牧欧阳恭对这里特别上心,如今天下动乱不止,唯独自己管辖的朢州离破衫军如此接近,却没有听说过一起农民闹事。
他要尽快熄灭北营这块落在自己后院的火苗,以免又演变出一支新的义军。
然而最重要的是,这帮流寇在梅泉村杀掉了自己手下几个士兵,唯一逃回来的,汇报完情况后也一命呜呼了。
本来死几个人倒算不上什么,可是领头的士官偏偏跟自己沾亲带故,是自家一个远房亲戚。
为了图个耳根子清净,也给那些远房表亲一个交代。
欧阳恭收买了一些难民,一路尾随来到北营。
现在,欧阳恭调集来的几百人,已经做好了消灭这些流寇和暴民的准备。
藏匿于深山的北营和躲避在北营的难民,都不知道一场厄运就要降临了。
每个人都安逸享受着北营的庇护,他们寄生在这个废弃之地心安理得。
乐天派的风轩敏,并没有因为文泰威胁自己父亲而怀恨在心。
宇文曼虽然最终没能确认风景珩到底是谁,不过对方善意的举动和多次及时的建议,让她放下了戒备,真心接受老者的指点。
“我们的父亲曾一同出征,如今你我也并肩作战!”文泰对纪武认真地说着“如今你应该劝说你父亲加入我们,一同护送女皇夺回皇城。”
“边境本来就人手不足,伯莱国又虎视眈眈,这样做会让国家陷入崩溃!如今坐上龙椅的是先皇子嗣宇文赐,‘女皇’遗体已经安葬数日了。强行讨伐只会名不正言不顺,我父亲绝不会同意的!”
纪武目光没有去看文泰,只是试图解释父亲的难处。
文泰没有注意到纪武的矛盾“那你为什么走了这么远!”
“因为你们需要人手!”纪武眼中充满了纠结。
“看来太后终于得偿所愿了。”
宇文曼看出了纪武的痛苦,本想说些看起来不相干的话,避免文泰与纪武的尴尬。
可是文泰没有领会她的意思,依然揪着头发琢磨着。
文泰自认为思考妥当后说“我们可以先在北营继续扩充队伍,之后再以女皇之名要求北方势力支持我们...”
“不可!”文泰刚一开口,就被一旁聆听多时的风景珩打断了。
“还望先生指教。”
宇文曼相信风景珩一定有更好的办法,于是虚心向他请教。
风景珩慢慢说道“如今顾太后与墨家互相勾结,两位藩王也是凶多吉少。一旦让天下知道女皇还活着,皇宫的人为了权利,必然与我们针锋相对...”
“女皇本为正统,只要我们昭告天下,百姓自会人心所向!”
文泰很不高兴,既然选择了回来,凭什么要偷偷摸摸地。
况且,宇文曼告诉他上官贞说过,北境人民一直祈祷他们回归。
风景珩笑着说“文将军有所不知,当下每个将领都自立为王,谁又会响应女皇陛下?民间饿殍满地,百姓易子而食,而他们所祈祷的,只是身家性命得以保存。无论谁在皇位,只要家人能求生有路,谁会去响应一个‘假’女皇!”
“先生既然知道我们,为何还要说女皇是假的!”文泰还想和他争论。
“文将军刚听说过,女皇已经安葬了!”风景珩提醒文泰。
“那么,那些官员呢?他们拿着朝廷的俸禄,也如此不明事理吗?”文泰感到不可思议。
“官员脱下官服后,和百姓有什么两样?”风景珩依然保持着不快不慢的语速。
“......”
文泰被风景珩说的语塞,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答复。
就在这时,几个士兵押着一个穿着百姓衣裳的奸细,进入了文泰等人所在的营房。
这些士兵是文泰好不容易才招来的文家军旧部,自从宫门之变败北后,一些侥幸活下来的士兵就逃回了家里。
直到北营的事情散播出来,才重新集结到这几十个散兵,追随失踪已久的少将军文泰。
根据来人的交代,整个北营已经被朢州牧欧阳恭盯上了,营外的大军随时可能发起进攻。
只是敌人还没有完全掌握北营内部的情况,所以还没敢贸然出击。
等到俘虏被带下去后,纪武才焦急万分“泰大哥,我们根本打不过敌人!”
文泰当然知道单凭几十个士兵和那几百个农夫,根本没有与敌人对抗的资本。
不过既然人已经来了,只好背水一战了。
“先生可有方法!”
宇文曼想从风景珩那里知道,有不有什么计策能避免这场恶战。
风景珩捋着胡子,看上去在思考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