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次事件,胡继东再也没有纠缠苏玉,甚至连大上海歌舞厅他都不常来了。
李晋在大上海歌舞厅潇洒了两三天,又神隐了,原因无他,品报的任主编又开始催稿。
从五月开始连载,经过了四十多天,每天五千字,已经连载了二十几万字,剧情已经进展到了第十三章水榭听香指点群豪戏。
天龙八部已经在上海滩有了名气,李晋笔名金大侠也已经在各个报社主编们那里挂了号。这虽然只是一部消遣小说,但文中字里行间表达出来的功底却是足见水平的。
而且随着李晋越写越多,每次写作时对剧情和用词的思索,让他脑海中的记忆越来越清晰,原本抄出来的只有原著的八分风骨,现在几乎已经是完美复制了。
十成功力的金庸小说有多好看,后世流行几十年就可见一斑。
小说质量的提升,自然是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凭借独家连载的优势,品报已经从当初七千份日销量的中小报纸,在短短一个多月内晋升到了日销两万份的大报,甚至还在不断增长中,每天都要加印一次才能满足市场需求。
这天,李晋正在家里整理前面十章的稿子,打算拿去出版社发行单行本。单行本的别名他都确定了,跟后世一样。
第一部为《少年游》,章节名合并起来正好是:
青衫磊落险峰行,玉璧月华明。马急香幽,崖高人远,微步毂纹生。
谁家子弟谁家院,无计悔多情。虎啸龙吟,换巢鸾凤,剑气碧烟横。
至于出版社找哪家,他打听打听,再让任主编推荐一下,综合考虑就很容易决定。
反正他就遵循两个原则,一靠谱,二给钱多。
铃铃铃!
一阵电话铃突然想起。
李晋微微皱眉,搁下笔,走到一旁拿起话筒:“喂,哪位?”
这年代的人接电话时都会加上一句“XX宅”来宣告身份,但李晋没这个习惯,也不喜欢自报家门。
“李少爷,是我,苏玉。”里边传来熟悉的女声。
“苏玉?大白天的突然打电话给我,发生了什么事?”李晋听出对方的语气有些紧张和担忧。
“你有时间吗,电话里说不清楚,我亲自上门跟你说吧。”苏玉迫不及待地说道。
李晋想了想,说道:“去梦露咖啡厅,我们在那里会面。”
“好的。”
挂断电话,李晋收起书稿,换了身衣服,转身出门,开车前往咖啡厅。
很快,两人先后来到咖啡厅。
苏玉不是第一次来咖啡厅,却是第一次来梦露咖啡厅,跟其他咖啡厅完全不同的装饰风格顿时吸引了她的眼睛,不过她并没有心情打量太久,而是在坐下后就焦急道:“我在大上海的一个舞女姐妹出事了!”
“你要救她?”李晋问道。
“是。”苏玉点点头。
“她很重要吗?会暴露你吗?”李晋又问。
苏玉迟疑了片刻,摇头道:“不会,但她真的很重要。”
她开始解释这个姐妹的重要性。
苏玉在大上海歌舞厅人缘好,却也不能做到每个舞女都亲如姐妹,她之所以能做到从每个舞女身上收集信息,靠的就是金字塔结构的人际关系。
她是金字塔顶端,而跟她关系最好的几个姐妹是中层,几个姐妹也有关系好的其他姐妹,那些人就是下层。
而现在出事的那个姐妹就是一位中层,一旦她跨了,就等于失去了底层的姐妹。
“她出了什么事?严重不严重?”李晋问道。
如果在能力范围内,自然是出手救下来,既能维持消息来源,又能得到对方的感恩。
苏玉说道:“之前芩儿丈夫欠了一屁股赌债跑路了,她好不容易当舞女赚钱还了赌债,结果那男人最近又出现,不仅又欠下赌债,还将女儿带走卖给了码头帮,芩儿昨晚没来歌舞厅,今天我去找她的时候才听邻居说的这事。
我早上去了码头帮问起这事,芩儿确实在他们手上,要么交钱赎人,要么他们就把芩儿母女卖入娼馆。”
“欠了多少钱?”
“五百大洋。”
“五百大洋,你们姐妹凑一下也不是凑不出来,没人愿意借她钱吗?”
苏玉表情有些奇怪:“不是,是我们凑了钱之后,还欠五百大洋。”
“那个赌鬼丈夫呢,跑了?”李晋一挑眉梢,好家伙,芩儿那个赌鬼丈夫欠了这么多!
“也被抓了,被打得不成人样。”
“五百大洋好贵的……”
苏玉听到这话,心里顿时有些失望:“要不李少爷你借我,以后我……”
“走吧,总不能见死不救。”李晋起身说道,“看看情况再决定给不给钱。”
苏玉愣了一下,连忙欣喜道:“好,我带路。”
李晋没开汽车,太招摇了,并且换了一身衣服,长衫加爵士帽,一副低调普通人的打扮。
两人坐着黄包车来到了黄浦江码头,这里是位于公共租界东区杨树浦附近的一处码头,附近停靠着不少货船,码头上来来往往的苦力工正在装卸货物。
一身旗袍高跟鞋的苏玉一下车,顿时吸引了许多目光。身为大上海姿色最好的舞女之一,是这里工作的苦力们一辈子难以见到的美人。
一路上都有人注视,甚至一些没事做的苦力还跟在后边围观。
李晋压了压爵士帽,心想看来低调不了了。
“我找虹口阿三,就说是大上海来赎人的。”
苏玉走到码头一处登记工筹的棚子,对那两个盯着自己的粗糙汉子说道。
“跟我来吧,他留下。”其中一人说道。
“我留下可以,不过你们怕是拿不到钱。”李晋说道。
“来我们码头帮,就要守我们码头帮的规矩!”粗糙汉子冷冷道。
“你们码头帮的规矩就是怕男人,只敢欺负女人?”李晋不咸不淡地说道。
粗糙汉子看向苏玉:“他是你什么人?”
苏玉看了看李晋,没想到这次一来就将关系气氛弄得这么僵硬。
“这里是你做主吗?”李晋又问对方。
粗糙汉子说道:“不是,是……”
“不是,你还这么多废话!你大哥都没发话让不让我进去,你凭什么决定,想造反吗?”李晋一顶帽子扣上去。
粗糙汉子吓出一身冷汗,扫了一眼周围围观的苦力帮众,这个罪名他可不敢担。
“那你们一起进来吧。”他赶紧说道。
这人说话太毒了,他可不敢再让他们继续待在这里,难保没有人借题发挥对付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