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
刘表接到吕布派使节送来的公函。信中尽是吕布对刘表的夸赞之词,更有意无意提及不相信曹操,欲将传国玉玺交给荆州保管,刘表华发苍颜,看后十分高兴,对谋文武百官说道:“吕布势穷,害怕徐州和许昌出兵攻打淮南,欲将重心从淮南转移至汝南,靠近我荆州,欲借我荆州庇护,各位以为吕布此举何意?”
“吕布狼子野心,不甘久居人下。丁原、董卓、刘备便是前车之鉴,今若收留他日必将反受其害。”蒯越站出来说道。蔡、蒯、黄、庞可是荆州的最大四个世家,吕布对世家的手段,让他们感到恐惧的同时,非常憎恶。
刘表笑道:“蒯异度误会了。吕布可没说要投靠荆州,只是如今淮河下游河道被堵,淮南一带水漫大地,吕布欲将淮南人口迁徙到汝南。将颖水顺淮河河道引入淯水,吕布想让我荆州治下平春、义阳、新野等县城守军开方便之门,不加阻拦。”
“刘荆州不可,平春乃我荆州东面门户,一旦让吕布通行,若其心怀叵测,令士兵趁机长驱直入,将直捣荆州腹地。”大将王威再次反对,吕布可是反复无常的代表人物,吕布的鬼话当真就悲惨了。
蔡瑁想了想,王威手握陆军重兵,蔡瑁不甘只有水军在手,反对道:“莽夫之见。如果吕布真改道颖水,真乃天助荆州取汝南淮南之地也。”
“德珪此意何解?”刘表不解得看着大舅子兼军师的蔡瑁。
“我荆州或许陆战不如吕布麾下百战之兵,若论水军,天下无敌。颖水、淮河水量宏浑,若是将之连通淯水,可行楼船。我荆州水军可顺淯水直达寿春一带。汝南、淮南之地还不任我驰骋?”蔡瑁意气风发的指点江山:“我愚见,不单支持吕布改河道,还应多派民夫协助吕布,将河道加宽,挖深。”
蔡瑁说得刘表怦然心动,荆州连豫州、扬州,天下之地他将得其三,势力可与袁绍抗衡。蒯良不等刘表表态,起身劝道:“吕布之意不在河道,而在于荆州粮食。汝南山贼众多,淮南又被袁术败光,吕布得此荒凉二地,粮食远不够支敷,以防万一,不如等收成之后再协商挖掘河道之事。”
荆州人才济济,吕布担心被人识破他的想法,在信中提到此事。
刘表说道:“如此说来,吕布应无二心,他欲将麾下百姓用来交换粮食。荆州地大物博,缺乏百姓耕种,吕布此举杀鸡取卵,我岂有拒绝之理?”
刘表见还有人反对,率先说道:“吕布因河水泛滥而来,作为武夫亦能兼济百姓,我素有善名,岂能坐看淮南百姓受其害。救水如救火,不宜拖延。”
刘表继续说道:“然则吕布不能不防。我意屯重兵在枣阳,遣张绣屯兵安乐,中间挖掘河道的吕布稍有异动,两面夹击。”
众谋士见刘表早有缜密安排,吕布即便想要趁机收割粮食,最多只有中间的几个县城遭殃。荆州带甲之士十万,精锐士兵不下三万,还不包括天下第
一的水军。吕布虽连连大捷,正真装备精良的士兵怕是一个没有,将袁术的民夫全加在一起能点足十万也就不错了,荆州世人根本就不担心在荆州有准备的情况下吕布能打败荆州士兵。
“荆州威怀兼洽,吕布勇猛,非一员悍将不可带兵前往枣阳驻防。我推荐一将领,文武兼备,可保万无一失。”蔡瑁马上站出来争夺兵权。
刘表能在荆州立足,全靠世家支持,他本身就是一个比较尊重名士而轻视武夫的人,还真找不到一个能在武力上压制吕布的将领:“不知是何人?”
“文聘文仲业是也。”
“区区家将亦敢言勇?蔡德珪莫不是欺我荆州无大将?”蒯越反对说道。蔡瑁已经将水军完全握在手中,再把陆军也握进手中,荆州其他世家真要被排斥到边缘:“不如张允将军统兵如何?”
张允是刘表的外甥,和蔡瑁共同执掌荆州水军。将张允调走,蔡瑁从此独掌水军,比安排一个蔡氏门生掌握部分步兵强。几方各怀鬼胎,达成统一意见。
许昌。
曹操接到寿春细作回报,言刘备、马腾、董承等人接受天子密诏,密谋造反,曹操拍案大怒:“鼠辈安敢如此!”
曹操就要下令士兵捉拿董承,荀彧阻止道:“此事关乎天子,干系重大。丞相又手无证据,不宜妄动朝廷大臣。况且细作所报乃吕布一面之词,怕是吕布识破张乐为丞相所持,故而借张乐之手反间丞相与朝廷大员的关系。”
郭嘉说道:“此间牵连西凉马腾,而马腾远在西凉,又如何扯进衣带诏中来呢?丞相对刘备素有大恩,刘备誓言在先,恩惠在后,他仁义之名满天下,不应该牵连进衣带诏中来才是。”
程昱坚持以往观念,反驳道:“吕布虽无智,若是马腾未牵连其中,其谋主徐庶应该想到马腾未有时间和地点来参与衣带诏之事,又怎么会有如此重大失误?
再看刘备,先杀丞相心腹车胄,然后将决堤之事推到车胄头上,而后将罪己诏书传遍天下,在许昌、邺城、吴郡、襄阳等城门处贴满罪己书,昭告天下百姓他未能及时阻止车胄决堤之罪,反将他仁义美名推向最高峰,其心术可见一斑。”
郭嘉听了程昱的分析,冷汗直流,他被刘备誓言所蒙蔽,当日刘备离开时他若出口阻拦就不会造成今日的结局,失声说道:“仲谋言之有理,此事恐怕并非吕布诈言。刘备若想脱离丞相,必须找一个大义来维护他的名声,而衣带诏正是大义所趋。我失察所致之罪也,请丞相责罚。”
曹操想起刘备在许昌的表现并不热心权术,报着一丝侥幸问道:“会不会是一场误会?本相待刘备甚厚,他应该不会叛我才对。”
郭嘉垂头丧气的说道:“路昭、朱灵先后回许昌,军马确被刘备留下,徐州以定,反是许昌稍显空虚,刘备如此所做,异心以显,我却未能及时发现,还有何面目给丞相设计。”
曹操、程昱、荀彧纷纷好言
相劝,郭嘉依然因失职非常难受。
“不如先发制人,提兵攻打刘备!”曹操恨道。
“无端伐刘备,未有大义,眼下又粮草不济,不宜出兵。等收割庄稼之后再出兵不迟。”程昱劝道:“丞相现在应该做的是寻找董承密诏证据,然后清除许昌城内隐患,届时大义所趋,出兵方无后顾之忧。”
“不如散布消息,言乃吕布告密,让吕布名声扫地如何?”曹操准备坑吕布一把。
荀彧哑然失笑:“吕布有何名声可言?即便他名声更臭和现在又有什么区别,一样不受天下人待见。若衣带诏真有其事,这样做反而会暴露丞相安插在吕布身边的张乐。”
一直情绪低落的郭嘉悲鸣道:“如果刘备叛变,许昌危也。将面临北面冀州袁绍,并州高干,东面青州袁谭,东南徐州刘备,南面淮南吕布、荆州刘表、张绣,西面马腾。许昌犹如垓下项羽,四面楚歌!”
曹操大惊失色,差点惊得他刚愈的头风病又犯了:“莫非本相要如同项王呼?”
“天下诸侯互不相容。传闻吕布大军有北移汝南的迹象,吕布很有可能在丞相和袁绍对持时袭击许昌。可遣人先招安刘表、张绣、吕布,若是这三人不从。用吕布手中不愿交出的玉玺,实施离间使其互相共伐,南面之敌便可退去。”郭嘉啜了口气,继续道:
“孙策刚败了一阵,天子若有旨意驱使其讨伐刘备,孙策狼子野心,必欣然接受,东南方向的刘备也有所牵制,只剩下西面关中和北面袁氏。”
“西面韩遂马腾亦可退也。”荀彧说道。
曹操正为眼前的境地愁眉苦脸,问道:“如何退?”
荀彧说道:“我荐一人可退马、韩二人。”
曹操问道:“何人可为?”
“此人钟繇字元常,在关中素有威望,由他出面定能马到功成。”
“若能关右平定,朝廷无西顾之忧。然袁绍虎踞冀、青、幽、并诸州,带甲百万,文官武将极多,许昌连年征战,恐非其敌手啊。”各方势力都能想出牵制办法,曹操依然没有信心单挑袁绍。
“刘、项之不敌,丞相所知也。汉祖唯智胜;项羽虽彊,终为所禽。嘉窃料之,袁绍有十败,丞相有十胜,虽兵彊,无能为也。”郭嘉压下内心的失落,献计说道。
“那十败,那十胜?”曹操兴奋的问道。吕布、刘表等人曹操虽畏惧,还有信心出兵讨伐,面对袁绍这个庞然大物,曹操底气全无。
“袁绍礼仪繁多,常为形式所困;公从实际出发,体任自然,此道胜一也……”郭嘉把早就分析好的优劣说了出来,用来鼓舞曹操,振奋了士气。
“壮哉。奉孝之言,袁本初如同破鼓,此战必胜也。”曹操顿时信心十足。
曹操派出陈群南下宛城、汝南和襄阳说降张绣、吕布、刘表三人,曹操恨透了陈群当日助刘备脱困,想借吕布之手除而快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