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儿一向冰雪聪慧,不妨再来猜猜如今天下大势的走向?”
“嗯?”傅庄琼眉头一拧,至此两人彻底结束了之前左顾而言其他的言论,所以先前的对话在外人看来并一定能够听懂,但两人却都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如今天下属百里国最为强大,虽然周边许多小国家蠢蠢欲动,但碍于自己能力不足,而对方过于强大,是以并不敢轻举妄动,这样的和平至少还能维持几十年!”
宋蔚玉笑着摇摇头道:“琼儿在这寂寥荒芜的边境待的时间长了,见识与远见有所下降却也是无可厚非之事。”
“此话何意,难道百里国又发生了什么变故?”
宋蔚玉又笑了一下道:“其实宋某倒是觉得与琼儿交谈是一件非常愉快之事,有些话不必多说,琼儿便已明白;由于夏季暴雨的缘故,多州县堤坝坍塌,皇上起先拨去银两赈灾,确实是起到了短暂的抵御作用,但好景不长,待到秋季,皇上又下令多征税以弥补国库的亏损,结果百姓连饭都吃不上,又怎么会有余粮去交税?只因夏季修建的堤坝因为偷工减料的缘故并不牢靠,结果被秋雨的再次冲刷,堤坝出现了裂痕,只是一夜之间便将百姓辛辛苦苦种来的粮食尽数冲毁!”
“于是皇上在得知这一消息之后,一怒之下惩罚了那些贪污的地方官员,革了官职,不论是派遣新上任的官员还是拨给那些百姓的粮食,这些可都需要大笔的费用,皇上自然是不能看着自己充盈的国库一点一点被掏空,但若百姓不救治,那么民心便失,他若再想坐稳他的皇位便不会那么轻松,你来猜猜皇上是如何选择?”
傅庄琼咽了咽口水,脸色有些灰白,睁大着眼睛看着他道:“依照皇上的性格,他为了坐稳自己的帝位,也为了维护民心,自是不可能见死不救,但充盈的国库还不至于因此到空虚的地步,虽然多地州县面临着大雨冲毁堤坝的现象,但总不至于每个地方的官员都是贪官污吏。”
“琼儿,前面你是说对了,就算皇上心疼自己的国库,但是为了坐稳帝位,那些灾民也一定会去救治,但是有一点你说错了,自从灾情发生以后,皇上把大多数地方官员全部换掉,争取全部换上他所信任之人,大的改革不仅是让民,就连臣也是惶惶不安!”
傅庄琼起先是不明白,在这一刻,突然恍然大悟的道:“这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后设计!”
宋蔚玉突然轻拍着手掌笑了起来道:“我早说过琼儿冰雪聪明,一点就破。”
“是你,是你设计的这一切?”她声音有些颤抖。
“琼儿也真的是高抬宋某了,宋某只是一介宫廷乐师,又如何有能力操控如此大的局面,只是身为一个局外人,看的通透罢了。”
“但假如你并不是宫廷乐师,而是江湖上神秘阁的少阁主呢?”她目光灼灼的盯着他,仿佛就要从他温润的眸子里盯出什么破绽来。
宋蔚玉依旧笑道:“琼儿说这些话就是冤枉宋某了,身在乱世之中,谁没有些自保的手段,况且我身在其职逍遥自在,
就算这个百里国真就摇摇欲坠,那可对我没有任何一点好处。”
看着傅庄琼轻皱眉头,略带思考之色,他又补充道:“不过皇上最忌讳,最有可能坐上皇位而现在却只是一个臣子的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五殿下怕不是如此这般想法!”
“你也知道五殿下?”她有些讶然的问道:“所以你怀疑这一切都是五殿下在背后设计?”
然而这一个问题,宋蔚玉并没有再回答,而是站起身,走近傅庄琼的身边,将她贴在脸上的碎发往后拨了拨柔声道:“琼儿,我仍旧记得你说过,梦想着有一天能够成为我的妻,为了这一愿望,我们一起努力着,现在你既已不是熊将军的夫人,我们便能名正言顺的在一起,回到京师之后,我们便成亲?”
傅庄琼侧过脸,躲开了她的抚摸,鼻尖萦绕的是他身上独特的白芷的清香,心头微微有些泛酸。
其实,对于傅庄琼来说,宋蔚玉就像是她来到异世界的初恋,初来驾到,迷茫,惊慌,不知所措,但凡是见到那抹白色身影,嗅着那股专属于他身上独特的气味之后,整颗心不由自主的便安定了下来。
“宋大人,我承认我确实是倾心于你,先前在还是熊将军夫人之时,每天盼望着能够从将军那拿到休书,好与你成亲,与你好好的在一起……”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好好的在一起,索性这一切都不是太晚,琼儿,为了你我可以放弃一切,哪怕是这宫廷乐师的身份,或者是那什么所谓的少阁主,全部皆可弃!”
而此时的营帐之外,熊沙白本打算掀帘子的手硬生生的顿在了半空中,他紧紧的抿着嘴唇,表情有些紧绷,像是在极力的压制着某一种情绪。
最终手低垂在身侧,紧握成拳。
这时,有一个侍卫打扮的男子走过来轻声道:“将军,有消息传来,已有香谱的下落!”
熊沙白立刻回头看他:“换个地方说话!”
宋蔚玉从傅庄琼的营帐走出来之后,便看见熊沙白穿着一身暗红色的将军服,手持在腰间的长剑上,威风凛凛的站在将士的队伍前,宣布着明日一早返回京师的命令。
宣布完之后转过身,正与他的视线相对,两人隔着遥远的距离,目光灼灼的盯着对方,似乎是谁也不肯先示弱。
在百里国边境营帐的最后一个夜晚,傅庄琼亲自熬了些暖胃的粥给熊沙白送了去。
熊沙白正低头用白帕子擦着自己常常带在身上的那柄长剑,她将粥放于桌子上之后探头去看:“这把剑可有什么特别的含义?看将军似乎是很爱惜?”
熊沙白并未抬头,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之后继续擦拭着。
对于如此淡漠的语气,傅庄琼很是不适应,为了寻找存在感,她蹲在他身边的同时顺势抱住他的胳膊,刚想寻求两句安慰的话,无意之间看到剑柄的最底端似乎有些端倪,忙惊奇的问道:“将军,那剑柄之上似乎有个字,刻的是什么啊?”
待她要仔细看时,熊沙白已经将剑收起,重新插回了剑鞘之中,他将剑放
到一边,轻轻的捏了捏傅庄琼挺翘的鼻子:“此剑是我父亲在过世之前赠与我的,所以异常重要!”
她哦了一声,点点头道:“明白,原来是熊参将赠与将军的,所以将军才会异常的珍惜!”
总不可能是慕楚赠的吧,或许熊沙白连慕楚长什么样都从未见过。
而此时的熊沙白表情松动了一下没作声。
“哦,对了!”傅庄琼站起身,将放置于桌子上的粥端到熊沙白的面前笑嘻嘻的道:“将军尝尝,这可是我亲手做的!”
熊沙白还真的就执起勺子,浅淡的尝了一口,之后点点头道:“很好吃,琼儿费心了。”
“既然好吃,那将军一定要多吃点!”
熊沙白将碗接过,搁置于桌子上,顺势握住她的手道:“琼儿,有些话,你需得如实的回答我!”
看到如此严肃的熊沙白,傅庄琼反倒有些愣了:“将军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宋蔚玉是否已经知道了你为庄复的身份,如今,他本该在繁华的京师做他清闲的宫廷乐师,不至于跑到如此荒废贫瘠之地,明眼人皆能看的出来,他此行来的目的是为了你,所以琼儿,你动心了吗?你便将实话告知于我,我不会强行将你留在我身边,你有你人生自由,你同样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
傅庄琼一怔之下,噗嗤的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她挣脱掉熊沙白的手,站起身勾住他的脖子道:“将军,宋大人确实比你早知道我庄复之身份,但那又怎样?我若说你便是我的幸福,这样你还会赶我走吗?”
“什么?”他剑眉微皱着。
“是,我承认,方才宋大人在我的营帐中确实是说过希望我与他能够重新开始的话,不过我已经果断的拒绝他了,并且也向他表明了自己的意思,我喜欢将军,我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人也是将军!”
熊沙白情动之时,忽然将她拥入怀中。
他不该怀疑她,怎么能够怀疑她,能够从千里之外的京师追到此处,能够不顾自己的性命也想护他周全,如此这般痴心为他的女子自己怎么能够做到不信任她?顿时为先前怀疑她之事自责懊悔不已。
被拥住之后,傅庄琼顿时笑开了花。
而熊沙白轻轻的推开了她,一点一点的吻上她的唇,在吻的意乱情迷之际,他道:“琼儿,今晚别走了,陪陪我!”
第二日,天一刚亮,队伍便开始拔营,准备返回京师。
傅庄琼坐在马车上,掀开帘子往外看,虽然这个地方风景并不优美,而且现在又有黑雨,可说是危险之极,而且她本身也是不愿意来此,可毕竟在这待了那么长时间,若是突然说要走,还真是徒增了一层伤感。
本打算最后环顾一圈,正对上那一身白衣的宋蔚玉的目光。
此时他正站在那唯一没被拆的营帐之前,长身玉立的站着,朝她的方向摇摇的相看着。
傅庄琼略一思虑,还是冲他挥了挥手,紧接着掀上了帘子,坐回了马车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