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向东的脸色黑得吓人,仿佛手中捧着最尊贵的瓷器一样,又快又稳地将吴青竹放在地上,马上伸出双手,发动《两极三体功》,阳劲透入掌心,提高手掌的感应灵敏度,从头开始,摸遍吴青竹全身。
头部正常,没有任何的目视外伤和皮下肿块。
颈部和脊柱正常,没有受到撞击。
胸腹部没有塌陷,没有肿包,也就没有没有骨折,没有内出血。
腿部正常,没有不正常扭断和弯曲……
还好,初步检查身体一切正常,没有严重的骨折和内出血,应该是惊吓过度,又被安全带和气囊双重勒紧和撞击,身体暂时的应激晕厥。
叶向东的脸上仍然没有丝毫轻松的表情,伸出两根手指感觉一下吴青竹的颈动脉,马上跪到地上,开始心肺复苏。
一下,两下,三下……
几乎感应不到的颈动脉渐渐恢复跳动,越来越有力,然后,在叶向东紧张的注视下,那嘴樱桃小口翕开一条缝,叹息般低吟一声,紧紧闭上的双眼,一点点睁开,又黑又亮,美丽幽深的瞳孔慢慢聚集。
此时,夕阳正西斜,黄金般的光芒照射在叶向东粗犷立体的脸庞上,河水、汗水一颗颗滚落,一张大嘴紧紧地抿在一起,加上那关切、忧伤、痛苦的眼神,犹如一尊静止不动的雕塑,动人心魂。
这一尊雕塑慢慢在吴青竹眼底聚焦,成形,然后,吴青竹的嘴角竟然微微一弯,脸上缓缓绽开一丝笑容。
就像叶向东记忆中一样,她还是那么优雅清丽,哪怕心里的幸福和欢乐快要溢满出来,脸上的笑容还是那么娴雅有度,气质动人。
在那美丽、灿烂、却克制的笑容中,吴青竹喃喃道:“你回来了?怎么跑这么一脸汗?”然后,两排长长的眼睛毛颤动一下,双眼又慢慢地合上。
脸上的笑容却一直没有消散,十分的温暖,十分的安详。
叶向*然仰面朝天,泪如泉涌:是,是我回来了!
可是,咱们已经分手快六年了!我不是运动回来,而是经历了整整五年部队大熔炉的锻炼,这才回来。
我甚至还重新谈了一个女朋友,还和她同居了,可惜她出轨了。我还和另外一个女人不清不楚,她还为了保持这种不正常的关系,回去新加坡离婚,以免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都不再有负罪感。
我还拒绝了另外一个善良美丽的姑娘的爱情,让她伤心失望……
你……你还好吗?你和那个A8男,最后走在一起没有?
你……你结婚没有?
你……你有了孩子没有?
叶向东已经不知道自已脸上一串串滴落的东西,究竟是河水、汗水,还是泪水。
当他终于低下头来,红着眼重新望向那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清丽面孔时,正好看到吴青竹突然浑身一震,双眼突然惊骇地睁开,张大,然后失声惊呼:“你……向东?叶向东!真……真的是你?”
吴青竹终于清醒过来,她在车祸中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她没事!
正在这时,Z字形弯道的马路上,驶来一辆奥迪A6,看到马路边的车祸后,“嘎”地一声停到了路边,居然是天水保护协会的理事赵弘图跳了下来。
而且,赵弘图居然还认识吴青竹,震惊地张大嘴巴,指着水渠对面的叶向东,还有已经从地上坐起来的吴青竹失声大叫道:“青竹,怎么是你?河沟里是你的车?哦老天,你出车祸了?”
这个时候,叶向东已经不用回答吴青竹,他一把抹去脸上不知所谓的河水、汗水和泪水,神情复杂地伸出手扶住她,低头回避吴青竹脸色苍白,死死咬着嘴唇,死死盯着他的目光,哑着嗓子低声道:“慢一点,先别着急,试着走两步。好,脑子晕不晕?身上有哪里痛?不要忍着,有一点不对就说话!”
水渠虽然深,却并不宽,赵弘图连声惊叫中,跳下路肩,踩着正好卡在水渠正中的宝马MINI的车屁股,跳了过来。
吴青竹在叶向东的追问下,一下又一下,使劲地摇头,示意她没事。只是叶向东一再回避,还是没有办法完全避免,看到她眼睛里闪动的晶莹,还有死死抿在一起的双唇,脸上那似哭非哭,近乎扭曲的表情。
吴青竹身上穿着浅色的裙装,打湿之后有些走光,叶向东直接脱下身上的深蓝色衬衣,披到了她的身上。
时间已经是10月中旬,天南虽然开始进入秋季,温度在25度左右,倒还冻不着人。
看到赵弘图风风火火地跑到他们身边,吴青竹又没有事,叶向东就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刚才的车祸。这个过程中,叶向东一直面朝赵弘图,还是不敢看吴青竹。而吴青竹在旁边,哪怕面对赵弘图的一再追问,也没有多余的话,只简单的“嗯、是、不是”地回答。
简单的介绍完情况,表明自已没有责任后,叶向东不敢再停留,直接大步跃过水渠,跳上自已的凌度,逃跑一般离开了。
叶向东怕自已再多停留一分钟,他就会崩溃。
他怕自已会失态,会当着赵弘图的面质问吴青竹,当年为何对他那么绝情,不和他说一个字,就和那个A8男出双入对,当着天南大学那么多师生的面羞辱他。
他更怕自已会软弱,让吴青竹发现他其实一直没有忘了她,一直还想着她……
反正她现在没事了,赵弘图又是她的朋友,她也不再需要他照顾。还是就这样离开,把今天这一场本不应该出现的猝然重逢忘记吧!
赵弘图扶着吴青竹坐到一块石头上,望着叶向东的凌度离开的方向,奇怪地道:“青竹,这个小叶有些不对啊,他既然能将你从水里救出来,怎么不好人做到底,和我一起送你去医院啊?现在好了,咱们只有等救护车了。对了,你可别乱动,还是等医生来了,确定没事再说。”
吴青竹理都不理赵弘图,仍由他在身边啰嗦个不停。吴青竹整个脑袋都埋进了臂弯里,双手死死地攥住披在身上的那个男人的衬衣,肩膀不停地轻微颤抖着,也不知是后怕,还是因为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