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的水帘湍急而下,还未置身其中便被豆大的水滴砸得耳朵生疼,我咬着牙一步步走进水帘,并找到一块水柱较大的平石上坐下,至此,我周边除了能听到轰隆嗡鸣的砸落声,就是脑壳被砸得“嘭嘭”作响的声音--
这样的环境下实在无法专心凝神,但我已经决心开天眼,就一定要过这一关了,强忍着强大的水流冲击,双手缓缓重叠合拢,然后极力摒除杂念,全身意念渐渐向眉心天聪聚集。。。
开始的时候根本感应不到天聪所在,而且在这里呼吸也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但今日若无法打开天眼,那只有等到师父为我做出寄魂符箓牌时才能再次尝试,这一次一定是我人生的转折点,我一定要靠自己打开天眼!
慢慢地凝聚意念,终于,我再次感应到天聪之处传来的炽热感觉,只是这次的热度比先前不经意感应到的要强烈许多,我咬紧牙关,使劲地凝聚着这团炽热,用意念之力一点点地束缚,挤压。。。头痛,头痛的感觉逐渐席卷上头,似乎眉心之间的炽热正在蔓延整个脑壳,仿佛我的整个脑壳都在燃烧,尤其是眉心之间,如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在沸腾,我心里激动,慢慢睁开眼睛,这次看到的水帘,却是比先前有所变化,因为我看到一丝白蒙蒙的气,在顺着水流急速而下。。。
师父曾说,天眼打开之后,可看到平常人看不到的一切迷障,包括阴间的那些东西,以及天地神祗,我相信我此刻已经在慢慢打开天眼,我所看到的水中白气,或许就是这山泉之中的灵秀之气,但眉心处的天聪还在炽热发烫,此状只能说明我还没有彻底成功,如果以我这样的方式打开天眼,那再次使用时应该更加得心应手才对,至少无须念动心法咒语加持,只须在需要的似乎集中意念于天聪之位,便可轻易打开天眼,这就是我吃这么多苦所换来的好处!
但脑壳里的炽热越来越盛,而且我眼前再看到的水流灵气却仿佛又多了一些东西,似乎又有很多黑影在其间跳跃,我心里一惊,难道说这里也有鬼怪?这里也有孤魂野鬼不成?
我这般一急,脑壳里竟是更加炽热了,而且一阵阵眩晕席卷上头,我的意念之力竟一点点地涣散起来,我一下子慌神了,眼前的黑影越来越多,而那白蒙蒙的水流灵气却彻底被黑影取代,直到。。。直到我隐约听到一个人在大声呼喊我的名字“初七。。。初七。。。”
意念彻底消失的瞬间,我已经失去了知觉,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耳膜里突然闪过一股轰鸣之音,我心里一惊,连忙坐了起来,却发现四周一片漆黑,而我面前却不知何时燃起了一堆火柴,这是。。。这是天黑了?我。。。我已经离开了瀑布?
“初七你醒啦?”卜一缺的声音突然传入我的耳朵里,我立时从失神中醒来,忙看向卜一缺,谁知卜一缺也不看我,而是兴高采烈地转身向远处的一个萧条背影急道:“杨道长,初七醒了!”
那个背影正值仰首望月,此时闻言急忙转身归来,正是师父。
师父一看到我,先是严厉地斥责我躺下,然后掰开我的眼皮看了看,最后又捏起我的手腕似乎在把脉,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微微点头,道:“嗯,幸好处理的及时,现在已经没事了。”
什么。。。什么处理的及时?我一时听懵了,忙疑惑地问道:“师父,我这是怎么了?对了,我刚才不是还在瀑布下面杵着的吗?怎么现在。。。”
师父一瞪眼,没好气地道:“臭小子,幸亏师父我发现的及时,不然你就走火入魔无法解救了,还想着瀑布,我看你哪是开天眼的材料,不如去练火眼金睛算了,哼!”
被师父这么莫名其妙的一顿数落,我登时哑口无言,我又是哪里做错了吗?但看师父的表情肯定是了,只是我不明白,我还是要说:“师父,我的确已经打开天眼了,我还看到了好多鬼影呢!我。。。”
师父没等我说话,立刻训斥道:“是啊是啊,你开了天眼,都开过头了你知道吗?你可知道开天眼岂非一日之功,前面七日都苦熬过来了,怎么你还纠结在这一点时间呢?本来你的确开了天眼,那时你能看到水流中的灵气,当时就应该及时收身退出来,你以为意念之力是闹着玩的啊?初次打开天眼需要一定的时日来巩固你的念力,你倒还,一次性被你巩固完了,唉!以后切记不可贪功冒进,否则修习道术的时候很容易像白天那样走火入魔,还鬼影,那些都是你走火入魔时看到的错觉,哼!”
说完,师父扭头走到一边坐下,不再理会我了。
饶是卜一缺一脸慎重地道:“是啊初七,你可知道你昏迷的这几个时辰杨道长可是一直在为你施法念咒,以定你的心神,否则你现在恐怕真的就。。。”
听了卜一缺的话,我心里顿时觉得挺对不起师父的,似乎从我做他徒弟的那天起,他就没有一天安生过,总是因为我的事在操劳,虽然师父做事很古板,为人也很严肃,但我知道,师父内心里还是为了我好的,透着枯黄的火光,我看到师父脸上微微憔悴的神色,心里一阵不是滋味。。。
“师父,是徒弟让您费心了,这次都是徒弟的错,您别生气了,您怎么罚徒弟都行!”我还是第一次在师父面前心甘情愿地领错。
师父轻叹一声,道:“罢了,这次也怪为师安排不周所致,你以后好好听为师的话就行了,对了,你这次虽然走火入魔,但天眼算是打开了,不过。。。在短期内你且不可使用,待为师传你一道净心咒,每晚念上三遍,并冥想三个时辰,至少半个月以后才能没事。”
我重重点头,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但听到师父说我这次已经开了天眼,心里那个美滋滋,想必在师父心里,已然认定我为正式的茅山弟子了吧,嘿嘿。。。
当晚,师父传给我一套净心法咒,我规规矩矩地念了三遍,并冥想三个时辰,这个三个时辰,我摒弃所有杂念,真正将自己的心神和念力放置在一个无我的状态下,至此,师父倒是很满意。
总算是开了天眼,那以后我就不用一个跑到山顶上受罪了,说也奇怪,这次开了天眼,似乎心里每次在想问题时总是通彻通透,师父所指意思我一听便知,而且我感觉腿脚上的功夫也渐渐增加了不少,没等师父开口,我自己就将碎石布袋内加了两倍重量,但师父说了,再过几天就无须再用这两个碎石布袋了,到时他要正式传我茅山不传秘术和闻名道门的茅山剑法,茅山剑法主修三清剑法,此为茅山弟子出门在外护身所用,和做法时需要配合三清剑法来使道术增加威灵。
茅山秘术撇开三茅之分,其中以符箓为最具代表性,多用咒术秘法来驱鬼镇邪,其中多是攻击性极强的道术,其中霸道凌厉名传天下,这也是茅山密宗主修的内容,而茅山显宗则主修《上清经》里面一些修仙练道的道法,则以这些驱鬼镇邪的道术为旁辅助,或许这也是两大宗派分支的不同与不和所在吧。
夜晚的星月还是那么的冷薄,但是我却感觉心里暖融融的,似乎因为我感觉和师父的关系越来越近的原因吧,越是了解师父深入,越是发现师父并非是个没有感情的人,他严肃的外表下还藏着一颗济世为怀的仁慈之心,只是先前我忽略了那些内在的东西,而是专注在他的严肃之中了。
姜家庄的村长给我们准备的一些干粮紧紧十余日就见底了,至那天我开天眼差点走火入魔,又是十余日过去了,没有吃食,我们只能寻找一些商道走,希望能在茫茫大山大荒原中遇到一些人家,然后化点吃食,光吃山果野味其实还是很难熬的,因为有的吃纵然好,但若是一天半天的连一滴水都找不到,那才是真正的难熬。
纵使师父的道法如何精湛,纵使我们都是修道济世之人,但俗话说三分钱还难倒英雄汉呢,何况我们都是肉身凡胎的普通修道者呢。
寻找食物,和赶路,是我们这些天唯一可以做的事,也是不得不做的事,时间不断的流逝,我们也不知何时能赶到山西桐窑镇,找到师父所说的镇山之宝“九老仙都君印”,那个怪老头虽然得到了玉符,但他还不是要去继续寻找镇山之宝,到时若是又被他抢先一步得到,那师父一定会更加失落的,何况还有一个隐藏在背后的神秘人,就是那个给萧秉生写信笺的人,他既然知道九老仙都君印在桐窑镇,那么。。。他若是亲自去寻找,肯定更加快捷的找到,到时我们辛苦奔波一趟必然会落空!
这几天我已经取下了碎石布袋,还真是,现在我走起路简直可以用健步如飞来代替,而且感觉全身总是有用不完的劲儿似的,师父他肯定是无所谓走快走慢,反正对他来说,不管走多少路都不嫌累,倒是卜一缺,人胖没办法,一路上不停地抱怨,每次都是因为他累的实在不行才停下休息一下,这下我在卜一缺面前的优越感再次升起,总算可以有件事可以在他面前显摆一下了。
再次走出一片群山时,我们终于看到了一个盆地状的小山村,如此,我们应该高兴才是,谁知师父却是眉头紧皱地盯着眼前盆地内的小山村,由于是临近傍晚,我倒是看着小山村祥和安宁,而且景色也异常的不错,但师父看了半天,才缓缓吐出几个让人难懂的字眼:“奇怪,居然是金断雷?!为什么是金断雷呢?”
金断雷?
我忙问道:“师父,你说什么呢?什么金断雷啊?”
师父当即微微笑道:“你们别东张西望,仔细听听,这可是纯正的山西乡间折子戏呢,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