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富汗的美食重油,口味偏酸、辣、香,比较有当地特色的是一种烤饼,咬上一口就能看到里面闪着油光的羊肉、豌豆,配上用新鲜蔬果混着独特酱料烹制出来的菜肴,张明紧绷的神经总算是有了片刻的放松。
餐厅的老板是一位上了年纪的本地人,他戴着印着花纹的小圆帽,右手放在心脏位置,做了个传统的礼仪,递过来一杯茶。
张明道了声谢谢,抿了口茶水,转过来问阿布:“你觉得这个计划怎么样?”
“会不会太草率了?”阿布说:“按你的话来说,对方是一个五十人左右的武装组织,在一个易守难攻的山洞中。如果你的计划只是趁他们采购时,在他们饭菜里下药……我不赞成这个做法,你除了引起他们的警惕外,什么也得不到。”
张明点头说:“我当然不会靠一包泻药就想搞垮一个武装组织,这只是其中一个步骤。”
阿布点了点头,他没有去追问这个步骤后面的实际计划是什么。
做他这一行,就是看雇主给多少钱,然后干对应的工作,知道的太多反而不好,而且让一群杀人如麻的家伙出糗……听起来似乎很有趣。
“我加入,但我有个条件。”阿布说。
“什么条件?”
阿布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成功后,你要好好跟我说说,他们气的上蹿下跳的模样。”
张明拿起茶壶,帮阿布把茶倒满。
“没问题,我会给你录象。”
阿布说:“好了,说说你需要我做什么。”
老式的灯泡上,蒙上了一层油脂,使得灯光更加昏黄,几只蚊虫不停冲撞着灯泡,有几只冲的太过用力,直接粘在灯泡上,最终被烫死。
死之前,蚊虫的复眼中映着张明和阿布两张不时大笑的脸。
三天后。
一辆福特皮卡拖着长长的黄沙来到小镇,车刚停下,几扇窗就打开,不少衣着过于简陋的女孩用里挥舞着手帕,呼喊着几个从皮卡上跳下来男人的名字。
她们实在是太爱这几个男人了,在他们身上赚钱不要太容易。
虽然他们给的一样不多,但从整体“时薪”上看,女孩们的身价一下就翻了几倍。
三个男人下了车,什么正事都没干,他们已经急不可耐了,左拥右抱,各自进入一个小房间。
五分钟后,他们整理衣衫,三人之间相视一笑,视为知己。
张明坐在茶馆的角落,发出信息:“猎物来了。”
不一会儿,阿布回了一个消息:“收到,诱饵已经准备就绪。”
三个男人开着皮卡来到超市,敲了敲桌子,大声说着采购清单:面粉、大米、豆子、大量的肉罐头以及卫生纸。
店主将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拉出来,三名匪徒一一确认好后,点了点头,付了钱就要走。
计划到这里,基本上已经成功了一半,就在这时,中年店主忽然叫住他们,指着钱又指着货,愤怒的大喊。
“他在说什么?”
张明听不懂,不得不拨通了阿布的电话。
阿布此刻就躲在店里,听了一会儿说:“店主在说他们给的钱不对,少了很多,他们应该是把钱花在刚才的女人身上。”
店主这一嗓子,直接就把十戒帮的匪徒给惹毛了。
对于这群匪徒来说,本大爷在你这买东西,给你钱,那是给你脸了,是觉得你对我们还有用!
不给你,你能怎么样?
其中一人的端起了枪,砰砰砰,朝天上开了几枪,子弹噼里啪啦落在地上,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店长也是暴脾气,毫不客气的从柜台下面拿出一把霰弹枪,气氛一瞬间被凝固。
“张明,怎么办?”
阿布握紧枪,三个匪徒还没注意到他,如果他小心一点,能在被发现前就解决掉这三个混蛋。
张明说:“他们三个人不能死,想办法让他们赶紧走。”
张明走出了茶馆,到超市旁边的长椅上坐下,藏在兜里的手,握紧了枪。
他的这个决定会让阿布陷入危险,所以只要里面出现枪声,张明就会发动剪辑,然后第一时间冲进去,把那三个匪徒打死。
阿布多次救过张明的命,他是一个可靠的朋友,任务再重要,也没有朋友的命来的重要。
超市里,阿布放下了枪,克制着想要开枪的冲动,从仓库来到超市前台。他故意没有放轻脚步,前台位置的店主和三个匪徒都听到了。
“站住。”
阿布高举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武器,他大声喊:“我没有枪,我是他表弟。”
这个“他”指的就是超市店长。
阿布走到店长旁边,在耳边说:“放下枪,我给你三倍的钱。”随后又抓起三条烟,一人一条发给三名匪徒,不住的低语:“对不起,请放过我们,对不起。”
三名匪徒没有放下枪,互相对视,询问伙伴意见,他们自诩是“圣战士”,是神明在人间的“代言人”。
照理说店长这种违抗命令的家伙,就应该就地处决,但他们还需要在这个鬼地方待一段时间,如果干掉了这个店长,他们就得到更远的地方去采购。
思考的沉默,使得店内外的气氛紧绷,张明握紧手枪,随时准备发动剪辑。
就在这时,终于有一名匪徒垂下了枪口,推搡着店主,警告他小心点,然后拍了拍两名伙伴的肩膀,三人开车离开了小镇。
张明和阿布回到餐厅,倒了满满两杯啤酒,提前庆祝计划成功。
阿布灌了一大口酒:“接下来你要干什么?”
“等待。”
皮卡车越过荒漠,经历几个小时枯燥无聊的行驶,回到了十戒帮基地。
一箱箱的货物被卸下,食物被拉到厨房,一些零食就按照首领、队长的顺序分发,日用品则每人都有。
就这么忙活到晚上,袅袅炊烟从基地飘起。
这些糙汉子们不擅长做饭,唯一会做的,就是支一个锅,把各种食材扔里面,保证不会吃死人。被动过手脚的食物混在其中,被切成块,丢进锅中,最后端在盘子上,送到了每个人手里。
几个动过手脚的食物,是张明和阿布精心准备的。
它吃不死人,非但如此,还对身体很好,能够促消化,清肠排毒,唯一的副作用就是,会多跑几次卫生间。
在接下来就是这次计划的主角:卫生纸。
这些卫生纸张明花了最多的时间,他将每一层纸都抹上了一种植物汁水。
这是阿布推荐的,在他老家这是用来做饭的作料,闻起来没什么味道,但只要放一点点,就会让食物变得辛辣无比,促进食欲。
张明把汁水挤出来,泡了一整个浴缸,两个人带着手套、面罩,一卷一卷涂上汁水,在太阳底下晒干后,又重新卷起来,包装好。
为了保证效果,张明亲自做了个实验。
仅仅是在胳膊上多擦了几下,整条胳膊就辣的生疼,洗了十几次,才算是缓过来,擦拭的地方早就红的不成样子。
“你绝对是恶魔转世,我开始同情那些混蛋的遭遇了。”
张明举起酒杯,笑着接受了阿布的赞美。
晚饭时间过后,匪徒们纷纷放松下来,打牌聊天,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消磨时间。
张明开车来到了基地附近,透过摄像头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一直等到深夜十一点多,匪徒中开始出现不正常的反应,一个个捂着肚子跑出去。
他们在虽然是糙汉子,但也不至于窝吃窝拉,在山洞这个空气流通不畅的地方建造厕所。在临时基地一百多米的地方,他们用铁皮和木条搭建了一个简陋的卫生间。
起初他们互相嘲笑,可当第一个人用张明特质的卫生纸擦屁股之后,没人再笑得出来。
几乎超过半数的人被辣的裤子都不提,躺在地上打滚,另外一半经过同伴提醒,不得已脱下袜子或者上衣,去解决个人问题。
但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如果去一次就能解决问题,这也就不叫清肠了,几次后,衣服就不够用,有几名匪徒甚至打起了托尼图纸的主意,被理智尚存的首领踹了出去。
外面嘈杂混乱的声音,托尼和伊森博士听的清楚,被关在工坊里的两个人不清楚这帮匪徒在发什么疯。
托尼抓起一个水煮土豆,这是他近期的伙食。往日的亿万富翁,现在沦落到要每天吃土豆度日,唯一能算是“奢侈”的东西,就是他帮一名恐怖分子修好了手表,换来的半袋咖啡。
幸运和不幸往往只有一线之隔,正是因为糟糕的待遇,托尼他们恰巧没有吃上那些清肠的食物。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哪里人?”托尼问。
伊森说:“一个叫科米拉的小镇,你可能没听说过,很安静。我喜欢安静的地方。”
“你的家人都在那?”托尼问。
“当然。”伊森笑着说:“等我离开这里,我就会去见他们。你呢,有家人吗?”
托尼陷入沉默,最终只说了两个字:“没有。”
伊森敛去笑容,再次确认问:“没有?”
托尼点了点头。
“所以你拥有了一切,同时又失去了一切。”
面对伊森的评语,托尼错开了视线,他似乎是在回忆。
门外响起的嘈杂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链条打开,沉重的铁门被推开,数十名恐怖分子端着枪走进来,为首的是一名光头、面容凶恶的男人。
他就是这个临时基地的总负责人,拉扎(Raza)。
“放松。”
拉扎踱步走过来,手指敲了敲托尼胸口的方舟反应堆。
“曾经,弓和箭,是人类武器的顶峰,伟大的成吉思汗靠着麾下铁骑,征战四方,他的领土是亚历山大大帝的两倍,罗马帝国的四倍。”
拉扎走到工坊桌上,拿起图纸,托尼紧张的握紧拳头,一旁的伊森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拉扎继续说:“但那是曾经,而现在,哪个人拥有印着‘斯卡特工业’的武器,他就能征服世界。这个人,即将是我!”
拉扎走到伊森博士身边,轻轻拍了他的肩膀,带着他来到火炉旁。他压着伊森的手愈发用力,伊森不过是一名瘦弱的学者,哪比得过一名恐怖分子,被拉扎按在桌上。
拉扎转过来盯着托尼说:“我尊重知识,所以我一直很尊重你们,给你们食物、衣服以及安全的保护,在这个鬼地方等待着结果……但现在看来我的尊重并没有得到应由的回报。”
长长的铁钳夹起一枚烧的红彤彤的炭,拉扎轻声说:“张开嘴。”
“不,我们……”
“谎言需要得到应有的惩罚,张开嘴。”
“我们没有说谎,我们在制作导弹……”伊森惊恐地解释。
“张、开、嘴!”拉扎用力压着伊森的头,滚烫的炭火即将触碰到伊森的脸上。
“够了!”托尼上前一步,想要阻止惨剧的发生。
一旁的恐怖分子们立即端起枪,子弹上膛,保险打开,一触即发。
面对死亡的威胁,托尼面无表情,他平静地说:“我需要他。”
拉扎没有开口,压力在沉默中沉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