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见紫陌,李宝儿脑中“嗡”一声响罢之后便是一片空白.虽说如今与那南诏迦异已然没有半点儿关系,然而初见此景,心中却还是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紫陌则惊愕地瞪着美目疑惑地凝视着她。多年不见,如今她也已是小荷初露,一张圆脸,略点粉黛,显然都是来时的精心装扮。一身七彩锦衣,更显华贵身份,身后则跟随着己日见苍老的奶娘,和惊惶失措的侍从。
宝儿显然也被眼前的一切所惊呆了,杏目圆睁地注视着眼前的女,似曾相识的感觉不停地敲击着她的心脏。扶手于胸,却难以平静怦然地心跳,面红耳赤,暗自悔恨着方才那句惊世之言。
“谁准许你进来的,你是谁呀?”怒斥着,缓缓放开了紫陌,却依然扣着她的手腕不许她离开,“小拾别走,这一定是误会了,我不认识她的!”
紫陌莞尔,起身着衣裙,轻柔地拨开了他的手腕,“你真的不认识她了吗?可是我认识啊!这么多年你们都长大了,一定会有很多话要谈。至于我,你也不必紧张,我的一切都已经是你的了,就算是你赶我走,我也会死皮赖脸地赖定你的。”
“你是谁?”李宝儿终于忍不住了,听闻她言下之意,也的确曾与自己相识,但为何总是想不起她是谁呢?看她那娇弱的身体,却长得令人羡慕的五官,特殊那双眸,似有种摄人心魄的力量。这难道就是他那传闻中的妃?今夜一见,实在让她都深感自惭。
可是今日不比平时,若是退让,将如何向着父王交代?更如何向着城中众民交代呢?她踌躇了,紧锁着眉头,进退两难。
“东昌郡主李宝儿。”紫陌背着双手踱到了她的身旁,对着她客气地笑了笑,“我没记错吧!”侧目打量着她,“多年不见,你貌似也收敛了许多。这些年来还过年好吧?”
“你到底是谁?”宝儿慌了,惊觉地瞪大了双眼注视着她,本能地对她防备着,倘若不是身负重任,或许她会远远避开她的目光。
“哈哈!小拾,你调皮了!”爽朗地笑着,起身来到了紫陌的身后,对着宝儿客道地抱了抱拳,“原来是天朝的东昌郡主驾临,真是有失远迎了。方才本正与内交谈些事情,若有失礼之处,还望郡主见谅。只是不知郡主深夜来访,是否有何要事呀?”说着,侧身让到一边,对着帐内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着她有事儿入帐再谈。
紫陌识趣地望了他们一眼,狡黠娇声一笑,“你们慢慢叙旧,我先出去走走。”说罢快步向着帐外走去,临隐门后前,不忘回眸一笑,似在挑逗,又似在警告。他则浅笑摇头,作出一副十分无奈的样。宠溺之感,使得宝儿为之惊异,这世上竟然还有人能够将他驯得如此服帖。
对于她的好奇,由此也下更甚了。心中暗自揣测,拼命在记忆中,却依然没能找到与她相识的印象,反而是特别的感觉却愈加强烈了。
“咳咳!”轻咳两声算是提醒,俯着衣饰,踱步走向了案几,“郡主深夜来访,定有要事相商吧!不妨有话直说,内可还在帐外受着蚊虫滋扰之苦呢!”
宝儿心头一紧,似有种酸楚的感觉,渐渐侵蚀着内心,“她真是你的妻?”乍问出口,她却又有些后悔。这原本是属于她的位置,当年是自己不要,如今让人占去,她却又感觉有种莫名的失落感。
他却含笑地点了点头,“正是!”见她满脸惊诧,他不禁又道:“此事有何惊奇?牟儿都快两岁了,不过此次途远,未能将他带在身边。改日郡主若能有兴故地重游,本定然带他一同与郡主问安。不过今日你我敌对,还望郡主能够传话于王爷,大唐多年以来一向一意孤行向我南诏用兵,如今我王不过是以牙还牙,要点儿赔偿,若是王爷愿意开城投降,我军也不愿滥杀无辜,尽我所得之后,便也就此时折返。但倘若王爷不愿投降,想要做那英烈,此事也并非不可,本定然成全王爷一番豪气,成全他为大唐尽忠。”
宝儿大震,惊恐地瞪着南诏,想不到多年不见,他不仅外表长大了,内心也再不是当年那闷声不出气的土小了。
黛眉轻锁,花容失色,略微有些局促。偷偷窥探了下四周的情形,见此帐中已无他人,这才小心翼翼地从袖中掏出了那封厚实的求和秘信,握在手中凝视着,若有所思问道:“殿下此言可是真话?若是我军投诚,是否真能饶了我父王与我城中民呢?”
“那当然,君无戏言啊!”莞尔,脸上带着客气地微笑,目光却早已被她手中的信函所吸引。其实方才见她闯帐,他便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她为何要深夜前来?又为何要打扮得如此花枝招展?且那入帐之前那一句媚言,到底用意何在?宁江王又是否真有诚意投诚呢?
见他如此说来,她心中又是欣喜又是忧伤,眼眶之中噙起了泪水,将那信封缓缓呈了上去,声音也变得颤抖,“既然殿下都这么说了,那宝儿就姑且一搏。此信乃家父亲笔所书,也是家父千叮万嘱让宝儿亲手交给殿下的密函。”然而话到此处,她却略微一顿,点眉轻锁,似有些为难。
则并没理会那么多,伸手将那信函接了过来,“哗啦”一声撕开了信封,却见得一本厚实的书稿从那信封之中掉了出来。拾起一看,却惊得他一头冷汗。只见那书信并非只是求和之言,开头便是怒斥了玄宗的荒淫无道,接着笔封一转,直接道明了自己的心思,竟然是想借着吐南联军之力,一举功入成都,杀了玄宗自立为主。
看罢此信,迦异深知此事已并非当初自己所想,事关重大,也不敢妄自答应于她。紧握着那本书稿,心中已是一片茫然。
“郡主,此事事关重大,还是等……”许久,他回过神来,正要开口,可刚一抬头,却被眼前一切惊得顿时傻了眼。只见不知何时,宝儿竟然悄无声息地退去了身上的华衣锦裳,此刻上身已然只着抹胸,而下身也初显水红色的底裙,眉眼低垂,长长的睫毛正微微地颤抖着,一张圆脸更是涨得通红,紧张得兀自喘息。
“殿下,宝儿临行之前,父王曾一再叮嘱,说自皇上赐婚之日起,宝儿便已是殿下的人了。如今殿下兵临城下,这可真是大水冲倒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哪!父王还说这一切都是因为当年宝儿任性的造成的恶果,所以今夜务必要宝儿来此负荆请罪,以弥补当年宝儿犯下的错误!”
“你……”惊讶得微微一颤,猛然背过身去,厉声喝道:“出去!本如今已有妻儿,不必要你来弥补什么,这自家人之说更是无稽之谈。你且回去告诉你那做宁江王的父亲,倘若他真有心要投降便拿出些诚意来,但若要要趁机谋反,那便请回吧!我南诏虽为蛮彝,却也是那懂礼之邦,此行出兵只为所赔,其他暂不作打算!”
说罢,扬手便将那信函向后扔去,却听得另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啊呀!臭小,你想砸死我呀!这么个扔法,你想谋杀吗?”
惊诧间,蓦然回,却并不见其踪影,反而是那李宝儿,此刻竟然吓得面色苍白,一手捂胸,一手指向案几桌脚,惊慌失措地大叫:“妖呀!有妖怪!”
眉头一锁,俯身一看,顿时一脸尴尬,伸手从那桌上拖出一团毛茸茸的白色物体,却满面春风的抱在怀中,一改方才的强硬,霎时变得很温柔:“小拾,你怎么躲在桌下呀!这样很危险你知道不?若是伤了你,我可要心疼的哦!”
“切!你不乱扔东西的话,又怎会砸到我呢?”
直到此时,李宝儿顿时惊悟,难怪那妃如此眼熟,竟然正是他当年所养的那只白猫。也不知它上哪儿修得如此妖法,竟能化为人形与他婚配。顿时吓得面色苍白,紧盯着他怀中所抱之物,又惊又惧,几近晕倒。
则满是温情地对着怀中的猫儿又亲又抚,嬉笑着脸,煞有介事地问道:“妹妹,我乖吧?我可没有对她对半点儿心思哦!”
“说过不许你叫我妹妹!”紫陌气呼呼地瞪着他,长长的猫须耷拉在脸旁,双目之中燃着愤怒的火光,“我在此你当然乖了,倘若不在,你这小色狼还会这么乖吗?”
他显然也怒了,一把卡住了她的双肋,将她四脚临空地举了起来,“你竟敢如此称呼本,今夜折腾死你!”
“怕你呀!猫是夜行的动物,我倒要看今夜谁先睡着!”
“好!谁怕谁,拿牌去,今夜血战到底!”
“扑通”一声响过之后,一人一猫回过头来,却见那李宝儿已然双眼翻白的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