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莉大口地解决了作为开胃菜的鲜蚝,露出一副心满意足的表情,丝毫没有顾忌淑女的形象。紧接着,她的目标又转移到了拌着酸奶油的鲭鱼身上。
而埃瑞克只是盯着盘子里的食物,出神地想着什么。
凯莉捏着手里油乎乎的叉子在他面前晃了晃:“喂,虽然我知道你现在被各种各样的问题弄得很头疼,但是就算你在这里想破脑袋也无济于事啊,饿着肚子就什么都干不成了哦。”
埃瑞克依旧出神地盯着面前的鲑鱼卷,口里像是无意识地应道:“也许你是对的。”
凯莉叹了口气:“我说......”
不等她说完,埃瑞克就像装了弹簧一样猝不及防地站起了身来,吓了她一跳。
“不好意思,我有点事......稍微出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
丢下这句话后,不等凯莉回应,他便快步离开了餐厅。
虽然雨已经停了,但是外面的空气依然寒冷,夜风几乎就像要刺进骨子里,刺激他的大脑保持着清醒。他沿着白天走过的路朝着奥古斯丁住着的那栋别墅走去,心里说不出地烦躁。
他有种预感,奥古斯丁说不定会告诉他他所想要知道的多数东西,其中很多可能是他还没准备好接受的。他一路上胡思乱想,不知不觉间便回到了老别墅前。
此刻夜幕已经完全降临,本就处在偏远郊区的别墅边几乎没有任何光源照明。庞大的复式楼宛如一个张牙舞爪的怪物,在无数及腰高的杂草簇拥下显得分外可怖。
埃瑞克来到门口,轻轻一叩门,惊讶地发现门竟然没有关。
联想到看到他上门时奥古斯丁脸上那惨无人色的恐惧,还有最后重重关门时迫不及待锁上链条的声音,他本能地预感到可能已经出事了。
轻轻推开门,门口的走廊地板上倒映着些许的微光,那是来自客厅吊灯的光芒。埃瑞克轻手轻脚地走进了屋内,在客厅里找到了这位邋里邋遢的奥古斯尼古丁先生——或者说,他的尸体。
马特·奥古斯丁依旧穿着那件可笑的睡衣,整个人像是个大沙袋被吊在吊灯下,脸部因为窒息已经扭曲变了形。黯然的灯光将尸体的影子惨淡地投在了粉白的墙壁上,随着尸体的旋转变换着形态,显得尤其可怖。
为什么奥古斯丁要上吊?难道是埃瑞克的到来推动了什么变故使得他畏惧得不得不以死逃避?或者是有什么人出手杀了他,又伪装成自杀掩人耳目?
无论如何,原本将要解开的谜团,随着这个人的死去又重新被掩盖回了水下。一想到这里,埃瑞克就感到一阵心烦意乱。他有种自己被人随时盯着的感觉,就好像自己就是一辆沿着某人安排好的轨迹前进的列车,就在他刚刚接触到真相前的一刻,线索就被人掐断了。也许这不是巧合,也许他的行踪确实一直被人盯着......等等。
他注意到了什么,一个他刚刚进来时没能注意到的、关键性的细节。
难道说......
窗外风声越来越响,树枝不要命地拍打着老旧的窗户,仿佛就要破窗而入。
从埃瑞克离开,到他回到餐厅,一共大概不过就三十分钟的时间。他回到餐桌前时,凯莉已经吃完了,百无聊赖地摆弄着自己的手机。
“你去哪里了?这么慢?”她有些不满地抱怨,“我还以为你就这么一言不发地把我扔下回曼哈顿了呢......你怎么了?”
她注意到了埃瑞克神色很古怪,甚至可以说充满敌意,仿佛一柄冰冷的钢刀。
“马特·奥古斯丁死了。”他冰冷地说。
“啊!怎么会......”
“游戏结束了。”埃瑞克冷冰冰地道,“是你杀的吧?”
凯莉怔住了:“你在......说什么呢?”
“下午你说要找个宾馆歇一下的时候,其实根本就不在房间里吧?你只不过是为了找到离开我的视野范围的机会去杀了他,仅此而已。我们上午找到奥古斯丁的时候,我以为他惊惶的样子是因为看到我而害怕,害怕被我牵连进麻烦里、或者害怕回忆起过去的什么事,但根本不是那样。其实那个时候他根本没有认出我是谁,所以在后来我报上自己的名字时,他看着我的眼睛里流露出了诧异。”
顿了顿,他才继续道:“其实他害怕的......是你吧?他一眼就认出了你,他知道你是什么人。”
凯莉彻底放弃了伪装,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是啊是啊,那个蠢货好歹知道自己逃跑也没有用。倒不如说一旦他尝试逃跑就死定了。”凯莉用轻松地语气说着,气质就宛如从清纯女学生到处心积虑阴谋家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过这个老白痴还以为在你耳边说的那点悄悄话我没注意到,真不巧我的听力也特别好。那个老头儿本来还能多活几年,他知道的一些东西以后说不定还对我们有用。我们让他活着的唯一条件不过就是不要对任何人泄露秘密而已,结果这个老白痴还是忍不住想要向你多嘴,所以只好杀掉咯......不过我还有一件想不明白的事,你怎么注意到是我的?”
“香水味。”埃瑞克冷冷道,“不好意思,我的鼻子也很灵的。那个老头儿家里明显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人做过客了,现场很明显不该有女人的香水味。”
“哈,确实机灵,夏洛特同学~”
埃瑞克攥紧了拳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你到底......是什么人?”
“如你所知,凯莉·萨米尔。”她说,“这个身份是货真价实的。到去年为止,我的的确确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女生,你的同学。不过也算是拜你所赐吧,就因为我是唯一一个和你算是走得近一些的人,所以他们才会拉我入伙,把我变成今天这样,并安插在你身边随时监视你。”
“‘今天这样’?”埃瑞克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词。
“是啊......就是像这样啊!”
话音一落,那张漂亮的脸陡然陡然扭曲了。她衣服的背部被剧烈地撕破,尖锐的触手如刀片般破出,就像一只剧毒的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