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一章 平乱(4)

霁月抱着安民,俏生生地立于门外,寒风呼啸,吹起缕缕发丝,遮住了她的半边脸孔,潮红的脸上,一双愤火的眼睛怒目瞪视着目瞪口呆地尚海波。在她的身侧,钟静手按腰刀,冷笑而立。

尚海波有些艰难地转头看着杨一刀和骆道明二人,杨一刀脸色沉静,如古井不波,而骆道明则脸上带着冷笑,扫了尚海波一眼,向前跨了一步,“夫人,外面风大,请进来吧!”

霁月冷笑:“如今霁月可是乱臣贼子,正等着诸位大人来抓我呢?那敢登堂入室!”

骆道明冷哼了一声:“夫人,这里是上林里,有杨将军,有我,还有钟静大人,谁敢动夫人与安民公子一根毫毛?不想活了么?”

杨一刀也向前跨了一步,“霁月夫人,既然来了,就请进来。”眼光扫了一眼钟静,钟静回了他一个微笑,杨一刀嘴角向下一拉,显得不是太高兴。

抱着安民,霁月昂然跨入大厅,在居中的位子上坐下,将安民放在膝上,粉妆玉琢,瓷娃娃般的安民却不懂厅内的剑拔弩张,咿咿呀呀地伸手揪着母亲的长发。

“你们,你们!”尚海波嘴唇哆嗦着,指着杨一刀和骆道明,“原来造反也有你们的份儿!杨一刀,你想干什么?大帅有大妇在堂,有嫡子济世,你们想跟着清风造反么?”

霁月冷笑,“尚大人,好一张颠倒黑白的利嘴呀,杨将军造反,他造谁的反?我倒想问问你,路大人在哪里?大帅兵陷沈州,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真的不知糊涂透底还是亲自参与了此事?”

看着尚海波有些发白的脸孔,霁月接着道:“你不是一直在猜我在哪里吗?实话告诉你吧,纳芙出逃之后,我就被钟静护送着到了上林里,如果我还在定州,现在我,还有安民,恐怕已是刀下之鬼了吧!”霁月站了声来,声音变得有些尖利,“尚海波,你对得起大帅么?你助纣为虐,葬送定州基业,为的是什么?你在定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还想要什么?”

尚海波缓缓地平息了心中极度地惊恐,此时他已经肯定,杨一刀和骆道明即便没有参与横刀营之事,至少他们与在这其中持中立态度,看着愤怒地霁月,他讥笑道:“霁月夫人,不用装作这么一副无辜模样,大帅兵陷沈州,你真不知道其中真相?还是你对两位大人只说了其中一部分?清风在那里?她就那么干净?大帅没有了,没有了!没有了大帅的定州军还是定州军么,没有了大帅的定州还有力量争霸天下么?不,没有了大帅,定州就是被拔了牙的老虎,掉了毛的凤凰!与其让清风这个疯子执掌定州大权,将定州所有的基来葬送得一干二净,还不如让倾城上台,这样,至少还能为大帅留下一丝香火,为定州保留永镇西陲的利益!”

“然后呢?”一直默不作声地钟静突然发声,“替天启做到了这一点,让定州再也无力争霸天下之后,你尚大人就会荣升了是吧?我想,倾城一定是给了你这个承诺,清风司长说过,你尚海波大人一直以来的梦想就是要宰执天下,大帅没了,你就要换个主子来实现你的梦想?真正可惜,清风司长到最后还是看错了你,临走之前,她还给你留下了一封信,如果她与大帅同殁于沈州,这封信便会转交到你的手上,现在看来,是用不着了!”钟静从怀中掏出一封火漆封口的信件,将信封亮给了尚海波看了一眼,然后一点点一点点地将信件撕成了粉碎。

“清风司长直到临走之时,还认为你尚大人是可以托附之人,虽然你们两人一直不和,但司长从来都没有想到过你会置定州利益于不顾,而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尚大人,你太让司长,太让大帅失望了!即便大帅没有了,我们定州仍然是大楚数一数二的强大集团,大帅有子,如果忠心辅持,以定州如今的发展态势,照样可以问鼎天下,逐鹿中原。何来主动弃权一说?”钟静两手一抛,满手的纸屑如雪花般飘下。

尚海波身形摇摇欲坠。

杨一刀叹了一口气,“尚大人,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也真亏你想得出来,清风司长如何可能勾结横刀营,关兴龙出身旋风营夺旗有功被大帅简拔为亲卫,然后被大帅手把手地一手教导成才,成为一方大将,除了大帅,谁有可能让关兴龙放弃室韦,远卦重洋返回定州?”

“这就叫利欲熏心,否则以我们尚军师的智慧,还看不出这其中的蹊跷,居然还跑到我们这里来作说客!”骆道明冷笑。

“你,你刚刚说什么?”骆道明霍地回头,脸上血色瞬间褪尽。

“尚大人!”杨一刀有些不忍,别过脸看着厅外,一字一顿地道:“我已收到情报,过山风,王启年两大主力战师退至全州之后,两师整编重组,分为一个骑兵集团,一个步兵集团,以骑兵为先锋,已自遵化突入岷州。岷州张爱民倾巢而出占领全州,攻击翼州,你能想像岷州现在是什么样子,今天,岷州应当已落入我定州之手,而张爱民老巢被掀,后勤被断,现在的他恐怕正惊慌无地吧!”

尚海波身子摇摇晃晃,如同醉酒一般,在厅内扎手扎脚地转了一个圈子,他才智过人,杨一刀说到此处,他岂还有不明白的,能让过王两大主力战师整编重组,整个天下,也只有一个人能做到,那就是李清,大帅没有死,大帅还活着。

尚海波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惊恐,他与李清自常胜营三五百兵起家,一路奋斗到现在,两人是有感情的,而且感情还很深,听到李清还活着,他应当高兴,但问题是,他以为李清死了,他背叛了李清所定的大政方略,他接受了倾城和天启的邀请,他亲自发布了让三大主力战师撤出中原的命令,他主持了对定州的清洗。总而言之一句话,他背叛了李清。

摇摇晃晃,尚海波走出了大厅,走出了东都护府,跨上了战马,茫然地向着定州方向前进。

“杨将军,为何不将他拿下?”霁月咬着牙,“此人背叛了大帅,何必对他客气,让他回到定州,不知有会生出什么事端来?”

杨一刀摇头,“霁月夫人,尚海波不是我们能处置的,大帅已经随横刀营在向定州开拔,大帅出现在定州城下之时,所有的叛乱将烟消云散,尚海波回到定州也没有什么作用了!”

杨一刀黯然神伤,低着头走向厅外,看到敌人倒在自己面前,他心里只有兴奋,但看到昔日的战友,昔日的老师马上就要倒在自己面前,心里却是惆怅不已,一朝失足千古恨啊!他的眼中,闪过当年在崇县,尚海波咆哮着命令亲兵扒掉自己和唐虎的裤子,那一顿板子啊,是他杨一刀真正成长的开始。自己的兵法,除了大帅教,尚海波也曾不吝指点过自己啊!

房中,骆道明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转身向着霁月深深一揖,“夫人,下臣恭喜夫人和公子了,大帅返回定州,夫人终于守得去开见月明了!”

霁月脸上喜色一闪而逝,抱起安民,“谢谢你了骆大人,霁月能有今天,大人你功不可没,只可惜了……”只可惜了什么,霁月没有说出口,但骆道明听明白了,霁月身后的钟静也听明白了。

横刀营离定州城还有十里的时候,扎下了营盘,一队队哨骑随即从营内驶出,撒向四周,中军里,关字大旗高高升起,站在定州城上,已可以清晰地看见横刀营的大营,冯国脸色凝重,站在城墙之上,对身边的倾城道:“公主,如果尚大人无功而返,定州马上就要面临一场大战了,同室操戈,军心堪忧,民心更不稳定,这稳定军心民心之举,公主得马上着手进行,在定州城内宣传横刀营伙同清风,意图谋反,我定州军民,应同心协力,共抗叛军,坚持到三大主力战师的返回,然后将叛军一鼓成擒。”

横刀营的战斗力,冯国是清楚的,磐石营与之对垒,他还真没有多少信心,如果军心再不稳,那可就要糟糕了。

“放心吧,这些我来做,可恨路一鸣始终不肯就范,否则有他登高一呼,定州军民自然上下一心。”倾城恼火地道。

冯国摇摇头,“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就只盼尚军师能带着秦明他们回来,有了秦明一个营,我们两面夹击,击破横刀营反掌之间耳。真是奇怪,怎么王过两大主力师到现在还没有确切的消息呢?”

冯国不能出城野战,但对于守城,他觉得问题不大,定州城高险峻,城内军械堆集如山,只消上下用命,守住定州城问题不大,关键在于,如果在这里与横刀营大打出手,定州其它军事集团会作何想法却不得而知,霁月与安民的失踪终于在现在显露出了恶果,如果有哪位方面大将得到了他们母子俩,大可以以拥立安民公子为借口而对倾城大打出手,然后挟拥立之功,独揽定州大权。

唉!冯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自己无可选择了,也无法选择了。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尚海波迷迷糊糊,一路从上林里返回,一路之上,脑子里都是迷迷瞪瞪,便连夜里休息,也是盘坐于雪地之上,抬脸仰望着天空,痴呆的神色让护卫们都是担心不已,尚大人这是怎么啦?

又走了一天,终于可以看到定州的轮廓,但在他们与定州城之间,却横亘着一座军营,横刀营的营旗高高飘扬。

“尚大人,前面是横刀营的大营,我们,我们要不要避开?”一名护卫小心地问道。

“避开?”尚海波似乎惊醒过来。

“关将军,刚刚前营来报,尚大人到了辕门外,想要见将军您!”王刚一路奔进中军,看了一眼关兴龙,再看了一眼李清,小声道。

“见我?他是想见大帅吧?”关兴龙冷笑一声。

“他是从那里过来的?”李清问道。

“是从上林里方向来的!”王刚道。

“你去告诉他,关将军不想见他,让他回城去吧!”李清冷冷地道。

“大帅,他既然来了,何不留下他来,此人军略不凡,如果让他回到定州城,说不定会给我们造成麻烦!”关兴龙道。

“麻烦?”李清冷笑一声,“我回来了,所有的一切都该结束了,我让他回城,就是想让他告诉某些人,闹剧结束了,现在该是算帐的时候了!”

王刚倒退着退出大帐,一个转身,向营门外奔去。

“尚大人,关将军军务繁忙,实在没有时间见大人您,请大人先回城吧,关将军说了,等横刀营回城之后,关将军亲自登门谢罪!”王刚很是礼貌地向着尚海波一揖,但眼神之中,却分明告诉尚海波,关将军进了城,的确会登门,但却不是谢罪,而是问罪。

尚海波呆呆地站在营门口,不是关兴龙不见他,而是李清不想再见他,曾几何时,自己任何时候想要见李清,都是不受限制的,但现在,薄薄的一道栅栏,却在两人之间隔开了遥不可及的一段距离。

恐怕,自己再也见不到李清了。

慢慢地转身,尚海波马也不骑了,就这样深脚,浅一脚地踏着积雪,向着定州城蹒跚而去,大帅让自己回城,那自然是将他已回来的消息传回城中,传给那些大帅想让他们知道的人。

尚海波伸手入怀,握住怀里的一柄匕首,悄悄地抵住自己的心口,这一刀扎下去,自己就解脱了,不用再面对接下来的一切,刀尖如肉,一阵剧痛传来,尚海波又停下了手,将匕首猛地扔在地上,仰天长笑,笑声凄厉。

看到掉落在地上的匕首和尚海波胸前渗出的血迹,护卫们惊呆了。

“尚大人,尚大人!”护卫们一涌而上。

罢了罢了!尚海波仰天长叹一声,一腔雄心壮志,终成过眼云烟,这副自皮囊,还是留着让大帅来处置吧!

甩脱护卫们的搀扶,尚海波慢慢地向前走去,只留给护卫们一个落寞单薄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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