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克顿时眸色大变,伸手接过助手递上来的弓弩,对准了那面上带着银色面具的男子,运用内力射出弩箭,只听到“嗖”的一声,一枝羽箭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直直的射向杀的眼红的男子,只见那男子冷冷的回眸,迅速的躲过箭羽。
“给我射!”,萧克冷声吩咐,弓弩队所有的弓弩全都在城楼上对准了那个黑衣男子,可是,还没等着他们的羽箭一支支的射出去,段慕鑫已经迅速的下达了指令,那些步兵也快速且训练有素的举起盾牌聚集在一起,断后护着其它的兵士向后撤走,而在撤到城楼上的弩箭射不到的位置时,又全部停了下来,并且以方队的形式稳稳的站着。
见状,萧克心中大喜,就在他以为那些人是不敢强攻的时候,远处四面八方突然响起轰轰的声响,之间一大片一大片黑色的骑兵突然而至,让原本退后的两万人马迅速壮大城近十万的大军,战鼓擂响,气势汹汹。
而与此同时,远处的山坡上突然出现了一支全身都裹在黑色铠甲的人,人数虽然不多,但一出现,就给人一种寒冷的气势,让普通的士兵都看得胆战心惊。
萧克顿时面色大变,迅速的指挥人守住城门,一定不能让那些人过了护城河,否则,鲁城会快速被破,可对方却只是一直在造势,并没有趁着城门已经破了一个大洞,就要冲上来的意思,反而是派了一个骑兵单骑上前,手中举着一封信。
原本城楼上的士兵是准备一箭射死那送信之人,可萧克却及时伸手拦下,然后独自飞身而下,快速的接了信之后,便飞身上城楼,而那单骑士兵也快速的回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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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城,城主府中,萧克在这个房间里待了一下午了,直到此刻,外面早已繁星点点,而城外的大军,也早已就地扎营,丝毫没有要攻城的意思,这让他更加犹豫了。
“将军。。。。。。”,来人推门上前,似乎有话要说。
“说吧!”,萧克不悦的抬头看了一眼,“皇上让你跟着我,不就是让你监视我的吗?有话尽管说!”
来人一怔,赶紧解释道,“将军误会了,皇上是怕将军在战场上太过心慈手软,才让奴才跟着的,将军。。。。。。”
“够了,我不想听你这些废话,有什么话直接说!”,萧克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来人幽幽的叹口气,低声说道,“白日从城楼回来后,将军一直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是不是因为煜王的人送来的那封信?”
闻言,萧克眸色一暗,低声道,“你想说什么?”
来人赶紧敛眼低眉道,“将军,属下看得出,煜王爷的大军今日本来可以直接攻城的,可是却只是在早上给了我们一个下马威便退后安营扎寨,并且让人送上书信,而信中的内容,如果属下猜得不错的话,应该是说煜王在最后对将军您手下留情,如若将军开城投降,那么煜王必定善待鲁城仅剩下的八万西北军,如若不然,两败俱伤,将军本该立即回绝,却犹豫至今,属下不动,将军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萧克沉默不语,没有回答他,鲁城是他还跟在赫连绝身边的时候便开始慢慢蓄积自己势力的地方,虽然不是西北最大的城,却因为有一条天然护城河的原因,让鲁城是易守难攻,这也是在为何在两面夹击,却没有援兵的情况下,他会带兵退守鲁城,因为这里是他萧克的地盘,可是今日清晨那一幕,他心里很清楚,如果对方要攻城,他未必能守得住,就算守住了,怕也是够呛!
而关于段慕青对于姬宸煜的重要性,他曾经在红柳村见过一面,姬宸煜确实有不要命的去救她,可那又如何,他不相信仅仅是因为她的外祖家人,就能让姬宸煜停兵不前,皇上传来消息,说让他告诉姬宸煜,如果鲁城死守,那么他就用段家的一个人来祭奠,如果姬宸煜不退回靖边去,段家的人便会挨着挨着死,可在他萧克看来,这完全是当今的异想天开的想法,这样的威胁,根本就起不到任何作用!
据他猜测,以姬宸煜的武功,和他的谋略,说不定这件事,他根本就不会让段慕青知道,今日的进攻,说不定就是为了示威和震慑,所以,怕是段慕青的亲人都死完了,她才会知道真相,而那时候,她会恨的只会是凶手,所以,这就是他为何违背了皇上的意愿,只是,段慕鑫送来的信中提到的条件。。。。。。
想到这里,萧克突然有些犹豫了,虽然俗话说得好,为军者定当战死沙场才有骨气,可他萧克再不济,也认为那是在对外寇的时候,如果内乱,真的让这么多人陪了性命吗?他的心里突然一阵惆怅。
“将军,皇上说过,将军太年轻,而且之前一直没有战功,在朝廷之上是难以服众的,况且皇上一开始就有让将军回都城占据高位之心,将军更不应该在此刻辜负皇上的期望才是!”,来人忍不住劝道。
“够了!”,萧克突然冷冷的打断他的话,“这些话你从来到我身边就说起,到现在还说,我萧克才是这西北军的统领?该怎么做,我比谁都清楚,行了,我也累了,想要休息,你先出去吧!”
来人有些犹豫,可还是退了下去,一会儿,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圆脸男子走了进来,来人正是萧克的心腹萧默。
“阿默,我今日突然知道为何煜王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迅速占领整个西北,而且不费多大的劲了!”,见到萧默,萧克的面色才没有刚才那么冰冷,他低声说道。
萧默恭敬的站着,低声道,“所以主子才会犹豫了?”
萧克点了点头,“听命于皇上本来就不是我所愿,是赫连将军乃西秦国王子,他潜伏我东晋十几年乃是图谋不轨,所以,我才听从皇上的命令那么做,可是现在,我越来越觉得皇上虽然有能力,也有莫略,但他的才能并非明主,你还记得小时候,父亲还在世时,才给我们提到过的明主盛世吗,他说过,只有贤能君主,能为天下百姓谋福祉的君主,才值得我萧家儿郎忠诚,唉。。。。。。阿默,你说我该怎么办?”
萧默摇了摇头,这才低声道,“主子,你现在没有别的选择,你手上这些大军的家属性命交在了主子的手中,主子只能带领着他们上前,不然的话,这些人是可能会活下来,可他们的家人,却会全部被皇上以谋反罪处死,这跟其它城市的守军不一样,因为那些守军的家人都是在西北,可主子手上现在带走的这几万人,很多都是其它地方的,尤其是将领,家人都在都城!”
萧克的神情瞬间忍不住恼怒起来,却也只能拽紧拳头狠狠的砸在书桌上,书桌顿时“轰隆”一声崩裂坍塌在地。
“主子,这件事情不要再犹豫了,如今煜王爷的人既然让人率先送了信过来,主子不妨先不回答他们那封信,而把皇上的意思转达给他们,看看他们那边怎么回复再行定夺,说不定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萧默突然低声劝道。
“阿默,你的意思是说?”,萧克眸色一暗,望着他的眼神明显有些惊讶。
“主子只有打了胜仗,皇上才能高兴,才能让段家的人留下一命不说,也会放松对众位将领家人的监视,说不定煜王他们那边也是这么想的,那主子也就不必。。。。。。”,萧默低声道。
闻言,萧克一下便想到了什么,立刻精神起来,低声道,“对,等煜王撤军了,那人便会回都城去禀报,那样也会龙心大悦,到时候。。。。。。”
萧默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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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边城,这两日,姬宸煜一直早出晚归,因为从他一开始起事开战之后,他和慕青就有了各自负责的事情版块,所以,哪怕心中有种不安的感觉,甚至对他这两日的事有所疑惑,慕青也始终没有开口问他,今日起*见他还没走,也就将慵懒的身子靠在他的脊背上,懒声道,“今日又要去忙你的大事儿?”
姬宸煜轻笑,回身抱住她,问道,“你的事如何了?”
“你整日的早出晚归,竟然也知道我忙什么?我可不知道你在忙什么,是不是有些不公平?”,慕青淡笑道,斜睨着他,眸光闪亮。
姬宸煜轻轻的用手指梳理了一下她的头发,才低声道,“过些日子你就知道了,你只管放心,所有的事情我都能应付,一切有我!”
慕青这才点了点头,也就笑道,“好,那你就去忙你的大事儿吧,我今日要去趟红柳村,看看那些人怎么样了,现在的人都被派出去了,这边要出货物,都没人送了,也许能让苏宇给我调几个好的!”
“嗯!”,姬宸煜点了点头,这才起身,门口等着的白茉和紫薇听见动静,早就在外面候着了,这会儿赶紧上前伺候姬宸煜更衣。
待姬宸煜走了,白茉看见自家小姐还斜躺在*上望着门口发呆,也忍不住上前对她说道,“小姐既然想知道爷忙什么,不如让人去打探一下吧!”
慕青摇了摇头,低声道,“他既然不想告诉我,自然有不想告诉我的理由,再说如今我也很享受这样的感觉,他在保护我呢,一切有他烦恼着,貌似也挺不错的,我的那摊子事也够我烦的了!”
白茉叹了口气,“小姐的心就是大,这次卫澈两个人都一声不响的离开,而一直让过来帮小姐忙的邓瑞也被王爷调回了自己身边,可见爷身边的人怕是都不在靖边了,否则,不会让邓瑞跟着他,连这木槿都突然消失不见了,我这心里总觉得是出什么事儿了,可小姐现在又不让送与生意上无关的消息过来,但明显就是出事了的样子,我都觉得不安了,哪里像小姐还能这样淡定!”
闻言,慕青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没有接话,只是说道,“昨日就跟你说了,让苏乐让人备好马车,今日一早在王府门口等我,可好了?”
“好了,小姐放心,她一早就进来找过我了,说在外面马车里等着小姐呢!”,白茉赶紧说道。
“已经在外面等着了?不是说这次不用让她跟着吗?”,慕青皱眉。
红樱在一旁赶紧接话诉苦道,“昨日奴婢替白茉姐通知她的时候,是说过了的,只是苏乐说我们几个武功不及她,只要小姐出门,她是必须要跟着的,当时绿竹姐还帮腔着她呢,所以,这拦也拦不住啊!”
慕青叹了口气,“这丫头是胆子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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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慕青从红柳村回来,带着八个护院打扮的人去酒楼交给朱掌柜的时候,突然从二楼上下来了一人,自称是段老爷子之前的旧友,一定要见她或者是二哥一面,说是段泰之托特意来这里等她出现。
之前段老爷子来靖边的时候,慕青的确带二哥和外祖来过这里一次,就在外祖走的头一天,她本是出来买了好些东西让他带回去给外祖母他们的,可是逛了一上午,外祖父却让什么都不买,最后累了,正好到了酒楼这里,她就带着他进来歇脚,才在无意间说过,她平时如果在靖边时,不在府里,便在这酒楼后院看各种铺子的账本,虽然现在有白茉他们在帮她,可也因为整个西北的产业现在各城镇都连结起来了,所以,她的事也不比之前的少。
从外祖离开之后,因为之前在段府就出过那日劫持的事,所以,他们现在都很谨慎,尽量不想让人发现蛛丝马迹,外祖他们隐居在云山,原本就是最危险的地方,所以,在姬宸煜和朝廷开战之后,为了外祖他们的安全,她几乎与外祖断了联系,这突然又冒出一个外祖父的旧友来,而且还能安稳的在这里等她,实在有一些奇怪,慕青也就将那人直接带回了她在二楼的接客间。
来人五十多岁的年纪,身材清瘦,一身青衫,与他一起前来的,竟然还有外祖家以前在云山的段家大宅院里的花匠郭叔,这到让慕青有些意外,看两人的表情,两人似乎早已经熟悉。
“原来郭叔也来了,真是难得!”,慕青虽然惊讶,但表情却仍旧平淡笑道。
“小姐。。。。。。哦不,应该是王妃。。。。。。老奴这次来,不是要找王妃娘娘的,是。。。。。。。是。。。。。。。”,郭叔直接跪下,几乎是有些颤抖的说着话,但却又说不出来一般,结巴着。
“早就听说过你这小丫头的闺名,只是一直无缘得见,曾听你外祖父多次夸奖你的聪明乖巧,一直没有机会亲眼看看,今日终于有缘相见,甚是安慰!”,那老者一番客套,只是在客套之中却又透着一股清傲之气。
闻言,慕青只是淡笑道,“多谢老先生夸赞了,只是不知道老先生怎么称呼?与外祖父他老人家又是怎样的渊源?”
尽管她的语气不是很好,但那老者似乎也并不太介意,只是缓慢的说道,“老夫姓燕,在云山开了一座云山书院,与段泰最初是同窗,后来是相知有友人,只是自从淳于奕一家在都城出事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也没有联系过,想不到几年不见了,再得到他的消息,竟然是可能天人永隔了!”
那燕老院士一说完,已经平静下来的郭叔才赶紧解释道,“王妃,这位燕夫子是老爷的好友,也是老爷之前授课的云山书院的院士,老奴两个月前从山上逃出来,晕倒在路边,正好被燕院士所救,等养好伤时,已经是月余后了,老奴远是想着自己来靖边找小姐和二公子,可燕院士不放心,奈何我们一时又没有老爷的信物,怕写信过来小姐不信不说,还耽误了事儿,所以,燕院士才带着人陪着老奴一起过来,前天到了之后,我们便去段府和王府门口求见了好几次,都被拒绝了,说是小姐不在靖边,幸好老爷之前有交待,老奴告诉了燕院士,燕院士说可能是有人不想让我们把消息告诉小姐,所以我们才想着在这里来等候小姐的!”
在他说完后,燕院士也是轻叹一声道,“你不用觉得奇怪,也不用怀疑老夫,若不是当年段泰与老夫有救命之恩,今日在他家最危难的时刻,老夫也不必如此冒险费劲来替他传这个信,既然老夫没有能力助段老一臂之力,也只能帮他家的奴仆平安将他的消息传给他的外孙了,倒是煜王妃,终究是一介女流之辈,竟然我们能求见你无门,可见王妃目前并不知道自己的外祖家发生何事了吧!”
燕院士一说完,慕青整个人一惊,顿时惊愕得说不出话来,可心里却有所怀疑,也就站起来对着燕院士出于晚辈对长辈的行了个礼,才平静说道,“燕院士不必客气,既然燕院士要见我二哥,那燕院士稍坐,我这就让人去请二哥出来相见!”
燕院士赶紧点头。
慕青赶紧看向白茉,朝她微微点了下头,才吩咐她去请“淳于慕鑫”过来。
而一会儿后,“淳于慕鑫”便在白茉的带领下从酒楼后院直接上了二楼来,更是精神抖擞的进了房间,先对着慕青笑了笑,又在郭叔见礼的时候,对着他淡淡的点了点头。
“小妹,这位是。。。。。。”,“淳于慕鑫”恭敬的看了一眼燕院士,这才转眸看向慕青,故意问道。
“哦,二哥,我正好给你介绍呢,这是外祖父在云山的好友,是外祖以前授课的云山书院的燕院士!”,慕青淡笑着解释道。
“淳于慕鑫”一听是云山书院,立即抱拳对着燕院士郑重的行了礼,激动道,“原来您老就是云山书院的燕院士啊,之前听外祖父常常提起您,说您博学多才,想不到今日有幸见到,请受淳于慕鑫一拜!”
燕院士捋着胡须,仔细打量了花麒,点头道,“好好好,看来今日我没有白来,你的确是有你爹爹当年的风范!”
“淳于慕鑫”则连说不敢当。
而燕院士则转眸望向慕青,严肃道,“煜王妃,咱们也就开门见山的说吧,这次老夫陪着这位段府的奴仆来,仅此为还当年段老的恩情,也顺便看看两位是否能做他的外孙和外孙女!”
慕青一听,也就笑道,“燕院士既然是外祖父的好友,千里迢迢来靖边找我兄妹两人,不知到底有何重要之事要交待,敬请直言?”
闻言,院士这才捋了捋胡须,叹气点头道,“这位郭叔既然是段老的家仆,想必你们并不陌生,而我与他为何会今日前来,他刚刚也做出了解释,而老夫也是因为救了他,才知道这个消息,原来煜王要谋反,而你们现在都是煜王的人,你的外祖一家自然要受到牵连,所以,他们现在已经被朝廷的人在两个月前带去都城了,生死未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