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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子巷里的煎饼铺子在巷子深处,巷子转角处,几颗高大的榕树掩映着一个小铺子,从里面传来浓郁的香味,还没有走近,乐辰就觉得口水分泌过多,巴望着过会儿虞嘉翔能让他多吃一点。
因为这煎饼的美味,在这一带非常出名,今天上巳节,铺子没有关门,而来吃东西的人也少,乐辰和虞嘉翔坐到榕树下一张小木桌边上。
上巳节,京城里几乎全城出动踏春,以往来这里的时候,还会有不少人,有不少贩卖的吆喝声,而今天这里却很安静,人也很少。
老板很快就端了几个煎饼过来,还有两碗特制的粥。
煎饼老板四十多岁了,是个鳏夫,有一位十五六岁的漂亮女儿,乐辰和虞嘉翔到这里来了不下四五次,看着那个小姑娘从豆蔻年华变成了及笄插簪的少女,她每次见到乐辰和虞嘉翔来,都会非常热情地来招呼,还时常多送两个饼,其实送了每次也没有吃完,但她下次依然送,乐辰看得出来,她对虞嘉翔有意思,有一次,还送出巷子口来问两位什么时候又来,或说那个时候会有新的野菜出来,会做出不同味道的煎饼来。
虞嘉翔每次都不怎么理睬,乐辰会和那小姑娘说两句。
这间铺子里还有两位小伙计,今天那姑娘和一位小伙计不在,只剩下其中一位在和面,和老板守着铺子,想想就知道,那姑娘估计是和那小伙计踏春去了。
“今天是上巳节,这饼里面加了几种野菜,味道和平日有些不同,大人可以好好尝尝。”老板躬身站在桌前恭敬地介绍。
几个侍卫里,有一人先来验了毒,呈上玉碗象牙筷,这才敢让皇帝吃,皇帝吃了才让乐辰吃。
乐辰和老板说起话来,“怎么没有见你家的翠玉姑娘,出城去了吗?”
“一大早就起来打扮,和树生出城踏青过节去了。已经将她许给了树生,过些日子就准备让两人成亲。”老板眼里露出很满意的笑容,“这个铺子还是从老汉的父亲传下来的,老汉只有她一个女儿,以后还是要传给她,不然,这手艺就要失了,许给树生最好,那孩子踏实肯干,对翠玉又好得实在没话说。”
树生是铺子里的其中一个伙计,乐辰笑着祝福道,“恭喜他们了,以后要生活美满,早生贵子。”
又有生意上门,老板躬身就告退了。
虞嘉翔尝了一些,觉得味道果真和以前有些不同,带着这天特有的味道,夹了一个让乐辰吃。
饼并不大,比巴掌还小些。一般馅饼的做法,面里面有肉和菜鸡蛋一起调的臊子,煎好了,外面还有一层另外做的臊子,一般是时鲜的野菜或是蔬菜和肉一起剁碎炒好而成。
今天外面的臊子带着嫩绿色,不是用的肉,是用的鸡蛋,看着非常漂亮,闻香更是口水泛滥。
乐辰尝了一口就赞道,“今天的味道好不错!”
虞嘉翔笑着看他吃,看他吃完了,拿出手巾来给他擦了擦嘴。
乐辰眼巴巴地看着虞嘉翔还想再吃一个,虞嘉翔不为所动,坚决拒绝了他,“一个就够了,要吃下次再吃吧!吃多了这油腻的东西,你肠胃会受不了。”
乐辰多想耍赖哀求一番,今天是上巳节,这种饼只有今天才有这种做法,要是今天不吃,只能等到明年的今天了。但看到侍卫们在,再看还有别的客人,有些还有看过来,毕竟他和虞嘉翔一看就是富贵人家慕名到这里来尝鲜的。有外人在,乐辰只好点头答应。
这里特配的粥也很特别,乐辰以前在家里的时候,母亲会做和这种粥有些类似的粥,但和这个味道仍然有一些区别。
粥是用磨的花生浆里加了一些白芝麻,还有一些别的乐辰尝不出是何物的东西熬的米粥,熬得非常粘稠,好了之后再放一些时鲜野菜切碎的碎末,翠绿的野菜在原来熬成乳白色的粥里非常漂亮,而且味道鲜美,在用碗盛好之后,会在最上面放一点用剁碎的咸菜末和鲜肉削炒的臊子。
完全是色香味俱全,乐辰先闻了香,满足地叹息了一声,眉开眼笑,拿起小勺子开始吃起来。
虞嘉翔的那一碗早吃完了,乐辰问他还要不要一碗,虞嘉翔摇头。乐辰露出失望的神色,要是虞嘉翔还再要一碗,他就可以多蹭着吃一些。
虞嘉翔用宠溺的眼光看着乐辰吃饭,乐辰将虞嘉翔的碗拿到面前,从自己碗里舀了几勺给他,再推到他面前去,说道,“你再尝尝我碗里的。”
虞嘉翔便将乐辰舀给他的吃了。
乐辰吃个米粥像品酒一般地慢,吃了好好咀嚼品尝,之后还要回味两秒,然后才吃下一口。
虞嘉翔看着他这个样子哭笑不得,只好又让老板再上了一碗来。
乐辰高兴地就要起身去亲虞嘉翔一口,来了新的一碗,立即给了虞嘉翔大半碗,自己吃少一些,希望虞嘉翔下次再给他这种福利。
乐辰食量不大,吃这么一点就饱了。原来还准备去朱雀大街上的临福楼里品尝那里的点心的,后来也打消了这个念头。
两人吃完后,付账准备离开。
虞嘉翔握着乐辰的手,两人刚来到铺子外面,就见到一位身穿碧绿襦裙的美丽少女从巷子里走过来,边走还边和身边的青年笑。
只是,在看到虞嘉翔后,就停住了脚步,脸上的笑也没有了,眼里露出伤心怅然的神采,看着虞嘉翔呆立了好一阵。
虞嘉翔当作没看到一样,牵着乐辰的手就从她身边走过去。侍卫在身边护卫着。
错身走过的时候,乐辰朝那姑娘露出一丝浅笑,点了点头。
两人走了有些远了,听到身后传来女子硬底鞋的跑步声,声音在此时幽静的巷子里就像一段怅然的诗歌,侍卫挡住了她,不让她接近。
其实她知道自己心中所爱的这个冷面男子已经有了爱人,应该就是他一直带在身边的那位男子,只是,她依然想告诉他,依然想让他知道,更何况,今天还是上巳节呢。
“大人!能否和您说两句话!”她急切地对着虞嘉翔喊道,声音在巷子里回荡着。
虞嘉翔甚至没有停住脚步,也没有回头,乐辰倒是停下来了,回头看了她一眼。
“我下个月就要出嫁了!一直以来都对您非常倾慕……,您,您,以后还会再来吗?”小姑娘看虞嘉翔对她根本不理睬,非常伤心,但还是将话说完了。
乐辰终究是于心不忍,拉住虞嘉翔让他回头说两句安慰的话。
虞嘉翔回头看了那被侍卫挡在后面,翘首凝泪望着他的女子,点了一下头,道,“以后还会来的。”
那小姑娘带着泪笑了一下,后面跟来的男子将她带走往回走了。
虞嘉翔有些生气,不就是个不相干的女人,他却需要停下来安慰两句,于是放开乐辰的手先走了两步。
乐辰看出他其实有些生气了,但是,一个少女的这种请求,谁也忍不下心吧,虞嘉翔真是铁石心肠。
虞嘉翔已经走得有十几步远了,他才追上去。
虞嘉翔步子比他快,乐辰不怎么追得上,便很委屈又可怜地唤道,“虞嘉翔,你等等我!”
虞嘉翔没有反应,依然快速地往外走。
乐辰是真的委屈了,有些生气地停下来不走了。
虞嘉翔没有听到乐辰追上来的脚步声,便停下步子回过头来看,看到乐辰蹙着眉抿着唇瞪着他站定不动。
于是,他心就软了,向后伸出手来,声音温柔,说道,“快来吧!”
乐辰这才走过去,牵上他的手。
虞嘉翔在前面走,乐辰被他牵着走在后面,太阳已经要坠下地平线,余辉将席子巷笼罩在一片金黄色的暖光里。
两人手牵着手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