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高公公到”让水天德皱起了眉。水洛容的面色有些让人费解,说不上是喜悦还是有些意外。水洛烟的心里也一惊,但她的神色隐藏的很好。
“高公公。”水天德率先唤着,并亲自迎了上去。
高公公一脸笑意的走向了水天德,客气的寒暄着:“不敢当,水将军如今可是我西夏王朝的大功臣,奴才受不起。该是奴才给水将军请安。”
这个高公公本名高胜,可是当今圣上边上的太监总管。也可说是慕容云霄最亲近的人。虽是宦官,手中的权利却不容人小觑。慕容云霄对高胜的话,总会有三分信言。凡遇见不可回旋的事情,若能请的动高胜在慕容云霄面前美言几句,那么这可意味着百转千回又见生机。这因如此,这朝中重臣,就算是三朝元老,也不得不对高胜礼让三分。
而今日,高胜亲临将军府,又岂能让水天德不为重视。这高胜亲临,则意味着,带来的是慕容云霄的口喻。
水天德亲自迎着高胜到了主座旁的上宾位,说道:“高公公请。”一旁机警的奴才立刻端上了上等的好茶,水天德接过,同样不假他人之手的递到了高胜的面前,说道:“高公公,试试本将这府里的春茶如何。不过这比起您那的好茶,还是略逊一筹。”
“哈哈哈,哪里的话,能喝到水将军的茶,是奴才的荣幸。”高胜倒显得谦和,一丝嚣张的气焰也看不见。
水天德看了眼水洛容和水洛烟,两人便识趣的福了福身,欲退出前厅。水天德看向了高胜,才想开口问道他此行的来意,却只听到高声突然出声叫道:“水二小姐,请留步。”
这一喊,水洛烟心头的不好的预感越发的浓烈了起来。她的身形微顿了下,很快便转回身,福了福身子,对高胜说道:“高公公,不知您叫住小女有何吩咐?”
水洛容的眉眼里闪过一丝阴毒,但很快消失不见。匆匆作了个揖,便退出了前厅。偌大的前厅就只剩下几个贴身的奴才,和高胜及水天德父女三人。而听闻高胜这么叫着的水天德也有一丝疑惑,沉思了会,水天德还是保持了沉默,看着眼前的两人。
“水二小姐果然是个标致的姑娘。这长的可是一副水灵灵的样子,一看就是有福相啊。”高胜那特有的尖锐的嗓音说着,一边看向了水天德,又赞道:“水将军,真是好福气啊。”说完,高胜又仔细的打量了一番水洛烟。
水洛烟说不上对高胜的感觉是好还是坏。这个在元荣年间权倾朝野的太监总管高胜,他所拥有的一切,并没让他安享晚年。反倒是在帝位之争中,新帝慕容澈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而赐了这个一生为慕容家奉献的奴才一杯毒酒。算是死的凄凉。但高胜活着的时候,虽不得罪这些朝中重臣,但私下也没少收受贿赂,巴结权贵,为自己的康庄大道铺路。
有因必有果,这样的报应也是必然的。
“高公公谬赞洛烟了。”水洛烟宠辱不惊的答道,看不见一丝卑微,也见不到一丝高傲。进退得宜,举止适当。
但,高胜的这番话,却让水天德得意的笑了起来。这高胜虽没道明来意,但这水天德也猜的出几分。这八成是替水洛烟和太子慕容澈的婚事而来。这慕容澈在自己面前提过要娶水洛烟为太子妃一事,而一向表面上做的公正的慕容澈竟然出手管了将军府的家事,这莫不是也把将军府的事当成了东宫的事来操办。
越是这么想,水天德脸上的得意又多了几分。水洛烟面虽然无任何情绪,但她也猜出了高胜的来意。想来那贱人慕容澈在她这吃了哑巴子亏,这下直接上了御前,要了指婚。想着,水洛烟的心微微沉了些,但很快,她又心安了下来。
若这高胜真是来宣读旨意的,定不会到了将军府这么长的时间,仍没拿出圣旨,这不合礼数,也更不可能是高胜这只老奸巨猾的狐狸会犯的错。想来,高胜来将军府就算是为了此事,也定是另有隐情。
果然,没一会,高胜又说道:“水二小姐,奴才哪里谬赞你,奴才这说的可是真真切切的实话。奴才的眼光不好,这圣上的眼光总好吧。奴才来这将军府,可是专程来传达皇上的旨意,请水二小姐今日到宫中一聚,那一日的庆功宴,皇上可是对水二小姐有了极好的印象。”
水洛烟没插话,就这么安静的站在原地,听着高胜侃侃而谈。
“就连这平日里,眼高于顶的太子殿下,都对水二小姐倾心不已。亲自向皇上指了人。要知道,这太子的东宫,在这西夏王朝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下。太子殿下可是王储,未来的皇帝。这要进了东宫,水二小姐就是太子妃,足可以让水氏更光宗耀祖啊。”高胜的话里,满是对慕容澈的恭敬。
水天德听着高胜这么说,这脸上的得意又多了几分。慕容澈亲自前来求婚之时,他的心就升起了得意神色,现今听高胜的肯定答案,他知道,他这个未来的国丈地位是跑不掉。水天德倒真的从没想过,这个最不起眼的水洛烟竟然可以得到慕容澈的青睐,这不免的,心中对水洛烟的喜欢又多了几分。
高胜说着,又转向了水天德,面上可真是一脸的羡慕,道:“水将军,奴才这真是打心里的羡慕您啊。您以后就是国丈大人了,可别忘了提携奴才啊。”这面上说的都是些门道话,却足可以让水天德乐的分不清东西南北。
唯有水洛烟,在心里冷哼一声,脑子飞快的想着应对之策。
“高公公,本将可要借您吉言,若这是真成了,本将定当好好重谢高公公。”水天德倒是说的爽快,对着一旁的管家示意了眼,管家立刻拿出了张千两的银票递了上来。水天德立刻递到了高胜的面前说道:“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高声委婉的推辞了会,但没一会,也就这么含笑的收了下来,两人又寒暄了好一阵。水洛烟一直在一旁冷眼的看着。不插一句话。
似乎这寒暄也够了本,高胜才转过头,对着水洛烟,和气的说着:“水二小姐,不妨去准备准备,和奴才一起进宫?皇上还等着见您呢。”
“好。请公公稍候,洛烟速速就来。”水洛烟微微笑了笑,福了福身子,说道。而后从容不迫的离开了前厅。
在门外的茴香看见水洛烟出了来,急急的问道:“小姐,那高公公来府里是何事啊?奴婢刚见三小姐出来了,您却留在里面,可把奴婢紧张坏了。”
水洛烟出了门,便阴沉着一张脸,快步的走在前,没立刻搭理茴香的问题。茴香扁扁嘴,但也快速的跟了上去。走了有段路,水洛烟才开口吩咐着:“去,准备下宫装,本小姐要进宫。记得,不要太鲜艳,要朴素点的。速度快些。”
听水洛烟这么一说,茴香来了兴致,这脚下的步伐不免的快了起来。回了烟阁后,那一路笑回来的眉眼看的水洛烟直皱眉。平日里再乐的事情也没见得茴香这丫头笑的这么乐。平日这动作利落是利落也没见会比她今日来的神速。
没三两下的功夫,茴香就准备好了衣服,仔细的替水洛烟梳洗了起来,换好衣服,上了个妆,这才兴奋的直道:“小姐小姐,您这可是进宫去面圣了。奴婢肯定是给您指婚的事呢。这下二夫人也不在了,大小姐也嫁出府了,肯定没人使坏了。您可要嫁的风风光光的。”
茴香这么一念叨,水洛烟的眉头皱的更紧了。看着茴香插好发簪后,便直接站了起身,又朝门外走去。茴香那小嘴里的念叨一路没停下过,也丝毫没发现此刻水洛烟的神色阴沉的可怕。
“小姐,您怎么都不说句话啊?是不是也兴奋着呀?”茴香仍在没大脑的咋呼着。
“茴香,信不信本小姐等下就封了你的嘴。在府里好好给本小姐呆着。”水洛烟被吵的烦了,没好气的吼了回去。
茴香被楞在了原地,但很快,她回过神,直接傻呵呵的笑在了原地。茴香全当水洛烟这是不好意思呢。满心满眼的都沉浸在水洛烟要嫁入宫中成王妃的喜悦之中。
想着,茴香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急急的朝祠堂的方向跑了去。她忘了,要把这个好消息和大夫人分享。她可是小姐嫡亲的亲娘,知道这个消息,肯定心里开心的很。
这一路小跑的茴香,乐的哼起了歌。可这顺着远路返回的水洛烟,脸色却阴沉的可怕。
“水二小姐,请。”高胜尖锐的嗓音传了来,亲自拉开了一旁早就备好的软轿,让水洛烟上了马车。并吩咐着奴才们要尽心的伺候水洛烟。这一言一行早就已经把水洛烟当成了未来的太子妃伺候着。
水洛烟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但很快的,她的面色上又浮着一丝笑意,淡淡的说道:“洛烟谢过高公公。”
水天德这次可是亲自送水洛烟出了将军府,待水洛烟坐稳了后,马车夫便策马前行,一路朝王宫的方向而去。到了东华门,守卫的将士见到是高胜的马车,立刻恭敬的放了行,甚至连车内是何许人也都不曾检查。
就这么,水洛烟坐着舒适的软轿,一旁的婢女尽心的服侍着,轿子在御龙殿前停了下来。婢女先下了轿,让水洛烟的手搭在自己的手背上,小心翼翼的扶着她落了轿,眼见水洛烟的脚着稳了地,她才默默的退到了水洛烟的身后。
“水二小姐,皇上就在御龙殿中等着小姐。请容奴才替小姐通传。”高胜对着水洛烟说道。
“有劳高公公了。”水洛烟微微点了点头,一脸的娇柔,那声音都是淡淡软软的,酥到人心。并从这袖袋中取出了一锭银子交到了高胜的手中,微微一笑,却又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这样的水洛烟,又是让高胜心满几分。他匆匆的朝御龙殿内走去。没一会的功夫,御龙殿内便传来了高胜尖锐而独特的嗓音,说道:“宣将军府二小姐水洛烟觐见。”
水洛烟这才款款的走向了御龙殿。
御龙殿内到处弥漫着一丝肃穆的气氛。水洛烟第一次走进这样的殿宇,这和在现代时候,看北京故宫那缺了些人气的殿宇不同。这里更让水洛烟生了好奇之心。若将军府称的上富丽堂皇,那这御龙殿就真的是寸金寸土。不提殿宇的大气磅礴,这里的每一件细小的家具都是上等的花梨木打造而成,聚集了全西夏最好的工匠,任何一个雕刻都栩栩如生,引人入胜。厚重的朱漆大门上镶嵌的却是成片的金箔,在日光下,更显得熠熠生辉。
这里,是当今天子居住之地。可这片宫墙,进不来的人盼着有招一日可入此地,享一世的荣华富贵。进了宫墙的人,却想着外面那片自由的天地。亦悲亦喜,也唯有自己知晓。
“民女水洛烟,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水洛烟见到了那个坐在龙椅上的慕容云霄,跪在地上,恭敬的行了礼。
对慕容云霄。水洛烟还是有一丝的佩服。西夏若没这位明君,也定不会有如今的辉煌和强大。在先前的太祖皇帝打下西夏江山后,西夏境内可谓是一片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国库空虚。正是慕容云霄登基后,减免赋税,休养生息,出台各方政策,才逐步有了今日强盛的西夏王朝。
这是一位让人敬佩的帝王。自然的,水洛烟心中那叛逆的小因子也藏了去。眼里有着对慕容云霄的恭敬和敬仰。
“抬起头来,让朕看个仔细。”慕容云霄并没让水洛烟起身,而是威严的吩咐着。那声音却丝毫不显苍老,一样苍劲有力,充满力量和威仪。
水洛烟不卑不亢的抬起了头,看着眼前的慕容云霄。仍就跪在地上的身子,把脊梁骨挺的笔直,丝毫不畏惧这充满力量和威仪的眸光。水洛烟炯炯有神的眼里,有着不同于他人的执念,自信,成稳和大方。
慕容云霄细细打量着水洛烟,从上到下,无一例外。
这个水洛烟,在之前,他全无印象。只知道水天德有三个女儿。但大女儿外传性格泼辣跋扈,这本就不该是嫁入皇室的标准,三女儿体弱多病,更是万万不能,慕容氏对延续子嗣显得尤为重视。而二女儿,就好似将军府不存在的人一般。从不曾有人提及。
直到先前太后突然提及了这个水洛烟,慕容云霄才略微有了关注。一直到水天德回京的庆功宫宴上,这太后把指婚的苗头对准了水洛烟,他这方才真正的注意到这个平日低调,却显得落落大方,充满智慧的女子。但就算如此,慕容云霄也不会轻易的让他一个不曾了解过的人嫁入宫中,于是,才起了头,攀谈几句,就被水洛烟避开了指婚,这倒也让他松了口气,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一直到今日,太子慕容澈亲自上了御龙殿,指明要水洛烟嫁入东宫为太子妃。这慕容云霄才恍然大悟,那一日太后突然开口,并不是没由来的,而是早有蓄谋。想来这慕容澈应该先和太后告知后,只是在宫宴上顺水推舟做个人情,提到水洛烟,他再亲自开口要人,这样一来,便水到渠成,当日可指了婚。
一来,慕容云霄不会在宫宴上拒绝慕容澈这个合理的要求,二来,水洛烟也乃是将军府真正的嫡女,在身份地位上与太子东宫并无任何不匹配。三来,太后素来宠爱慕容澈,就算慕容云霄颇有微词,也会在大势所驱之下,下旨指婚。
只是,慕容云霄却不明,这水洛烟默默无闻的一人,慕容澈是如何认识,如何看上的。多问慕容澈时,慕容澈却只道:“儿臣小时到将军府,便对洛烟一见钟情,这也是儿臣到了纳妃之年,却不曾立太子妃的原因。”连这原因都说上了,更让慕容云霄心生好奇。虽没立刻指婚,但这心里也有了些谱。遂派高胜去将军府,把这个水洛烟带到了宫中。
好半天,慕容云霄像是打量够了,才道:“起来吧。赐座。”
“民女谢皇上。”水洛烟淡淡的说道,这才起了身,在邻近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安静的等着慕容云霄再开口。
“洛烟可知,今日朕叫你入宫是为何?”慕容云霄端起桌面上的茶杯,先闻后,杯盖轻轻的划过杯沿,才入口,但仅喝了一口,便把茶杯放到了一旁,没了兴趣。
这细微的动作,水洛烟看在眼里,却没说什么,只是淡淡的回答着慕容云霄的问题,道:“回禀皇上,民女不知皇上叫民女进宫是为何。”这种时候,装傻是最好的表现,让人看不清情绪,才会留给自己还击的余地。
慕容云霄显然有些惊讶。他本以为,这慕容澈亲自提了口,这水洛烟应该早就心中有数。可这水洛烟打进御龙殿起,慕容云霄就没在她的脸上看见丝毫的喜悦之情,那张脸上依旧是维持着宠辱不惊和淡淡的冷漠。虽不拒人于千里之外,却足可以让人却步。
慕容云霄含着精光的眉眼敛下,流光闪过,这一次,他也不再委婉含蓄,而是直言道:“今日太子来找朕,一番恳谈后,向朕提出要立你为太子妃之事。朕这心中有些疑惑,太子是如何认识你的,会如此情衷于你,所以,朕才好奇,宣你进宫。”说完,他又看向了水洛烟。
可水洛烟的脸上依旧没见任何欣喜之色,面色平淡。看向慕容云霄的目光无任何隐瞒之意,坦荡的说着:“回禀皇上,民女先前和太子殿下素不相识。太子殿下也和民女无任何私下往来。这太子钟情民女一事,民女觉得惶恐。大概便是爹爹回京那时,有了印象。”
水洛烟把事撇的很清。摆明了这都是慕容澈一厢情愿之事,和她并无多大干系。
慕容云霄的眼里闪过一丝兴味。这越发的有了兴致。要知,这慕容澈可是现今的太子爷,未来的皇帝。谁家姑娘不想一跃龙门进入东宫,这将来可就是统领后宫之角。非现今可比拟的地位,多的是人趋之若鹜。
而这水洛烟……慕容云霄沉思了数秒,再抬头看向她,莫非……
这到嘴的疑问也就这么问了出口:“洛烟可是有意中之人?说来给朕听听,兴许朕能替你做主。”
听到慕容云霄这么问,水洛烟有片刻犹豫,接着才答道:“回禀皇上,民女暂无意中之人。若将来有了意中之人,定会告知皇上,恳请皇上替民女做主。若皇上能替民女做主,那真是民女的三生修来的福分。”水洛烟也答的滴水不漏,不得罪慕容云霄,也不把自己陷入险境。
面对着如此进退适宜,不卑不亢的水洛烟,慕容云霄的眼里又多了几分满意之色。他朗声大笑了起来,捋了捋长须,又道:“你这性子,看似清清冷冷,却深得朕心。这年头,女子能有你这般冷静自若,见着朕不惊慌,实属难得。若朕告诉你,朕也属意你做朕的儿媳妇,这东宫的太子妃,你会如何?”
这一转,慕容云霄把问题丢到了水洛烟的面前。水洛烟心里一沉,想着如何应对。突然,她看向了慕容云霄弃在一旁的茶杯,心里有了思量。
她又跪了下来,恭敬的说道:“洛烟谢过皇上厚爱。但洛烟才识浅薄,也并无倾国倾城之色,更无东宫之母的气度,实难当此重任。”水洛烟已然把这东宫之位变成了一个任务,尽可能的贬低自己,又道:“更何况,皇上也知晓这将军府出的事,洛烟此刻提自己的事,实属不孝。若真这样,洛烟更不知爹爹的心里会怎么看洛烟这个女儿。”
这一来二去,水洛烟的再次拒绝之理已经显得再明显不过。慕容云霄这一次,脸上的笑意不再,面子上有些过不去。这西夏可是慕容家的。要嫁到慕容家该是一个女人多大的荣幸。而这个水洛烟,却一二再,再而三的驳了自己的面子。
越是如此想,慕容云霄的怒火越发的隐盛,突然沉了声,斥责道:“水洛烟,你好大的胆子,朕给你点阳光,你就蹭鼻子上了脸。”
“洛烟不敢。”水洛烟的脸色依旧未变,云淡风轻的说道。
这一来,可让在一旁的高胜着急的不得了。这先前见到的水洛烟可不是如此,这怎么到了慕容云霄面前,就变了个性子,像是故意在抹黑自己一般。高胜连忙轻咳了声,给水洛烟使着脸色。水洛烟却充耳不闻,依旧跪在地上。
慕容云霄冷着脸,就这么让水洛烟跪着,接着喝斥道:“好一个不敢。你可是第一个敢当朕的面驳斥朕的人,何况还是一个女人。”
水洛烟磕了头,才道:“回禀皇上。洛烟所言皆属实情。暂不提这将军府发生的事,洛烟的亲弟弟洛子羁病危在床,母亲身体抱恙。三妹更是如此。这时若大举操办洛烟的婚事,这京城的人如何看将军府,如何看洛烟。就算洛烟蒙受恩宠嫁入东宫,这以后太子妃之名,恐怕也坐不实,坐不稳。西夏子民也不会接受这样一个无孝无德,只顾自己的女子为西夏的未来后宫之主。这不也让太子殿下脸面无光吗?让皇上无光吗?”
水洛烟说的言之凿凿,让人无法辩驳。不给慕容云霄开口的机会,水洛烟又道:“所以,民女惶恐,实属不是故意驳斥圣意。”说完,她又深深的磕了一个头。
这御龙殿因为水洛烟的一席话,安静的吓人。高胜也在心里咒骂着这水洛烟的不时好歹。而水洛烟自己说完这番外,也有些忐忑。她在赌,赌慕容云霄是一个至情至理,为孝至上的人。赌自己的这番话,能得到慕容云霄的认可。
若非如此,那么事情真的变的有些棘手。
慕容云霄不知沉默了多久,但那凌厉的眸光一刻也不曾立刻水洛烟的身上。他能坐上当今天子之位,自然也不是个草包。这水洛烟言下之意再清楚不过,她不嫁入东宫,甚至不惜提出了为孝之名,提出了这天下之道的理,还真让慕容云霄片刻辩驳不得。
突然,慕容云霄又大笑了起来,说道:“好一个孝顺的女子。这水将军还真是教子有方,藏了这么一块翡玉在府中。朕真是喜欢的紧。”
“洛烟谢过皇上。”水洛烟听到慕容云霄这么说,便知今日这危机已过,至少在一段时间内,慕容云霄是万万不可能给自己指婚的。这婚事,能拖一日便是一日。她拖的起,慕容云霄可拖不起。若水洛烟没记错时间,元荣三十六年,也就是在三年后,慕容澈便会登基为王。而在这之前,身为太子,他势必要早早立了太子妃,以立东宫之名。
“朕问你,朕这宫中,可是聚集了天下最好的名医,怎会治不好水子羁的顽疾?”慕容云霄问着水洛烟。
这水子羁之事,他不是没听闻,这宫中的御医也去了不少,却丝毫不见起色。慕容云霄这心里难免有些疑惑。
但他却只见水洛烟眉眼微挑,淡淡的说道:“回禀皇上,子羁之事拖久了,就算是这大内的御医也无可奈何。”
慕容云霄沉了下,这水洛烟的话中之意可是先前有人耽误了水子羁的病情?但这将军府之事,他也不便多干涉,又道:“那你的言下之意,水子羁这病是无药可救了?”
“回禀皇上,有药可救。只是需花点力气,寻得那百里行云出手。这也是洛烟的本意。洛烟嫁人,好歹要尽到为女之孝,为姐之道。不然,这洛烟就算是嫁了,也不得心安。”水洛烟顺着慕容云霄的话,把自己的本意说完。
“好,好一个为女之孝,为姐之道。现今这女子能做到你这番气度,实属难得。顾得别人,才想顾及自己。朕定要好好奖赏你一番。洛烟可有什么要求,朕定会同意。”慕容云霄被水洛烟说的一阵龙心大悦。
这后宫女主,莫不是在争奇斗艳,便是在争风吃醋。极少能做到像水洛烟这般识大体,不贪恋权势财富和地位。无论水洛烟出于何意。至少在当下,已经赢得了慕容云霄的心。也足可以让他龙心大悦的赏赐。
水洛烟这提吊到嗓子眼的心,可算是放了下来。看着慕容云霄,认真的说道:“民女就一个请求,希望这将来的夫君之人,是民女自己选的。若真能如此,民女定感恩戴德。”当然,水洛烟这话也就是说说而已,她不会真的天真的以为慕容云霄会顺了自己的心。
慕容澈能闹上慕容云霄这,肯定太后那就已经知会过了。慕容云霄其实也就是个亲口指婚的作用而已。若他公然站在水洛烟这边,别说慕容澈,就算是太后那边也交代不得。而这慕容云霄又是孝顺出了名的。
果然,慕容云霄听闻水洛烟这话,皱了皱眉头,才道:“这儿女婚姻,本就是父母之意,媒妁之言。朕可准你处理完府中之事再议婚事。而朕对你可喜爱的紧,这肥水不流外人田,朕可是指着你要嫁入慕容家,至于哪个皇子,这倒可容后再议。”
“民女谢皇上恩典。”水洛烟淡淡道。
她知道,慕容云霄已经退了一步。再步步紧逼,那便会适得其反。反正今日的目的也已达到,将来事将来议,想多了头疼。
慕容云霄挥了挥手,示意水洛烟起身,水洛烟站了起身,默默的站在一旁。慕容云霄没开口,她也不敢私自离去,这点分寸她还知晓的。这毕竟是王宫,可不是将军府,稍有差池,便可是人头落地。
慕容云霄又习惯性的拿过了一旁的茶杯,但才拿起,便皱了皱眉头,把茶杯又放了下。
就在这时,水洛烟开口问道:“启奏皇上,皇上可是对这茶不满意?”
慕容云霄有些惊奇的看着水洛烟。只消这一个动作,她便可看的如此透彻,这有让慕容云霄眼里满是喜欢。说道:“洛烟可真是冰雪聪明,朕想知道,洛烟是从何处看出端倪?”
水洛烟淡淡一笑,才答着:“回禀皇上,先前民女就见您只喝了一口杯中的茶水,便皱了眉放到了一旁,而这一次,才拿起,就皱起了眉头。想来应该是对这茶不满。”她倒是说的利落。
慕容云霄一脸的笑意,才想开口说些什么时,门外的小太监匆匆进了屋,对着高胜低语了几句,高胜挥挥手,小太监离了去,他才说道:“启奏皇上,晋王爷求见。”
“他来做什么?”慕容云霄听到慕容修的名号,本来的一脸笑意顿时隐了去,脸上多了些不耐。但顾及水洛烟在此,也倒没表现的过于明显。
水洛烟也怔了下,这慕容修若无事从不曾进宫,此番前来……会不会显得过分巧合?
很快,慕容云霄才有道:“宣他进来。”
“是。”高胜恭敬的应允后,才高声的喊道:“宣晋王爷觐见。”那尖锐的声音拉的老长。
没一会,慕容修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慕容云霄面前。脸上藏起了对待水洛烟时的那种玩世不恭,一脸的恭敬,单膝跪下,道:“儿臣见过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慕容云霄这脸上一脸的不耐,口气也不见得和善。
慕容修像是习惯了般,从容不迫的站了起身,但这眼角的余光却看向了水洛烟。水洛烟肯定自己绝对在他的眼里看见那熟悉的戏谑。敢情这人是来看戏的?又或者……水洛烟敛下了神色,目不斜视的看向了前方,视线从不曾落在慕容修的身上。
她可把两人的关系撇的很轻。哼,反正两人本也没任何关系。
“晋王爷有何事启奏?”慕容云霄对待慕容修时,用的是他的称谓,而非是父亲对孩子的呢称,这云泥之别,还真是显而易见。
慕容修倒不急着回答,看了眼慕容云霄桌上被掀了盖子,但却依旧满当的茶水,又看了看在地上跪着的水洛烟,及他先前进来前,听到的那些只言片语,突然开口说道:“父皇,这将军府二小姐,可是个茶道高手,泡出的茶必定入的了父皇的眼。”
“晋王爷谬赞了。”水洛烟突然开了口,也改了平日称慕容修为四皇子,换上了晋王爷的称谓,那话语里却带着些淡淡的警告。
这个该死的男人,千万别一事才平,他又给她起一事,若真如此,也别怪她手下无情。
慕容云霄听到慕容修的话,眉眼里闪过流光,轻咦了声,道:“晋王爷和洛烟甚熟?怎会连这点小事都知晓?”
水洛烟的余光又扫向了慕容修。慕容修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见的笑。像是在挑衅水洛烟,看的水洛烟有些忐忑,在这时候,慕容修才平静的开了口。
“启奏父皇,儿臣随太子去将军府时有幸喝到水小姐泡的茶,这才惊天为人。”慕容修说着,但把这事赖到了慕容澈的身上,他也料定,慕容云霄是绝不可能为了这点小事去专门去求证。
何况,这慕容澈不是都向慕容云霄要了人,喝个茶应该显得再正常不过。而一直在旁的水洛烟听到慕容修这么说,心才放了下。却不免的怪他多事。虽水洛烟的眼神没看向慕容修,却也可以轻易的感觉到他的挑衅。
仿佛就说着,这只是小惩戒。你越想低调,我越要让你高调。水洛烟有些愤恨的小攥了下拳头,在心里长舒一口气,缓和下情绪。
听到慕容修这么说,慕容云霄的脸色恢复了正常,言道:“既是如此,那就洛烟泡茶,这晋王有何事也就跟着说吧。”
一旁的高胜听到慕容云霄的话,立刻命人端上了茶具,送上了上好的茶叶,摆在水洛烟的面前。水洛烟从容不迫的坐在了椅子上,开始仔细的泡起茶,任一一个细小的动作,都足可以看的出水洛烟对茶道的熟悉,方寸尽握心中。而慕容修在慕容云霄的示意下,在一旁的凳子上落了座,说着些无关痛痒的事。
水洛烟一边泡茶,一边分神听着慕容修说及的问题。讲难听些,都是些鸡毛蒜皮之事。看来这个慕容修在慕容云霄面前也是有意的隐起自己的学识及野心,不谈论敏感政治问题,不求任何权势。这明看是窝囊之举,实来却是保命之道。
和慕容修接触不多,水洛烟却敢肯定,这慕容修若没完全的准备,不会轻易出手。但,就是这样的人,为何会在地位之争时,屈居下风,被奸人所害呢?
在沉思中,水洛烟泡好了茶,沏了杯到慕容云霄的跟前。慕容云霄只闻着茶香便满意的紧,这喝下一道,不由的赞叹道:“洛烟果然好手段。”
慕容修则安静的在一旁喝着茶,再看着水洛烟时,眼角却带着笑。水洛烟没理会慕容修,福了福身,对着慕容云霄道:“皇上喜欢便好。民女这忐忑的心也可放了下来。”
说完,她便安静的像个不存在的人,继续替两人泡着茶。也许是因为这茶,也许是今儿慕容云霄心情不错,慕容修和慕容云霄两人聊的时间比以往长的多,一直到这太阳落了山,天有些微微的暗沉,慕容修才起身,准备离去。
顺着慕容修的话,慕容云霄也对着一旁的高胜吩咐着:“送水小姐回将军府。”
“是,皇上。”高胜恭敬说道,便匆匆退了出去。
水洛烟这时候才福了福身,对着慕容云霄道:“民女谢皇上恩典。”
“都下去吧。”慕容云霄挥挥手,示意两人可以离去。接着他揉了揉有些泛疼的额头,不再言语。
水洛烟和慕容修两人便退出了御龙殿。这期间,两人一句都不曾交谈,仿佛就是彼此不熟的陌生人。不过,对水洛烟而言,两人确实也称不上多熟。
高胜早已经准备好软轿,这看见水洛烟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便迎了上去,道:“水小姐,请随奴才来。”
水洛烟才走了一步,突然停了脚步,对着高胜淡淡笑了笑,那倾城的笑不免也让高胜有些闪神,却听到水洛烟道:“高公公,洛烟以前不曾来过宫内。前阵子的宫宴,也来不及好好欣赏这片美景,洛烟有个请求,能否让洛烟自己在这宫中转转。请高公公放心,洛烟也就顺着来的路,一路走出去,定不会乱跑,给高公公惹任何麻烦。不知公公意下如何?”
说着,水洛烟从手腕上取下玉镯,朝高胜的手里塞了去,高胜犹豫了下,接了下来,尖锐的嗓音才说道:“成。水小姐这路上可要小心些。老奴这就不送了。”
“谢高公公成全。”水洛烟福了福身,带笑的说着。
她站在原地,一直看着高胜走远了,才缓缓的下了台阶,漫步在宫内,朝外而去。水洛烟倒是无心眷恋这王宫之中的风景,她在等,等某个多事之人。水洛烟一直走着,倒也没顺着先来来的路,而往一旁比较偏僻的小路而去,打算从王宫的侧门出宫。
在拐角处时,果然,慕容修那戏谑的声音传了来,道:“水小姐这可是在等本王?”
水洛烟听见来人,转过了身,这下,她一点也不客气的奚落着:“哟,这平日能言善道的四皇子到了皇上跟前,也就是一个满口不着边的恭敬小人。”这话里,不仅奚落还带着些许嘲讽。
慕容修倒一点也不介意,回道:“水小姐这么聪明,岂能不知这深宫里何谓保命之道。一不小心,可是会摔的粉身碎骨。”
“哼。”水洛烟冷哼一声,没反驳,倒也算是赞同了慕容修的说辞。
突然,她的眸光凌厉,看向了慕容修,问道:“民女这下可不明,四皇子今日怎么这么巧的就到了宫中?民女素来听闻,四皇子若无事极少在宫中走动。”
“来看看你是不是被父皇指了婚,回头要哭了。”慕容修倒也不否认自己的目的,说的一脸痞样,很是让人欠打。很快,他戏谑的笑了笑,又接着说道:“显然本将是小看了水小姐,竟然可以翻转乾坤,这既成的事实,却让你又给逃了一次。真不知,这二哥若知了消息,会多没面子。”
水洛烟面色一冷,这个慕容修,还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虎,冷声道:“那与民女何干?若他一堂堂当朝太子,要做出强抢民女一事,那民女也五无话可说。”
“这水小姐言下之意则是,本王若是强抢民女,水小姐就不得不从了?”慕容修似笑非笑的反问着,这脸又向前凑近了几分,颇有些轻薄之意。
水洛烟也不闪躲,冷漠的说道:“这四皇子的皮真厚,没被咬疼吗?”
“哈哈哈哈……”这下慕容修大笑了起来,好半天才止住笑。这水洛烟交谈真的是爽快,不似一般女子的矫揉造作,不仅落落大方,还有十足的气度。慕容修停下笑后,上下看着水洛烟,打量着,好一会,突然变的有些严肃,问道:“你这次在父皇面前拒绝了二哥,二哥真的会生米做成熟饭。小心为上。”
“四皇子又要和民女提,那良人选项一直有效之事吗?”水洛烟倒是回的清冷。
哼,那慕容澈若用强,那就没那么多便宜可讨。直接让这贱人绝子绝孙。
而慕容修被水洛烟这么一说,楞了下,但很快笑的更大声,乐不可支的道:“知我者,真非水小姐莫属。看来这本王也该誓再必得了。”
水洛烟有些无奈的扶额,好一会没好气的道:“民女这身上有万两黄金?还是价值连城?怎么让慕容家的人趋之若鹜?”
“水小姐可比黄金值钱多了。值得以江山为聘,十里红妆娶回家私藏起来。”慕容修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水洛烟的头更疼了,淡淡道:“民女还真是谢谢四皇子看的起。若没事的话,民女先行一步,告辞了。”说完,她一点也不想理眼前的男人,朝着侧门的方向而去。
这脚才抬了一步,纤细的手便落到了温暖的大掌之中。慕容修反手一扣,便再自然不过的牵起了水洛烟的手,水洛烟这次可没客气,一个用力,甩开了慕容修的手。慕容修有些惊讶,但却不曾有恼怒。
那俊颜上带着一抹暧昧不明的气氛,淡笑的说道:“这下知羞?水小姐强吻的时候可是强悍的很。”
“若不是四皇子无礼在先,估摸也见不到民女反抗的一面。”三两语,水洛烟便把这脏岁重新倒回了慕容修的脑袋顶上。
冷哼了声,水洛烟整了整被拉的有些乱的衣衫,重新顺着原先的步伐离了去。慕容修就像存心恼人似的,那讨厌却带着媚惑的声音,又妖言惑众的传了来:“水小姐不是想找百里行云?”
听到百里行云的名,水洛烟还真的停了下步伐。脑海里不免的闪过那一日在茶楼见到的男人的脸。那才是地道的妖孽和祸水。
而慕容修就像是看穿了水洛烟的想法,突然轻笑了声,说道:“不过,本王估摸着,水小姐应该是先行见过百里行云,若非如此,那一日怎能在茶楼演出那一出的好戏?”慕容修的话,就仿佛一切尽在心中掌握。
水洛烟怔了下,又转过了身。先前几次和慕容的交手她都在上风,今日倒被慕容修打的无还手的余地。但这到嘴边的话,却不带一丝客气,说道:“劳烦四皇子这么关心民女的一举一动,真是惶恐。”
“不关心水子羁的病情了?”慕容修不介意的说着。
“不劳四皇子费心。”水洛烟拒绝继续和慕容修讨论下去。再扯下去,她的脑袋上肯定要冒青烟,保不准一个恼怒之下,她真的会失手杀了这个讨厌的男人。
水洛烟全身戒备的看着慕容修,谁知,慕容修竟然真的不再讨论,负手走在前,淡淡的说道:“本王送你回府。免得你这是轿子送进宫却自己走出宫,到了外面,被人说了闲话。”说完,便继续朝前走着,不再看水洛烟。
这男人……水洛烟突然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很淡,却发自肺腑。这停下的脚步也跟着走了起来。走在前的慕容修有意的放慢了脚步,等着水洛烟跟上自己的步伐。那淡淡的馨香带着点药草味,越发的靠近慕容修时,慕容修难免的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但这毕竟是深宫大内,言行举止还是要得体恰当。落了他人口风,有朝一日就必定会是杀你的利刃。慕容修敛下了眉眼里的思绪,及那一丝的躁动,沉稳着步伐,走在前。水洛烟则跟在身后,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到了侧门。
出了侧门,水洛烟一抬眼,便看见了慕容修那辆马车,不奢华,简单的堪比一般大户人家,就这么稳稳的停在门口。驾车的家丁看见慕容修的身影,立刻下了车恭敬的说道:“王爷。”说完,再看向了水洛烟,又道:“水小姐,请上车。”
这下,水洛烟脑袋上的青烟又冒了起来。敢情这慕容修早就胸有成足,她又不小心着了慕容修的道。这马车分明就是早就在此候着。水洛烟在心里一阵咒骂。
这种女人的小性子看在慕容修的眼里却是别有一番风情,似笑非笑的说道:“怎么?水小姐这是不愿上马车了?”
水洛烟瞪着慕容修。只见慕容修双手负于身后,一副请君自便的神情。真欠抽。水洛烟的心里又是好一通的咒骂。碍于现在的情势,她不得不妥协。但着诱人的小嘴说出的话,可就不是这个火药味,柔柔淡淡,差点酥软了慕容修的心。
“民女可真是谢谢四皇子这顺手的人情。但民女觉得啊,这手顺的太多了,哪天保不准就被人给顺没了。”说完,水洛烟福了福身,一脸的有礼,连搀扶都免了,自己利落的上了轿。
慕容修有些失笑的摇了摇头。这水洛烟,被人占了点便宜,就算当下讨不回,这言语上也丝毫不落人下风。有时清纯的像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有时却狡猾的像一只狐狸,眉眼里尽是媚态,却让你怎么也吃不到,只能急的干瞪眼。
“走吧。先送水小姐回将军府。”慕容修收回了有些失态的神色,恢复了冷漠,对着小厮吩咐着。
“是。”小厮恭敬的点着头。
慕容修则翻身跃上了一旁的马匹,随在一侧。没过多的随从,就这么低调的一路送着水洛烟回了将军府。水洛烟在这轿子里,一句话也不吭,甚至连帘子都不曾掀开过。那媚眼紧闭,不知在沉思些什么。只偶尔透过帘子窜进轿子里的风声,还有那有规律的马蹄声回荡在水洛烟的耳边。
随着一阵马匹的嘶鸣声,水洛烟这才掀了帘子,看向了外。眼前赫然出现的是“将军府”三个刺眼的大字。她有些意外的看着慕容修。水洛烟本觉得,慕容修应该像往常一样,避开众人,到将军府的后门,让她低调的离去。而这一次,怎会如此高调行事。
“下来吧。到了。”慕容修看着水洛烟那露出的半个小脑袋,有些冷漠的说道,就好似这之前从来不认识水洛烟一般。
哼。谁说女人善变,这男人的心才是海底的针,捞也捞不到。这脸比春姑娘还爱变,上一秒才在戏谑你,下一秒就好似你是个过路人。水洛烟腹诽着,你会演,本小姐不会么?本小姐在那个豪门深宅里,演的戏码可不见得比你少。
水洛烟也换上了一脸冷淡,掀开帘子,等着小厮搀扶才下了马车。当着将军府门口守卫的面,落落大方的对着慕容修福了福身,说道:“民女谢晋王爷送民女回来。若晋王爷无他事的话,容民女先行告退。”
“去吧。”慕容修挥挥手,示意水洛烟可离去。
水洛烟也就真的这么转身回了将军府,而慕容修看着水洛烟的声音,脸上虽仍旧是一脸冷漠,但那眉眼里的笑意却暗藏颇深。
这水洛烟可是置了气。慕容修和她过招的这段时间来看,水洛烟无事心情好时,唤的可是四皇子,这一旦警告或者是恼怒了,便会冷冷的唤他晋王爷。比如,现在这般。
这个水洛烟,真是有点意思。想着,慕容修的双眸里换上了一抹深思的精光。很快,他敛去了一切思绪,淡漠的对着一旁的小厮吩咐着:“你先行回府。”
“是,王爷。”小厮恭敬的应允,立刻驾车而去。
将军府门前,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水洛烟进了将军府,并没去找水天德。她不想在宫里费完脑子,回府里还要应对水天德的询问。就这么一路回了烟阁。水洛烟的气都还没喘过来,茴香就一脸兴奋的迎了上来。
“小姐小姐,快和奴婢说说,这皇上都和您说了啥。您这可去了一下午呢。将军都来来去去找人过来询问了好几次您回来没。”茴香说的很快,那兴奋之意一点也遮掩不住,什么想法都在小脸上浮着呢。
水洛烟坐在了软塌上,没好气的说道:“我说茴香,你能先给你家小姐倒杯水吗?”
“哦哦……奴婢这就去。”茴香吐了吐舌头,急急忙忙的给水洛烟倒了一杯水,又把脸凑到了水洛烟的面前,眨巴着大眼,道:“我的好小姐,您就满足下奴婢的愿望吧。”
水洛烟慢里斯条的喝完了水,才说道:“无可奉告。”
“小姐!”茴香急的哇哇乱叫,水洛烟却径自躺在了床上,假寐了起来。
茴香那小脸委屈的皱一起,站在床前,就和老太婆一般,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小姐,不是奴婢说您。这圣上找您啊,肯定就说的是您指婚的事。虽说这将军府这段时间出了这么多事,但总归都是晦气之事。将军肯定也希望您能嫁到太子东宫,这样不仅以喜冲冲这晦气,还能再那外面那些个说三道四的人,消停下。依奴婢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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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茴香,你真的越来越罗嗦了。”水洛烟被茴香吵的片刻不得安宁,没好气的打了打茴香的脑袋。
茴香撅着小嘴,显然不满水洛烟的反应。
就在这时,烟阁外传来了小厮的声音,道:“茴香,这二小姐回府了吗?将军正寻着她呢!”
“回了回了。我这就告诉二小姐。”茴香第一次应和的这么快,没大没小的和水洛烟扮起了鬼脸,接着又缠上了水洛烟,说道:“小姐,这可是将军找您,不是奴婢哦。”那最后的声音拉的老长。
大眼里,贼溜溜的转着。小姐不说就不说嘛。那这将军大人亲自问话,小姐肯定要说了。她是小姐的贴身奴婢,肯定随行,去了不就知道圣上和小姐说了啥,不就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嘛。茴香着心里的算盘打的可是刚刚好。
谁知,水洛烟看了眼茴香,便起身走向了门外,对着外面的小厮说道:“回去告诉爹爹,我马上就到。”
小厮应和完,便匆匆离去。而水洛烟也提步朝书房走去,茴香紧紧的跟了上去,结果,茴香这步伐还没走两步,就被水洛烟喝了住。
“茴香,你就留在烟阁!哼,本小姐让你好奇。”说完,水洛烟不管茴香那一脸的委屈,径自朝外走去。
茴香鼓着脸,不满对着水洛烟的背影说道:“小姐,您欺负奴婢呢!”但是,她却无可奈何的停在了原地。这小姐不生气的时候,怎么的都可以,若她生了气,你要瞪鼻子上脸,她虽不责罚你,却足可以让你天天没好日子过。
仔细想想,茴香皱起了眉,似乎水洛烟进门的时候,脸色也没多好。难道这圣上和小姐说了什么重话吗?茴香的脑子又开始胡思乱想。
可应着茴香的,却只是偶尔卷起的落叶,和沙沙的风声。
“洛烟见过爹爹。”水洛烟进了书房,便看见水天德急急的迎了上来,就先行行了礼。
水天德这眼里有着一丝焦急,立刻问道:“烟儿,这圣上和你说了些什么?可是你与太子殿下的婚事?”
面对水天德的心急,水洛烟倒显得冷静许多,淡漠的问着:“爹爹很希望女儿嫁入太子府吗?”
水天德没发现水洛烟的冷漠,径自说着:“烟儿,你要知晓,这嫁入太子东宫,你可就是未来的皇后。母仪天下。我水天德可就是堂堂的国丈,这将军府的地位又上一层,望眼着西夏,谁可撼动?若你能生下皇子,依仗这国丈的身份,和替慕容家打天下的赫赫战功,这太子之位不到手擒来。这以后,西夏历史里……”
说到这,水天德突然停了下来,惊觉自己似乎说了不该说的话,透露了太多野心,有些得意忘形。但当水天德迎向水洛烟那张看似懵懂无知的脸时,这提起的心微微放了下。是他多心了,水洛烟一直没心机,并常年在将军府中,自恃不明这各种道理。
水洛烟把脸上的无知表现的很好。像平日一般,安静的看着水天德。但是,微微敛下的神色里,却有着一丝的不耐和厌恶。水天德看来也不是平日所见的那般只懂得替慕容家打江山的忠将。这帝王之位,谁都觊觎,知识得到的手段激烈与否。而水天德的字里行间,早就已经透露了他对帝王之位的迷恋。
水李氏才死去。在水洛烟看来,水天德平日里如何娇宠水李氏,至少也应该表现出一丝哀伤。显然,这样的哀伤她还不曾看见,就已经看见了水天德这张被利益所冲刷的脸,贪婪而肮脏。
“总之,烟儿,你是一定要嫁入东宫,这可是大大的利好。”水天德含糊其词的带过了先前说的那些长篇大论,径自下了决定。
水洛烟淡淡的笑了笑,又言道:“爹爹,您不还有一个女儿洛容吗?”
“洛容身体不行,不好养育子嗣。何况,这太子殿下看上的是你,又不是她。”水天德答的理所当然。
水洛烟沉默在原地,许久不曾开口。水天德终于发现了水洛烟的不对劲,急急的问着:“难道皇上召你入宫,另有隐情?”
水洛烟停了会,才答道:“皇上和烟儿确实提到了指婚一事。但却不曾提及要将烟儿指给谁,又或者谁对烟儿有意。恐怕烟儿要让爹爹失望了。”水洛烟瞒了部分的事实,随口说着。
“怎么可能?若无意皇上怎会留你在宫中这么长的时间?以本将对皇上的了解,若非喜欢一个人,是绝非不可能让她留在御龙殿过长的时间。”水天德仍是一脸自信满满。
“烟儿是和晋王爷一起出的宫。并非是高公公先前来接烟儿的软轿,而是顺道坐了晋王府的轿子。”水洛烟看着水天德,说的一脸平静。
“什么?”水天德一脸震惊。
这西夏上下,谁不知晓慕容云霄最不喜欢的便是慕容修,慕容修在西夏其实可真的所谓没一点地位。稍微有些野心之人,都不可能攀附慕容修这枝干,那只会给自己惹来一身腥,绝非会带来好事。
而慕容修极少进如御龙殿,一来是慕容云霄不喜欢,二来,慕容修也知这些各种道理,不会主动再惹慕容云霄厌恶。但今日怎会是慕容修送水洛烟回来,这水洛烟话中之意是为何?
“你是说,晋王爷也在御龙殿?呆了多久?”水天德问的有些急。
“烟儿才到御龙殿面见圣上没多久,晋王爷便来了。呆到和烟儿一同离去。”水洛烟从善如流的应答着。
这下,水天德坐到了凳子上。那脸上有些难看万分。他有些摸不着这慕容云霄的想法。先前高公公来前,那话里的意思分明是太子殿下对水洛烟有意,而到了御龙殿,怎么不是太子殿下出现,而变成了那无能的晋王爷慕容修?难道这其中哪里出了错吗?这高胜的话,是绝对不可能出问题的。
“烟儿莫急。爹爹定会让你嫁入东宫。”水天德自以为是的下了结论。
水洛烟始终沉默不语。眉眼里看向水天德的眸光中却多了一丝的嘲讽。水天德在慕容澈登基为王后不到三年,便死于战乱。因为常年征战无往不利,让水天德过度自信,导致指挥失误,战死杀场,之后,西夏的兵力就一点点的走入没落。
想着,水洛烟的眉头皱了起来,龙邵云不是一路跟随着水天德,就算无法阻止水天德的狂妄自信,但这水天德战败后,龙邵云本就应该接过将军之位,为何却不曾再有人提及。
有问题。
“烟儿?”水天德看着水洛烟一脸的神游,开口问着。
水洛烟回过了神,收起了思绪,看向了水天德,开口说道:“爹爹,这圣意难猜。烟儿想,皇上心中应该自有定论。可在这之前,烟儿却有一个不求之情,还望爹爹成全烟儿。”水洛烟顺势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水天德倒显得很大方,大手一挥,说道:“烟儿尽管说,爹爹自当尽力而为。”
水洛烟这才款款说道:“爹爹,无论烟儿以后嫁入何处。这将军府总归是生养烟儿的地方。可这现在的情况。烟儿实在有些放不下。娘的身子不好,这二娘不在了,烟儿怕娘吃不消也承担不起。而子羁是将军府的长子长孙,可这拖着病躯,能成什么事,更不能替爹爹分忧。三娘素来不管事,一旦爹爹过些时日出去边关,就算不出2月,定能回府。但烟儿想,爹爹也是放心不下的。”
水天德的眉头皱了起来,水洛烟所言倒是真的提点了她。这下,水天德陷入了一阵沉思。但当他抬头看着水洛烟时,心里却在猜测着水洛烟心里真正的想法。水天德正欲开口询问时,水洛烟又说了起来。
“烟儿想亲自去找那百里行云。若能求得他出手,那么子羁的病定能好起来。娘亲的身子也可以一日调养好过一日,那时,娘亲是将军府的大夫人,便可以承担起将军府的大小事。而洛容的病也应该可好起来。唯有这样,烟儿嫁人才嫁的安心。”水洛烟言之凿凿,说的诚恳而真切。
水天德先前的那一丝没了影,一脸的感慨万千。颇有一副,有女如此,此生何求的架势。先前的时候,水天德的想法歪了些,总觉得水洛烟这是在替她的亲娘出气,想把将军府的大权给揽了回。虽说这水李氏死了后,这将军府的大权必定要回到徐氏身上,但水天德这被人指着鼻子威胁着,着实让他有些不爽。
现在看来,确实是他多心了。再看向水洛烟的时候,水天德的脸上足是一脸欣慰。
浑厚的嗓音从唇间溢出,有力的说道:“烟儿,你真是爹爹的好闺女啊。这些年,爹爹没好好待你们,是爹爹不好。”水天德先是赞美了一番水洛烟,接着又道:“这百里行云哪里是你想找就能找的到的?他的脾气古怪,性格乖张早就是不争的事实。爹爹怕你这去了,会吃不少苦头,甚至……”说着,水天德没了声。
水洛烟冷笑一声。这水天德心里想的是,这去逍遥谷的路上,虽不至于一路难行,但到了山边,总归是危机暗藏。她一姑娘家,保不准就真会出什么事,那水天德未来的帝王梦去哪里实现?
但,这话到嘴边,软软淡淡,只听水洛烟说道:“蒙爹爹关心,烟儿自当会小心的。”
水天德没多说什么,心里的犹豫和矛盾显而易见。一心念着这水家唯一的后可以好起来。但又怕这到手的鸭子熟了,也飞了。这书房内的气氛有一丝的紧张,也带了一丝的诡异。水洛烟并不急着催促水天德,冷漠的站在一旁,任水天德在脑子里翻江倒海的想着。
因为,无论他同意与否,这事水洛烟是做定了。能在这问,也只是自立的时间未到,她仍需装点架子,做点模样,仅此而已。
适时,门口传来小厮的通传声:“龙少将军求见。”
水天德楞了下,随既应着:“快快有请。”
龙邵云?怎么会挑这个时间来将军府?但水洛烟还来不及细想时,龙邵云已经大步走进了书房,对着水天德作揖后,道:“末将参见将军。”再看向水洛烟时,那神色里竟然有一丝的复杂,微微颔首后,道:“水小姐。”这便算打过招呼。
水洛烟虽有奇怪,但也没多说什么。仅是微微福了福身,算是示意。
“贤侄今日怎会来此?”水天德遂开口问着。
龙邵云沉了沉,停了会,才开口说道:“末将知道这个时候不应来将军府叨扰大人。但末将却有一线报,说是百里行云刚回逍遥谷,便想来知会水小姐一声。先前水小姐有和末将提到多多关注下百里行云行踪一事。”
这其实只是龙邵云的借口。水洛烟并不曾和他提及过百里行云。他得知今日皇上亲自召见,加之前几日太子殿下亲临,这一切都让龙邵云有些不安。他本性淡漠,桀骜不羁,但却不想错失佳人,正可谓,红颜知己,千金难求。若能得此女子,浪迹天涯,此生必定不寂寞。于是,他这才匆匆上了将军府,虽不符合礼教,却仍想争取一番。
“烟儿这才刚和本将提及要亲自去找百里行云一事。本将心中犹豫。这百里行云素来古怪。上逍遥谷找人绝不可超过两人。若大军前去,他势必不给好脸色。烟儿一个姑娘家,本将是断然不会同意的。”这时,水天德才说到这百里行云的事情。
水洛烟却趁着会,看向了龙邵云。龙邵云在听闻水天德这般说话,也有些惊讶。两人的目光就这么对上了线。水洛烟的眸光突然泛着一丝玩味的笑,而龙邵云却把这样的神色解读成了恳求,给了水洛烟一个安定的神色,意味着,这里的事,交给他便好。
水洛烟自然看明白了龙邵云眼里的意思,她微微颔首笑了笑,便安静的不再言语。水洛烟本性本就是一个地道的懒人,有人若能愿意替她扫除障碍,她是一点也不懂得客气,更不会客气。比如现在的龙邵云。水洛烟想,她心里所想的,必定能水到渠成。
只要去了逍遥谷,她会想办法请到百里行云。而这一去一回,至少要一个月余的时间。倒不是路途有遥远,而是请人需要点智慧,耗费些时间。二来,也可以消散些指婚的麻烦事。水洛烟猜定那慕容云霄必定一段时间后还会提及此事,也正好挡个来回。
到时……水洛烟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她倒要看看,这慕容澈还怎么娶她为太子妃。而慕容云霄又在先前答应过自己,允诺自己一事。
收起思绪,水洛烟安静的听着龙邵云对着水天德说道:“将军,既然如此,不如末将亲自陪水小姐前去。一来,人少,不会惊扰百里行云,事成的机会更多。二来,将军也无须担心,有末将在,就算是没了性命,也不会让水小姐出分毫的闪失。不知将军意下如何?”龙邵云的字字句句都说的在理,让水天德无任何反驳之意。
水天德何止是存了这些心思。他最好能一石二鸟。若龙邵云亲自开口,他自然不会同意。这水子羁好起来,这未来的帝王梦,所有的一切,都让水天德此刻心情大悦。
没一会,水天德拍了拍龙邵云的肩膀,有些感慨万千的说道:“贤侄,若没你,本将都不知该如何是好!若你能亲自陪烟儿去,本将这可所谓放心不少。”这言下之意便是同意了。
水洛烟的心里又是一阵冷笑。水天德恐怕是忘了吧,这龙邵云再怎么正直靠谱,总归是个男人,还是个对自己有意的男人。一路上孤男寡女,都不担心出什么乱子吗?西夏的民风再开放,也不是如此个开放法。
呵……那就当,水天德是对龙邵云绝对的信任。虽说,水洛烟也不觉得龙邵云会做出何等苟且之事,只是,这一事,更加让水洛烟对水天德的印象跌到了谷底的差。
此人,也是欠收拾的,容她仔细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
水洛烟收起想法,微微走上前,福了福身,对着水天德道:“烟儿多谢爹爹成全。烟儿定自当尽力请回百里行云。”说完,她又看向了龙邵云,淡淡说道:“洛烟谢过龙将军,这一路上,麻烦了。”她并没任何拒绝之意,毕竟去个完全不熟知的地方,多个龙邵云,好过自己一人埋头苦干,她水洛烟本就不是傻子,这点道理还是知晓的。
水天德习惯性的说了一番细细交代的话。水洛烟和龙邵云听的很安静。一直到说完,水洛烟才开口说着:“爹爹,既然如此,那明日一早,烟儿和龙将军,即刻出发。”说着,她的话里带着询问,看向龙邵云道:“不知龙将军意下如何?”
“全听水小姐安排。”龙邵云把主动权交到了水洛烟手上。
水洛烟点点头,表示知晓。而水天德眼见天色以晚,也打发了两人回去各自休息。水洛烟福了福身,这便速速退出了书房,而水天德和龙邵云再交代了一番后,也打发他回了自己的府邸,这折腾了一宿的事也算是告了一个段落。
走出屋外时,这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星辰开始闪烁,有些美不胜收。水洛烟对着这样的星空总是容易发起呆。太纯净的天空,太耀眼的星辰,太容易让人沉醉其中。水洛烟不知不觉的,停下了脚步,发着呆。
“洛烟似乎很喜欢这样的星空?”龙邵云出来后还没走几步,便看见发了呆的水洛烟。似乎那一夜,他们对酒当歌时,也是一样的星空。
水洛烟回过神,淡淡笑了笑,说道:“是。很美。”停了下,看着龙邵云,再看向他眼里有着一丝显而易见的眷恋,那笑沉了些,道:“刚的事,多谢龙将军。”
“客气了。”龙邵云回的很爽快。但接下的话,就显得有些犹豫,道:“今日圣上找你,可是为了指婚一事?”
水洛烟有些失笑起来,这事还真的是传的飞快。恐怕这京城的官员里,都知晓了今日之事。突然,水洛烟走向了龙邵云,在他的面前站定,换了一副认真的口吻,道:“龙将军何时成了如此八卦之人?”
被水洛烟这么一问,龙邵云有些尴尬,但看向水洛烟的神色里,却显得坚定无比。好一会,他答非所问的说道:“洛烟,那宫中不如想像的美好。”那话里,语意颇深。
龙邵云越是这般正经的模样,水洛烟越是多了一丝调戏之心。她微眯起了眼,风情万种,媚态横生,娇柔的问着:“邵云这可是不喜我嫁入宫中?理由?”前面的话酥麻的人心痒难耐,这后面的话却又恢复了一本正经。
“这……”龙邵云面对这样的水洛烟显得有些手无举措。一个在战场杀敌的猛将,面对儿女私情时,也有那淡淡的羞涩和柔情。就算是龙邵云这般的汉子,也不例外。
“不逗你了。那皇宫,我无意进入。那里不适合我,我也不会去做那一只囚禁在笼中的鸟。”水洛烟收起了玩笑,答的认真。
这个答案,让龙邵云的心燃起了一丝希望,那眼底的喜悦清晰可见。但他却聪明的没多说什么,负手站在原地,随着水洛烟的视线,一起看向了满天的星辰。未来还有一个月余的时间,两人可以朝夕相处,一切都会有变数。
原本,水天德离开京城回到边陲,他身为下属,也逃脱不了这般责任。但此刻,他却愿意陪着水洛烟一起前去逍遥谷,不否认,他有了私心。这军令再难违,只要得到水天德的首肯,那一切自然不是问题。
春的夜晚,吹起的风,瑟瑟寒意,却让人心情大悦。两人促立在此地,男人高大的身影,加之女人娇小的身形,若能再亲密无间的靠近些,定是让人遐想连天。偶尔路过的奴才们,微微的掩嘴而笑,却不敢出声打扰。
这像画中的景致,美的不可胜收。
突然,水洛烟的眸光虽依旧停在原地,但那清冷的声音却突然传了来,淡淡的问道:“为何要和我一起前去逍遥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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