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走就...杀了?知安的心忽的一颤,天马行空的思维使他又联想到村里养狐狸初老三,这初老三和自己说过,狐狸母亲刚生了崽子,绝对不能看,不然,那母狐狸就把崽子再吞回肚子里!说白了就是,为了爱,不惜伤害!
吗了个吧的!听了这句话,二胖只觉得心里一阵恶心,什么东西啊!还杀?虎毒还不食子呢,这人就能对自己的孩子下手?即便是幻想出的吧... ...也不行啊!
柳芊芊是个女子,对于无女的想法,她更多的是同情。因为毕竟她也是爱子心切,才走了极端。
不过,这前路是一定要去的,知安暗自打了包票。所以这无女的话,他不能听,“也许你是为了我们好,不过,你要知道!我们是去救你的孩子!”
“孩子... ...”无女又发出一阵迷离的声音。
“没错!”二胖随即附和道,“那三爷可说了,要是那个阎王真生出来,最先杀的,一准是你们的孩子!”
听了二胖的话,无女一阵迷离。虽然看不到表情,但几个人依稀可以感觉到,她...在哭,在抽泣,正痛苦的挣扎着。
知安很是同情无女,不过眼下来看,去抓紧收拾了天罗子,才是对她们最好的交代。
柳芊芊也明白眼前的情况,同情归同情,但人死不能复生。自己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么。自己现在活着的动力,无非是希望有朝一日沉冤得雪,抓住陷害自己那奸佞的小人。无女们的动力,也许就是,找到并守护着自己还在人世的孩子吧!
芊芊一阵唏嘘感叹,眼里有些略泛晶莹,唉,以为尸鬼,何须多情... ...
知安把家伙递给二胖,身上的伤痛让他开始不住的打着哆嗦,他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到再见三爷和掌柜一面。
“三哥,我们趁现在,跑吧。”葛二胖小声道,似乎已经发现了个绝佳的时机。
“走!”
“你们走不到的... ...”
可没等二胖迈出步子,就听到无女那清幽的迷离声。
“你啥... ...啥意思?”葛二胖壮了壮胆,大声问道。
“呵呵... ...呵呵...咿呀喂...咿呀喂...娑罗喂....”
谁知那无女忽然性情大变,忽笑忽泣,竟唱起调子来,一声声哀怨婉转的腔调,听的三人一阵迷糊,这调子从几个人耳朵走过,就仿佛是勾勒了一幅幅精美的画面,复古的农家小院,眷侣的哀怨情长,老者的膝下儿女,天伦之乐...好生惬意。
知安真是越听越迷,身上的伤痛也轻了不少,渐渐的,他眯起眼睛,跟着享受起来。他开始回忆老家,邻居家的小妹儿在自己家院子里跳着秧歌,一上一下,倒是有模有样。正看着,母亲忽然从房里走出来,“虎子,招呼小妹儿进来吃饭,做了大鱼。”
“妥勒!”知安迷糊的应和着,跟着母亲踏进房门,父亲和二叔都在,正闲聊着,桌子上放着的,是自己平日里最爱读的“怪志”。
“二叔,尸犬石是啥东西?”
知安迷迷糊糊讲起话来,倒把葛二胖吓着了。
“三哥!嘛呢?你咋了?”葛二胖连忙招呼,看样子,知安就跟丢了魂儿似的。
“我为你抛富贵相府出走,我为你与爹爹反目成仇,我为你居寒窑贫穷忍受,我为你呀我为你冷眼看华衣锦褛... ...”
喝!什么情况,葛二胖一惊,回身竟发现这柳芊芊竟然唱起戏来,边唱还边跳起舞来。
“芊芊姑娘!芊芊姑娘!”
二胖左摇右晃,根本叫不醒俩人!
他哪能叫的醒,此刻柳芊芊竟回到了台上,台下满是往年的观众,一个个贼眉鼠眼,贪着自己的戏。
完了,八成是中了邪!葛二胖断道。
跑吧!葛二胖开始打起算盘。不行!对不起祖宗,更对不起兄弟。不管了,命重要,反正自己结拜那也是临时的,不做数,跑!
可葛二胖刚迈开脚,就停住了。不行啊,俩人都救过自己的命,这么走了,不仗义啊,没准回头,三爷和牛掌柜还会剁了自己,不行那个不行。
葛二胖抬头忘了忘无女的脸,又打从心里哆嗦起来,一时间纠结万分,前也不是,后也不是。
“不!”“不!”
忽的,知安和芊芊一同吼了出来,如惊鸿一名,哀怨横生!
吗了个吧的,吓死我!葛二胖抱怨着。
因为他根本看不见,此刻,戏台倒塌,众人散去,芊芊已惨死闺房。他也看不见,当兵的砸了知安家的门,母亲发了疯,二叔和父亲被吊在房梁。
不过说到底,葛二胖还是个机灵的主儿。
自己饱读诗书十几载,满腹经纶,却唯独不通晓音律,啥曲子到了自己耳根子里,那都成了老鼠屎,根本享用不了。所以说,定是这无女的调子有问题,凄凄惨惨的,跟死了全家似的!
找到源头,那二胖就有了主意。
“葛二胖我可不是胆小怕事的人,我可从没想过逃!吗了个吧的,我啥时候也不会抛弃兄弟,对不起祖宗的!”
葛二胖大吼,估计也是长长气焰的同时澄清一下自己。不过这几句话有些做作,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哼!葛二胖整理了下衣角,腰板挺得老直,看样子是要放大招了。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葛二胖张口了,一曲亢奋异常的调子从二胖口里钻了出来。这...是国歌,不过这不是一般的国歌,一共十个字,没一个字在调上。唱歌,可真是难为他了。
不过好不好听另说,仅一句话那就起了效果,柳芊芊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目瞪口呆的瞪着前方。
好嘛!有了效果,那二胖就得抓住机会,一展歌喉。
“把我们的血肉,铸成我们新的长城!”
“哎呀我去!”知安一个激灵,抬起头,一脸纠结。
“中华民族到了!”
“到什么到,别唱了!”知安撇开胳膊,给了二胖一杵子。
葛二胖一个哽咽,吞了吞口水,似乎还意犹未尽。
倒是一旁的无女傻了眼,没有表情,却也能感觉到她的惊讶和错愕。估计是这辈子,活着,死了,都没有听过的旷世奇曲。
“差点掉了这无女的坎儿。”知安念到,好在有惊无险。
不过柳芊芊似乎还沉浸在刚刚的记忆中,似乎那种景象再也回不来了,一千年啊,整整一千年,除了对奸佞小人的恨,她连这世间的模样都忘的差不多了,更何况那简单的戏曲调子呢。
“你... ...”
无女被葛二胖惊到了,“你... ...这是什么调?”
葛二胖倒是不慌不忙,一副傲慢样,“这不是什么调,是精神,精神你懂吗?”
呵!知安真是小看了这葛二胖,这小子不仅能糊弄人,他连鬼也照样糊弄啊!
无女呆望着葛二胖,似乎正期待他接下来的话。
“不讲了... 就到这!”
谁料这葛二胖偏偏故弄玄虚,卖了个关子。
“我说二胖,你这会儿不怕了?”知安有些摸不着头脑。
“嘘... ...”二胖伸出食指,示意知安别问,看来这一切都在这小子的计划中了。
“你...说...什么精神...”无女果然问了。
知安也是奇怪,这无女怎么就对这国歌这么感兴趣。
其实本来二胖也是没法子,不过竟偶然得知,这女鬼竟然连国歌都没听过,不由得记上心头。这些女人死于建国前,那个年代,女人的脑袋里装的都是三从四德,那有什么空间装其他的东西了。
只见二胖像模像样学着三爷,捋了捋胡子,“我葛二胖满腹经纶,文韬武略,那是天下第一,今天我就给你讲讲!不过这之前,你先把屏障给我破了...”
什么?屏障?知安和芊芊同时一惊。
可事实果然如二胖所料,当二胖话音一落,这周遭的场景就发生了变化,一股阴凉之气从头顶散了下来,熟悉的场景出现了。
三只横躺着的瞎眼种鬼,而且一只竟然就在柳芊芊的脚边。知安愕然,芊芊愕然,观察如此仔细,这会事葛二胖吗?
二胖也没顾那么多,轻声道,“精神是意志。甭管是建国前,还是建国后,这玩意都是雷打不动的根基,这东西比洋枪铁炮厉害的多!而且我还要告诉你,这东西是活着有,死了也有的东西,我身上有,你身上照样有。只不过,必要的时候那他才能显现得出来。你想想,你有什么东西要守护的?”
二胖适时抛出了包袱,静静等待着无女的答案。
“守护?”无女犹豫了,“守护... ...”
“你的孩子!”葛二胖突然喝道,这是训斥,赤果果的训斥!
“孩子...孩子...精神...啊!”
无女忽的大声叫喊,手掌捂着脑袋,痛苦万分。
“孩子!孩子!我孩子哪里?哪里!在哪?”
无女如同发了疯,痛苦的嚎叫着,渐渐的,;脸颊如同裂开般,渗出红色的液体。这二胖倒是没料到,该不会把人家给说死了吧?
但让他没料到的还在后头,无女的白纱下慢慢发出蓝光,这蓝光晶莹非常,给人一种通透的感觉,但伴着的还有些许寒冷,也着实让几个人不寒而栗。
忽的,一阵风吹过,几只蓝色的虫子从白纱下飘了出来。
“啥东西?”葛二胖好像有点懵,问道。
知安摒住呼吸,眯着眼睛细瞧,一股不好的预感有飘进脑袋。
“糟了!”知安突然一惊,比见到种鬼还要惊讶,“是三更寒!都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