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长恭得以侥幸逃脱后,飞檐走壁,却一直若有所思地频频朝后张望,她总感觉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如影随行。
刚才一片混乱,她没有多想,但很快她就觉察到那个冒牌的“靳长恭”,或许是来帮她的。
从他恰巧出现的那个时间点,那一句暗着替她解维的话,还有他故意选择的那个背阳的位置,都是为了迷惑暗帝,替她争取一个突破口。
特意等了等,也不见那名冒牌“靳长恭”脱身追赶上来,靳长恭也不再耽误了,决定先回公冶身边躲一躲风险。
虽算不上胆震心惊,也算得是虚惊一场,靳长恭步履似猫,从房檐落地无声,在拐过一个环廊,却一个猝不及防,被一只大手扯了过去。
在鼻翼飘过那一缕缕那熟悉的佛手香,靳长恭眸中红腥的锋利方收敛,堪堪收回五指利爪掏心的掌。
“阿恭,你没事吧?”
“师傅?”
异口同声,两人面对面,第一时间相互问道。
“没事了,师傅怎么知道我出事了?”靳长恭看到华韶那一张泰山崩于眼前亦不改色的脸,暗暗吁了一口气,便慵懒地含笑靠在墙上。
华韶看她神色如常,视线一滑落,在看到她衣袖上那一道撕裂的口子,眼底划过一道幽光,他道:“为师派于暗中保护你的四月,刚才突然神色大变地回报,说你被靳帝袭击危在旦夕阳,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低沉稳键,却有种不属于他平常那淡然的压迫感夹带其中。
“四月啊?是那个跟五月一样,伪装成师傅模样的人吗?”靳长恭斜看了他一眼,想了想,才道:“刚才是你派他去救我的?”
华韶蹙眉,似叹息了一声,才道:“他武功虽属上等,却没有丝毫把握在靳帝手中救下你,所以他唯有直接来回禀的为师,想法营救。”
“原来是这样啊……”靳长恭倒是很佩服华韶调教手下的一番手段,不斗匹夫之勇,懂得慎时度事,无论是五月还是四月,综合素质各方面都算是拔萃人才。
这么说来,刚才及时救她的人,不是师傅这边派的。
“究竟怎么回事?”华韶看着她一脸沉吟,不厌其烦地再一次问道。
“我只是想去看看五月的情况,却没想到被他发现了。”靳长恭站直了身子,轻描淡写回答道。
“五月的事情你不需要管,在来流失之地前,为师便已经交待过她该怎么做,她是不会有事的。”华韶似不满她的语气,却也没有再相询问。
靳长恭一愣,看向脸颊染上清淡色泽的华韶。
原来,教五月说那一番话的人,是他啊……
“这么话,是师傅你是故意将伪装成我的模样的五月带进流失之地,让她替我转移别人怀疑的目光?”靳长恭长眉一挑,心中惊讶,她竟没有想到他为如此替她设想周到。
“这只是权益之计,对于熟悉你的人,她仅是与你有点关系的陌生人罢了。”华韶没有否认她的猜测。
“可惜,师傅你太低估他了,他不会相信任何人的话,他只会凭自己的感觉行事,就像一头蛰伏地暗处窥视的野兽,有着与人类相比敏锐太多的直觉。”靳长恭想到他望着她时,那一双冷酷而又执拗的眼神,缓缓阖上眼睛。
“算了,不说他了,你跟莲谨之的‘工作’,忙完了?”
华韶看她一脸不愿多谈的神情,便淡淡移开眼睛,望着前方,道:“差不多了。”
“师傅,神遗之地的那些特殊石柱你有仔细观察过吗?”两人相携而走,有一句没一句搭着话。
“嗯。”
“那你不觉得,那上面细雕的一些暗纹图腾跟我身上的饕餮纹身的荆棘圈腾很相似吗?”
她的话一问话,华韶脚步似顿一秒,才重新启动。
靳长恭看向他,那没有情绪展露的侧脸,虽丑陋不堪,令人反胃,但是他却有一双与脸不相符衬的漂亮眼睛。
“……确实,石柱上的暗纹其实是跟你身上的纹身一致。”
靳长恭闻言,没有意外,甚至连一丝面部涟漪都没有变化,她随意道:“徒儿一直都没有问过师傅,我究竟是谁?”
前身影儿是在约二、三岁左右,被上一代靳皇从某一处带回靳宫,那时候属于孩单时期的记忆很模糊,却也很怀念,靳长恭能感觉到,影儿一直很孺慕那一段记忆,甚至有时候当她不是“靳长恭”的时候,她便会恢复“本性”。
究竟影儿是谁,她的父母是谁,她有着怎么样的家世,她的一切一切都从进入靳宫后,一片空白,就像她的出生这一段过程,在这世上不存在一点遗留的痕迹。
这让她很迷惑,也很奇怪。
难道她的消失真的没有人在意,或者说她的身世并不像她猜测的那么了不起?
那她这一身稀罕神奇的图腾又如何解释?能够绘制出这种秘制,并且能够收集这么多名鬼珍稀短时间能够提升功力的药材,怎么想也不该是默默无闻的小家族能办到的事情。
“为师迟早会告诉你一切的,只不过——不是在现在。”华韶再一次回避了她的试探,他遥远地望向天际,那目光似落入了另一个宇庙,那般虚无,飘渺。
靳长恭勾了勾嘴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也移开了视线,笑道:“那让我就先期待着吧。”
既然有华韶护在她的身边,靳长恭便打消了去公冶那里避险。却不想,回到莲谨之的院子时,便看到公冶早已等在中庭,当他看到靳长恭与华韶一道回来时,表情微不可见地松了松。
“柳姑娘,你没事吧?”
靳长恭看到他时一怔,看来她在暗帝那里发生的事情,连他也被惊动了,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关心她。
“没事。多谢公冶少主的关心。不过看起来,他恐怕是不会轻易放过我的了。”靳长恭有些头痛地摊了摊手。
公冶带着止兰走上前,他目光清澈映水,问道:“靳帝为何要抓你?”
“好奇害死猫吧。算了,这件事情发生都发生了,我只想问一句——公冶少主,如果靳帝真的来抓我回去,你不会帮我呢?”靳长恭凝笑似月,一双星瞳笑盈盈凑上前,问道。
止兰心中一突,赶紧看向少主。
公冶嘴角上弯,端是雅菊之洁,与浅笑间,勾略出一副晓风清,他道:“从出事到现在,靳帝都一直没有派人过来拿人,我想,他必有另外的打算,暂时不会动你的。”
靳长恭一想,也是,刚才她在路上还耽误了不少时间,却没有碰到追兵,看来暗帝不知道基于何种原因选择了按兵不动。
但是,靳长恭却并没有因此放松下来,她浅浅一笑,眸光却毫无感觉,冷得令人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果然,躲不开的不仅是缘分,还有那一段扯不断,宰不掉的孽缘啊……”
靳长恭此话虽然似自言自语,却也没有忽略地落在一些有心人耳中。
他们无人接话,却像是眼睛忍不住被吸引,都入神地看着淡天琉璃,姿态闲雅,尚余孤瘦雪霜姿的靳长恭,眼底神思不一。
又是一日匆匆忙碌地过去了,靳长恭昨夜一直警惕地等着暗帝那方的人,却最终没有任何可疑,或者派来监视的人。
靳长恭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昨日帮她的人是谁,可是她心底却也有怀疑的对象了。
进入神遗之地的第三日,也就是即将顾盼已久的赤月之夜来临,一大早,靳长恭便听说,公冶与暗帝,已带着重兵前往了神遗之地的中心地带,而靳长恭自己却是去了莲谨之的房间。
敲了敲门,半晌没有人来应,靳长恭便径直推门而入,光线爬满房内,驱赶走了一室的阴暗,她看到莲谨之累趴睡在了桌面上,而华韶师傅则不在房内,不知所踪。
她步履轻巧地走到桌面,看到一地的废纸没有来得及收拾,而莲谨之趴着的手肩边压了一张纸,她稍微移开他的手,抽出纸张,捏起来一看。
神武帝国,唯武而尊其天下,舍我其谁!诸神在上,祐我神武千秋万代,称霸东西大陆!千重劫,百世难,亘古匆匆,弹指间!不死躯,不灭魂,震古烁今,无人敌!
好一个霸气震天的宣言!连靳长恭都被这一番话中的强势、豪情震荡了。
神武帝国?这是一个她闻所末闻的一个名词,想来这消失的宫殿,该是与它有千丝缕的关系存在。
下面还有好几行的述事记载,大抵就是这个神武帝国的一些说明。
从这一段记载看得出来,这个神武帝国那令人诧目震摄的辉煌一角,帝国皇族的族人都有着一种称为之神赤迹降临的功功,与非凡的智谋。
东与西?靳长恭捕捉到两个特殊的字。为什么不是轩辕大陆,而是称之为东、西大陆,难道除了轩辕大陆外,还有另一片大陆与他们比邻存在?
靳长恭一时之间也没有半分头绪,她先将译文的纸张折叠收起来,不经意看向依旧沉睡的莲谨之,便走到床边取下一件衣服,披在他肩上。
“辛苦你了,没想到你比我想像中,还要能干。”
她弯下腰,看着他纤长密靡的眼毛,心中一动,伸手撩了撩它的长度,浅笑盈盈间,轻吐出四个字:“安心睡吧。”
直到听到门被“咔喀”一声关上,莲谨之僵直的身子稍微放松,他悠悠地睁开了眼睛,缓缓伸出发烫的指尖触摸到薄薄眼睑,耳朵如红霞似火烧般辣辣。
“能够帮到您,是谨之的荣幸……”他面若秋月,精致的五官忽地展开,心脏似从胸膛出压抑不住地跳动着,低低呢喃了一声:“陛下……”
神遗之地的中心地带位置,此时就像是一座用人肉堆积成的铜墙铁壁,不准任何人随意出入。无论是里面的人想要出去,或者是外面的人想要进来,都一样结果。
靳长恭从五区出来,赶到中心地带时,很是有趣地看到遍地的人群,那一列列属于帝国的军队,颜色斑澜的旗帜迎风“哗哗”作响,铁骑铠甲寒光凛凛,刀枪剑戟,他们就像集结而来准备宣战般严谨而慎重。
靳长恭自然而知被堵在他们军队的外围,从她的角度一眼望去,只觉跌入浩瀚人潮中。
“什么人!速速离去,否则杀无赦!”靳长恭前方一阵人马,看到靳长恭站在他们身后,便拿出戟横挡在她面前,一脸冷森厉声喝道。
看他们一身明黄的军装,靳长恭一眼便认出这该是祈国的人马,她随手一弹,那两名挡住她的士兵就像被一道不可抵抗的重力击退,“呯!”地一点摔倒地地面痛呼呻吟不已。
靳长恭随意掸了掸根本没有灰尘的衣袖,薄唇轻弯,嗤笑一声道:“我怎么从来不知道,我靳国的人去哪里,还需要你们祈国的人来多事?”
被靳长恭那一双冷眸似刃的眼睛划过,方才嚣张的祈国一众不由得齐齐退了一步。
这几天静一直忙着整虫牙,医生说一定要不痛才能去整,无奈,咱去吊液,又嗑药却还是痛得不得了。等整好这颗烂牙,静就能精神焕发地码字了!请祝福咱这倒霉的痛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