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周一早上的天气如昨晚的预报所说,很不好,天灰蒙蒙的,好像要下雪,风也很大,叶妍美穿着妈妈特意给她找出来的棉服刚走出楼口,就被迎面吹来的一股夹杂着朽叶与尘土的强风给吹回了楼口内,心想着时间尚早,索性就躲在楼口避风直到风小了很多,才快步跑进地铁站上班。

今天天气不好又是周一,地铁却出奇的顺,到达月台就赶上一辆,地铁里人也不多,居然还空了好几个位置,叶妍美选了一处靠门的坐下,拿出手机看起当天的早新闻。

到单位时才刚刚过八点一刻。

不过,令叶妍美有些意外的是,科办的门居然开着一条缝,从里面透出的一束灯光正好洒在走廊上,她轻轻的走近一看,眼前的一幕把她吓得不轻——就见科长与一个男人依偎在一起,眼神暧昧迷离的正注视着那个男人轻声说着什么,再一打量那个男人比科长要年长一些,而且看着很是眼熟,却一时怎么都想不起来。

就在叶妍美还在苦思冥想那个男人是谁呢,远远的听到电梯门打开的声音,她赶忙悄悄的离开科办,打开办公室的门,刚想马上关上最好锁上,却怕科长听到声音,察觉她看到了那一幕,换成了轻轻的关上,并在门关上那一刻,心跳利害的几乎都要跳出胸腔了,没敢开灯,怕办公室的灯光让科办看到,轻轻的走进办公室,蹲在复印机前,身体瑟瑟发抖的整个人傻在了那里。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的脚步与说话声渐渐多了起来,那是同楼层的其它同事陆续来上班了。又过半小时左右,传来了还在哺乳期会晚上班的刘姐与别部门同事说笑的声音,随即办公室的门开了。

“哟,天这么阴怎么不开灯啊。”刘姐开灯才看到蹲在复印机旁边脸色很差的叶妍美,惊讶的把她轻轻扶起坐在椅子上,贴心的用手一试她的额头,发现并不烫,又看看她那惊魂未定的样子,想问又不知该不该问的还是问了出来:

“小叶,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要不我去跟科长说声,你回家休息一天吧,我这成天晚来早走的,你一个人确实是怪累的。”

刘姐的话音刚落,就见叶妍美好像灵魂归位一样,抬眼看看面前眼神关切的刘姐,又隔墙眺了下科办的方向,想挤却根本挤不出笑容的冲刘姐吡下牙,没有只言片语坐回自己的办公桌前进入一种茫然状态,刘姐很奇怪,心想小叶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失恋了,刚要继续问,办公室的门开了。

“小叶,门口有个急件,去拿下。”来人是科长,说完,来到固话前,拿起话筒听了听:“以后电话挂好了啊,怎么打都打不通。”看叶妍美一点反应没有,走近一拍她的臂膀,她回头看到是科长,马上身体一激灵整个人居然慌张的从椅子摔到了地上,科长的眼神变得开始莫测,又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再看她这时终于军令如山一样飞速的起身,连裤子上的尘土都忘了拍的,居然没有穿外套就要往外跑。

“叶妍美!”科长高声说。

“啊?”她猛得回头,眼睛却始终不敢直视科长。

“外面冷,穿上外套再去,别冻着,再说了,你的出入证都没带。”科长的声音转为常态,一指她办公桌上的出入证,眼神诡异的看着她。

“哦,谢谢科长。”

她转身回来把进门时随手一放在复印机的外套一穿,又把出入证往脖子上一挂,快步离开了办公室,还没走出走廊,身后又传来了科长的声音。

“小叶,你来,有话和你说。”科长站办公室门外,背对科办投射出来的灯光,看不清脸,跟鬼魂一样浅笑着向她招着手。

“科长,您说。”她有些胆怯的看着科长的怪异眼神走近科长,科长顺势把她往自己身前用力一拉,嘴贴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在事业单位工作,最重要的就是要管好的自己眼睛与嘴巴,要不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在编的正式工都要时刻谨记这话,何况你一个合同工,我是为你好,明白吗?”

她看着科长似笑非笑的脸,似懂非懂的点了下头,接着又重重的如捣蒜一样点头,嘴巴也没闲着,把“知道了”三个字重复了起码三遍,科长才淡淡的笑下让叶妍美快去快回。

往返的路上,叶妍美终于回忆起那个男人是谁了——广告部的唐主任,再原主任与科长调去广告部给她们送行的晚宴上,他也参加了,还在原主任与科长一起向他敬酒时,他的表情一直一副官长作风的样子,人家两位女士喝光了满满一杯白酒后,而他居然只是象征性的才抿了一小口,叶妍美之前并不懂得中国酒文化,进了报社才知道,只要人家敬酒,喝了多少,被敬的人表示尊重也得一饮而尽才是,如果只是轻抿一口,就是不拿人家当回事。

回忆到这里,叶妍美隐约觉得这个唐主任和已经走人快半年的唐玲倒有几分相像,加之两人又都姓唐,就和已经很熟悉和要好的刘姐问起了这件事,刘姐听完她的话,先起身把门关严,回来轻声在她耳边说:

“唐玲和唐主任关系不近,只是远房的姪女吧,不过据说张主任做主没留下唐玲,唐主任还是有些生气的,觉得没给他面子。”刘姐又警觉的扫了眼办公室门,继续说道:“王晶也有人,她男朋友好像和报社也不谁认识,也是托了人进来的,反正。”刘姐又停顿下,“反正,在这种单位就要学会装聋作哑扮瞎子,才能明哲保身,最忌讳乱说话,你这人一看就不爱说话什么的,我就没有特意提醒你,不过现在提醒也不晚。”

“哦,谢谢刘姐。”

晚上下班,都一天了,还有些魂不守舍的叶妍美根本无心吃什么晚餐,心里越想越怕科长别哪天找自己的茬把她真给开了,就在办公室从1730下班一直坐到1900第一节配音课开课的时间,才下楼去了培训班。

进到教室,就见这是一间比之前想像要大很多的一间标准教室,里面摆放了大约四十对桌椅,不过,人却没有想像的多,里面只来了五位同学,各自坐得远远的正在各干各的。叶妍美选了一个靠前的位置坐下,才想到交了一千元钱,居然没有教材,就起身走去报名处想问下有没教材,结果人家早下班了,这时一阵重物点地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她转身,就看到一个右脚打着石膏,双腋拄了一副拐仗的中年女人正朝着这边走来。

叶妍美快步回了教室坐回自己的位置,那个女人随后也跟了进来,看着六名学生,笑下,做了下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姓刘,是你们的配音老师,你们叫我刘老师或者老刘都可以。”说完,她看着分散而坐的六个人,疑惑的拿出手机,嘴里嘟囔一句,“不是七个人吗?怎么就来六个!”拨通了一个电话。“喂,王芳,怎么着第一节课就迟到啊。”

“来了来了,堵车!”楼道传来一个很好听的回声,随后一个漂亮女孩走进了教室,先和刘老师打了声招呼,又诉说下路上多堵,再看眼本期的六位同学,在叶妍美的旁边位置落座。

“要不大家自我介绍一下吧。”刘老师建议。

几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想先发言,最终还是最后到的好像与刘老师很熟悉的王芳先起立发言了。

“大家好!我叫王芳,同学一场,请大家多关照。”

王芳一主动,同学们就一个接一个先后起立做了自我介绍,分别为看样子四十多岁很有钱的齐美怡大姐,三个年轻男孩——钱进、孙明、王维基,不过要着重说下孙明,因为他的口齿很不清晰,甚至可以说是生理上有缺陷,简单的一个自我介绍,说得都十分吃力,他人长得也不是很精的样子,说实话,其它五人一说话,叶妍美觉得声音条件都不错,尤其要数那个岁数最大的齐大姐,声音就跟小姑娘一样。就是这个孙明,让她想不通,居然这么明显的生理缺陷的孙明都给收钱进班了,叶妍美转念又一想一千块啊,不是小数目了,居然连本教材都没有,心里马上给这次培训画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并且第六感已经明确给这次培训打上——骗子的烙印!

看大家做完自我介绍,刘老师在本子上记下学员名字,脸上带着微笑,说:“今天是第一节课,咱们就先笑笑吧。”

她话一说完,除了王芳,六个学员马上一脸茫然,她看眼大家,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大家别这表情啊,如果大家觉得简单,那一个一个来按照我的提示笑一个!”她环视七人,看着王芳:“还是王芳先来,嗯~~~~~~先来个,开怀大笑!”王芳起立,随即一陈爽朗的笑声响彻了整间教室。“好!惊喜狂笑。”王芳停顿片刻,一声高过一声的大笑声向教室内的其它人袭来。“好!开心偷笑!”王芳抬手轻掩嘴部,发出了几声嘤嘤的笑声。

“好,不错,接下来,叶妍美,你来。”她看着老师,有些怯的起立,听候老师的指示。“你看赵本山的小品时,那种愉悦的心无旁骛的开心大笑。”刘老师话音落地很久,她却几次张开嘴巴,笑倒是笑了,就是很气短的样子,根本发不出什么声音,随后刘老师又发了几个提示,结果只有不用出声的微笑,她做到了,其它发声音的根本别说达到老师的要求,那几位同学都觉得叶妍美太笨了吧,刘老师微笑着让她坐下,随后又让其它五位同学一个接一个的站了起来,结果他们的成绩也如叶妍美一样,根本笑不出来。刘老师看紧紧抓住了同学们的命门,微笑着说出了答案——因为你们大家没有受过培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