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之中,扬伯颤抖着一双手打开了一个小屋的门。
门内,视线昏黄,这是一个柴房。
柯七叶走进去,见到这个废弃的柴房很空旷。
角落处,蜷缩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
“大小姐,就是她了。”
扬伯叹了口气,站在那里,似乎在等着柯七叶的指示,“今早我开门的时候,就见到她被丢在了门口,我见到她衣服眼熟,才将她带了进来,大小姐,你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是二小姐?”
扬伯的话罢,角落里的女子开始在瑟瑟发抖。
放佛秋风凋零的落叶,她埋着脑袋,双手蜷抱着自己的身体,不住的在颤抖。
嘴里似乎在絮絮叨叨的念叨着什么,柯七叶站得远,听得并不清楚。
再上前走一步,柯七叶见到了女子裸露在外面的红肿不堪的双手,手上还长着犹如铜钱大小的亮晶晶的水泡,那水泡已经透亮,很多已经在外界的摩擦下破了皮,流出了猩红的血水,如此看去,粉色的血肉与血水粘连在一起,殷红一片,格外渗人。
她不肯将正面露出来,背着柯七叶,却不难被看出,她浑身上下都是这样的水泡,有或许,真如扬伯所言,她那一张脸上早就长满了水泡,身材也因为这些水泡的摧残而变了形,她向来不关注柯晴儿的,如此一来,便也只能从她的衣服着装来判断。
除了这一身已经染上了各种血渍污渍的锦袍长裙,这人有哪点是像柯晴儿的?没有。
想到赵飞燕在回春楼中与自己说的话,柯晴儿很可能是被黑血族掳走作为试验品产毒了,如果这真的是柯晴儿,如今她出现在了这里,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扬伯,今早你带她进来的时候,她可有说过什么么?”
柯七叶继而将目光转向扬伯,“你可以判断出你早上发现她的时候她在府门口多久了么?是被人丢到府门口的还是?”
“大小姐,是这样的,今早我还是按时开门,只是开门之后,却发现在府门口的石狮子后面有动静,我上前去查看,便见到她靠着石狮子,发疯一样在自己脸上挠着,不住的挠,嘴里还叫嚷着要毒品,要什么福寿丸,还,还念叨着大小姐您的名字,我见到她身上衣着与二小姐最近一次出现的时候穿着的很像,才将她扶进了府,她浑身上下都在流着脓水,但是我看了看府门四周的路面上都是干净整洁,并没有脓水划过的痕迹,我猜,她肯定是被人送到这里的。”
“福寿丸?”
柯七叶微微颦眉,福寿丸是柯府老太太才有的东西,她竟然知道————
“柯七叶,柯七叶,救我,救救,救救我,救——”
就在柯七叶想不清楚其中联系的时候,角落的女子断断续续叫出了声。
声带似乎受到了严重的损伤,她说话的声音嘶哑,就连这句话,都像是从喉咙之中拼命撕扯出来的一般,带着绝望痛苦的意味。
她在叫自己救她?柯七叶微侧眉目,挑了挑眉。
“大小姐————”
扬伯见到柯七叶没有反应,试探的叫了一声。
“扬伯,去请大夫。”
若她真是柯晴儿,柯七叶与她说话的时候,可不希望有外人在场。
“哦,好,好。”扬伯忙的点头退下,走了出去。
柴房的门轻轻掩上,柯七叶的目光紧紧的注视着在角落处浑身抖得像筛子一般的柯晴儿,眼中带着审视思考的意味。
她真的是柯晴儿?当初那个志气高昂的柯晴儿,会是眼前这个浑身上下都是脓包水泡容尽毁的女子?
“你可知道你现在是一副什么模样?”
缓缓的迈着脚步,柯七叶向着角落走去。
匕首的寒光渐渐的从她袖口露出,藏在手中,锋芒隐露,只在一瞬。
“我,我,我柯七叶,柯,七叶,救救我,求求求,求求你,救救我!!”
话语结结巴巴听不真切,柯七叶顿住了脚步,看着墙角的人慢慢的转过了身子。
突地,她猛扑的跪在了她面前,将她的脸毫无遗漏的呈现在她面前。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柯七叶说不上来。
恐怖的,当初柯浅嬅与白茹中了洛阳紫之后,脸上形容比她现在恐怖一万倍不止。
恶心的,她脸上现在水泡脓包一个接着一个并排重叠的生长在一起,有的水泡已经破裂,有的脓包流出了恶臭发白的脓水,这所有的东西在她脸上出现,将她原本的面貌遮盖的一点不剩,唯有一双眼睛被挤了出来,突突的往外冒着一般。
真是有够恶心的。
“要我救你?”柯七叶沉沉出声问道。
视线将此人紧锁,发现她嘴巴里说着求救的话,但是她的眼中却并没有一丝渴求,她的眼底,依旧是一种冰冷的恨,对柯七叶的恨。
这样的人,她几乎已经认定了她就是柯晴儿了。
死到临头,都还在恨着她的柯晴儿,一如上一世那样狠戾,若是她此刻有机会卷土重来,她肯定是不会顾念柯七叶出手救过她的,不仅不会顾念,还会对柯七叶下最残忍的杀手,就如上一世那样,让柯七叶,让她的孩子遭受那样大的痛苦。
回忆夹杂着恨意涌上,柯七叶抽出了袖中的匕首,笑着看着柯晴儿,语气冷冷,“柯晴儿,你可知道你现在似乎怎样的一副样子吗?讲真,你比白茹当初都还要丑,还要恶心了,你现在可要看清楚了,你自己的样子,有多丑!”柯七叶说完,将手中的匕首丢到她面前,冷笑睨着她,看着她抓过匕首,在那反光的刀身打量自己的样子的时候眼中露出的绝望的眼光,心情说不上大好,也说不上不好。
“柯七叶,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我与你无冤无仇,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不要再看,柯晴儿将那匕首抓在手中,一双手不断的在上面是使劲的擦着,手掌被划破,血污染上了匕首的刀刃,模糊了那寒光闪闪的刀身,直到上面再也看不清人面。
她就像不知道疼了一般,握着那匕首的刀刃,不住的再问着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