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我吃惊的望着柳府门前矗立的修长身影,忙从蓝若溪的怀里跳了下来。
“王爷。”蓝若溪低头行礼。
“嗯。”柳暮风神色不明的扫了他一眼,继而转过头来,笑道,“扶苏,今天先生都教了些什么呀?”
“爹爹!”我扑过去,抱住他的腰,“扶苏今天学了好多呢!先生还夸扶苏能学以致用!”
“哦?当真?”柳暮风拉起我的手,笑意更深,“快回去给爹爹说说!”
“嗯!”我拉着柳暮风就向门内走去,一不小心扯开了扣在头上连接大氅的毛帽子。
“看你,快戴上,别着凉……扶苏?这是怎么弄的?!”柳暮风心疼地摸着我额头的红包,后一句话却是转头对蓝若溪说的。
“属下该死。”蓝若溪单膝跪地,他身后的四个侍卫也扑通扑通地一同跪了下去。
柳暮风看了他一眼,半晌,才冷声道:“都滚下去领罚!”
“是!”
我搓着手抱歉的看着蓝若溪,对不起啦!我犯错,你受罚。
“痛吗?”柳暮风捞起我,轻轻吹着我的额头。
“不痛,”我摇摇头,想一了会儿道,“爹爹,是扶苏自己顽皮。是扶苏错了。”
“呵呵,我们扶苏也有错的时候?”柳暮风笑了,指尖点了点我的鼻子,语气充满了宠溺与纵容。
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扶苏总是惹祸,让爹爹费心了。”
柳暮风拉着我回到前厅,揽过我用热帕子擦拭着我的额头,拿出一个白瓷瓶,用指尖挑出一块药膏,替我涂抹均匀,幽幽道:“扶苏长大了,开始有自己的秘密了,有事也不与爹爹说了。”
我心中一惊,慌忙道:“哪有?哪有?”
“还说没有?”柳暮风捏了捏我的脸颊,提示我,“扶苏是不是从外面捡了什么回来?”
零?!
我捂着嘴,眼睛骨碌碌转了几圈,一头扑进柳暮风怀里,结果碰到额头的包,痛得我哇得一声喊了出来:“痛!”
“扶苏!看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呼——不痛不痛啊!”柳暮风捧着我的脸,一边吹气一边给我擦眼泪。
我借机哭得更凶,还不忘断断续续道:“扶苏,扶苏错了,扶苏捡了个人回来……他好可怜,快要饿死了……扶苏不想他死啊……扶苏做错了吗?”
“好了好了,别哭了,扶苏。”爹爹把我抱在腿上,来回晃着,哄着我,“扶苏没有错,扶苏这么善良,爹爹也高兴,扶苏不哭了啊。”
我揉揉眼睛,吸着鼻子,偷偷瞄着柳暮风,小声道:“那爹爹还要赶他走吗?”
柳暮风顿了一下,语重心长道:“扶苏,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这样的人,你救不过来,你也管不了,知道吗?他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你这样对他并不一定是最好的,所以,我们不能留他,知……”
我撒起泼来,蹬着两条腿,尖叫:“不管不管我不管!扶苏就是要把他留下来!”
“扶苏!”柳暮风板起脸,按着我乱动的身子,“不许任性!”
我停下哭闹,眨着双大眼睛看着他,柳暮风见我不动,脸色柔和了下来,开口道:“乖——”
“不要不要我不要——,我就是要他!就是要他!”我打断他的话,又开始手舞足蹈的叫唤。
“扶苏——”爹爹拧眉。
“啊——我不要嘛!”我捂耳朵。
“扶苏,爹爹生……”爹爹抱着我的肩膀。
“哇哇哇——不要!”我上蹿下跳。
“扶——”爹爹刚开口。
“呜呜呜——啊恩——”我尖叫到底。
……
“别——”
“啊呜呜——人家不要——”
“好……”
“不要不要——啊?什么?”我挠挠脸,拽着爹爹筋疲力尽的手摇来晃去,“爹爹爹爹!您刚刚说什么?”
“爹爹答应你,不过——”柳暮风无力地按着我的头顶,示意我不要再叫唤。
“噢!噢!爹爹最好了!”我被按着跳不起来,只好扭着屁股。
“扶苏!扶苏,听爹爹说完。”柳暮风靠在椅背喘了口气,右手支着额头,左手点着我的脑袋,“下不为例。”
“下不为例!下、不、为、例!”我笑着跳起来啾了一下爹爹好看的侧脸。
爹爹已经被我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僵在那里像是被点了穴一样,嘿嘿!
好!我是无赖……
零,为了你,我可是连形象都不要!连爹爹都不顾了!你可要知恩图报哦!那个以身相许就免了,以后多干活少吃饭为我上刀山下火海风里来雨里去做牛做马任劳任怨为我生为我死把我当祖奶奶一样供着就行啦!嘿嘿嘿,我可不贪心哦!
“那个……爹爹怎么知道扶苏捡了零回来?”午膳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好奇心,咬着筷子打算问个明白。
不对啊,我把零藏得蛮好的呀?到底是哪个混蛋奸细告的密?!
爹爹为我夹了块不知道是什么鱼的鱼肉,看着我愤愤地样子道:“放心,没有人敢出卖你这个小霸王,是他自己跳出来的。”
“什么?”我夹起鱼肉左瞧右瞧,一口吞下,含糊道,“不懂!”
柳暮风嗤笑了一声,又板起脸:“慢点吃,有点女孩家的样子!”
“噢——”我撅着嘴,夹了块鱼肉给爹爹,“爹爹您也吃点儿,那个零怎么会跳到您跟前啊?”
“回去问你那两个丫头!”爹爹摇摇头,“扶苏,这个人你一定要留下吗?”
“嗯嗯!”我忙点头,警惕的看着爹爹道,“零是我的手下,爹爹可不许抢哦!”
“你这丫头。”
我一脚踢开蓝若溪房间的木门,气急败坏的吼:“零!你给我出来!出来!”
那木门照例吱吱呀呀打了几个摆子之后停下,我支着门朝里望了望,房间里多了一张临时的木床,显得更加拥挤狭小了。
“扶苏,你来了?”一只蚕蛹在榻上鼓弄了好一会儿,才钻出一颗乱糟糟的头来。
我仔细辨认了半天:“哦,是若溪哥哥啊!你怎么还睡午觉啊?”
可真是会享受啊!难怪皮肤那么好,原来保养有妙招!
“我马上就起来,扶苏,你先出去一会儿。”蓝若溪好像在藏什么东西,在被子底下遮遮掩掩的动来动去。
嗯!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哦!”我点点头,作势转身,趁蓝若溪松了口气的空挡一下子窜到他面前,一把将被子掀开!笨蛋,我怎么可能会听你的!?
“啊!”蓝若溪短促的呼了一声,下一个动作就是慌张的提裤子,那样子就好像个被捉奸在床的现行犯!
“嘻嘻嘻……”我笑的前仰后合,指着蓝若溪穿到一半的裤子道,“若溪哥哥原来你是喜欢裸睡的?!”
“没!不是的!”蓝若溪一张脸红的快滴血了,他手忙脚乱外加咬牙切齿地抢过被子盖上,一个圆圆的小白瓷瓶便骨碌碌掉了出来。
我好奇的拾起来,上面挂着个小小的竹片标签,写着三个蝇头小字——化瘀膏。
哦——这才想起爹爹好像要他们自己领罚的事儿,原来他是在给自己上药呢!这小子命不好啊,怎么三天两头的挨打?绝对属于那种有事没事找抽型!
不过,这次责任好像也有我一半,还好,人家知错就认错,忙道:“若溪哥哥,对不起啦,我害你又被打屁股了!”
蓝若溪趴在被子里,看样子应该是勉勉强强笑了一下,不过据我观察,这笑比他哭还难看!
我挠挠头,想了一下道:“这样,为了减轻扶苏的罪孽,就让扶苏给若溪哥哥上药!”
蓝若溪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被自己憋死,他猛咳了一阵,抬起猪肝脸,赫然发现我一本正经的样子,忙挥手道:“不要不要!我已经好了,完全好了!”
“真的?!”我眼睛一亮,欢呼道,“太好了!我实在是太开心了!若溪哥哥!”
“扶苏……”蓝若溪见我为他如此开心,感动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我继续拍手道:“这样若溪哥哥就可以帮我去把零捉来了!”
蓝若溪的感动之泪被生生憋了回去,他默默地在被子底下穿好衣服,支着腰晃晃悠悠地爬了起来,无限凄凉道:“属下遵命。”
我郑重的踢了一脚蓝若溪的屁股,寄予无限厚望道:“若溪哥哥,不管你是挖陷阱、埋兽夹、射冷箭还是放旺财,一定要把零给我活捉到我面前!”
蓝若溪咬着唇,深感责任之重大,内心澎湃激动到热泪盈眶全身僵硬,据我细心观察还差那么一点点就五体投地了,真的只差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