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方一直在偷偷留意青锋的比赛,不只因为他和柳笛打了个莫名其妙的赌,更因为青锋现在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他理智上知道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但情感上完全无法做到彻底的置之不理。
在他看来,青锋现在不太好。
上一轮青锋对上无限战队,并没做大的调整,仅仅是把唐一飞调到了孔方原来的位置,看不出什么花样来。
孔方还不知道,青锋的位置已经大变样,更不知道青锋原本为弱势短板的那几人已经结成了三人组(还是两组),练上了组合技,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祷:还是不要碰到弹痕了,给青锋点运气吧。
对于她的刻意挑衅,孔方没回应,但柳笛不肯罢休,她面对孔方时,老有一种气势上的心虚,就被他看一眼,莫名其妙地就会烦躁起来,她一烦躁,就更见不得孔方冷静了,更加倍想激怒他。
有句话叫跳进粪坑,溅你一脸,就是形容这种损人不利己的心态。
“要是真碰上青锋,还难办了呢,上轮刚有高光时刻的新人,这轮还不好派上场了,省得有人身在曹营心在汉,回头再放个水,虽然也不会影响大局,但是有违职业道德是肯定的了。”柳笛指桑骂槐,意有所指。
所有新人中,孔方是第一个作为弹痕队员出场比赛的,虽然对阵的是联盟排名靠后的海市战队,但也是正经甲级战队。
弹痕新人竞争激烈,谁领先一点就被众人虎视眈眈地盯着,与他们同辈的新人有的笑而不语,有的却对这种挑拨的话明显不感冒,远远的并不掺和。
“你真走运,”孔方看着她,冷冷道,“你要是个男的,早被我打八回了!”
话里的几个关键词像是戳了的柳笛身为女性的肺管子,一下子让她进入了战斗状态,还没决定好从哪个字开始反驳,会议室里,陆陆续续地又进来些人,这回来的都是主力队员,包括赵晓峰在内。
孔方眼睁睁地看着柳笛的脸色是怎么瞬间转变的,只见她快步凑上前积极地和队长副队长老队员打招呼去了。孔方慢吞吞地站起身,跟所有新人一样向前辈问好。
“都坐吧,抽签结果一会就出来了。”赵晓峰坐在会议室长桌前方,神态轻松。杯赛本来也不是今天例会的重点,今天主要还是要讨论联赛的问题。
在他后方墙壁上显眼位置,挂着一个横幅,红绸白字的大标语,上面几个大字——冲进季后赛。
“……过去的六轮,咱们的成绩挺不错的,稳扎稳打,现在位列第5名,还领先幻海一名……”
赵晓峰没有耽于表面的成绩,直指重点:“前六轮咱们就没碰见过什么能打的对手,你看看咱们之后的赛程--幻海、银河特快、雷雨、天狼……哪个是好打的?”
赵晓峰说到这里,疲倦地扫了一眼一屋子的队友,欲言又止。
弹痕战队之所以手握大神却成绩不佳,是因为除了大神之外,队中其余选手都比较平庸,即便更替快速的补充着新血,又让新人竞争激烈,但由于上层难以撼动,效果也不好。
赵晓峰早想改革,变一变主力名单,但苦于没有亮眼新人可以提拔,独木难支。
“杯赛这一轮,咱们没什么负担,不如就放些新人上场,也好给主力减减负。”赵晓峰说。
其余主力没什么意见,在大众普遍心目中,杯赛的含金量并不如联赛那么重要,而且赛制变态,稍一失利直接淘汰,所以他们也不想费工夫,不如联赛多努把力,反正对弹痕而言,每一年冲进季后赛就是完成任务。
刚来的那些新人加上队里的替补队员,听了赵晓峰的话,个个心热情动起来,能上场,对于他们而言是极大的诱惑,更何况,赵晓峰言下之意,这轮杯赛的表现直接和新人考评的成绩挂钩,是通向主力名单的一大助力啊。
“队长,我想上。”
“队长,派我上场吧。”
“队长……”
年轻人们的争先恐后被赵晓峰打断了。
“下轮分组,咱们大概率会和至少一支乙级队遇上,小孔小柳,你们比较了解乙级战队圈的情况,哪支队伍比较难打啊?”
目光聚焦下,柳笛被两种矛盾的心情拉扯着,一方面她喜欢这种被重视的感觉,可另一方面,乙级联赛选手的身份又是她急于抹掉的过往,因为这个受关注,让她总觉得不那么痛快。
柳笛像是表决心一样说道:“乙级联赛的战队没一个能打的,根本不用放在心上。比如说,青鸟去年联赛排名第4,前年第5,已经挺靠前的了,但水平很一般,队员老龄化严重,技术也很平庸,弱点更是数不胜数,比如说队长……”
她说着说着,开始滔滔不绝地分析起青鸟是如何的不足为惧的。
孔方在一边只听了两句就皱眉,心里有些不痛快:没见过这么嫌弃自己母队的。
照她所说,她从那么“差”的队伍里出来,自己又能强到哪去,真以为自己是鸡窝里飞出来的金凤凰啊?
柳笛越是努力地想和以前的队伍划清界限,越是让和她同来的那批新人看不起,人往高处走是人之常情,但翻脸不认人的行为,谁看了不觉齿冷?
赵晓峰抬手打断她的侃侃而谈。
赵晓峰,外号八卦峰,大道、小道消息一概收集,队里来了新人,谁是什么来历他作为队长本来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但除此之外,连这些新人转会时,和原俱乐部是撕破脸还是好聚好散,他都门儿清。
如果说,孔方代表最为一团和气的结局,那么柳笛便是be(bad ending)的极致了。
“孔方,说说你的看法。”赵晓峰点名另一位对乙级战队门儿清的新人进行补充说明。
孔方想了想后说:“我觉得最难打的就是青锋,最好不要碰上青锋,我不是说咱们打不过,但即便赢,也会非常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