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这样。”细听着巨鱼军的反应,荷妃雨暗暗点头:“如此浓雾中,巨鱼军根本没有办法做出反应,即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就是有一两艘舰反应过来想跑,这么大雾里,又挤在舰队中,也没法儿跑,一支这么大的舰队,真的就只有等死的份。”
心中惊骇,又闪电般想到战天风在西风国一计扫灭雪狼军和对花江六君子的报复:“都是一样,他一旦发动,对手便是万劫不复,永无翻身的机会。”
天风号这时已悄无声息的滑到了第二艘巨舰前,当然,水轮的转动不是全无声息,可听到响动的巨鱼军看不见,不知道是什么啊,还只以为是自家舰队中的哪艘船移动了一下呢,全然想不到是死神光临。
第二次发雷便麻利多了,锣声一响,发雷的水手稍稍一瞄便果断的发出了轰天雷,跟第一艘一样,第二巨舰也是眨眼沉没。
这第二声巨响把刚躺下的巨鱼军又惊得坐了起来,可还是看不见,还是不明白,向自己隔壁的船喊话,隔船也不明白,乱嚷一气,到后来却形成了一个差不多是统一的看法,就是有哪两艘巨舰没泊好,互相撞了一下,得出这个结论,于是骂娘的骂娘,起夜的起夜,随后又睡,没睡稳,第三声巨响又起,不过这会儿可没人起来了,管他娘呢。
荷妃雨数到第八十三艘巨舰时,已再找不到挂两串灯笼的舰了,天风号绕了两圈,一无所获,常平波向战天风禀报:“二公子,所有大鱼都打完了。”
“大鱼光了捞小鱼。”战天风一扬手:“退远一点,然后直撞进来,先挑那挂一串灯笼的船撞,最后再撞挂一个灯笼的。”
常平波应命,天风号远远绕一圈,随后十具转轮一齐转动,天风号如飞掠回来,选定一艘挂一串灯笼的中型战舰,一头撞过去。
说是中型战船,其实只是相对于小船而言,而若相对于天风号,那就完全不是一盘菜了,天风号船头前面巨大的铁犁犁上去,战船立时碎裂顷翻,船中巨鱼国水兵几乎来不及叫一声便沉入了水底。
天风号就象犁田,一路犁过去,看见有灯笼就犁,中途碰上小船自然也不会放过,总之就是一路犁过去,然后再又犁回来。
到后来,巨鱼国水军终于发现了不对,但已经晚了,而最要命的是,浓雾遮住了一切,即无法发现敌人,也无法做出准备的判断,更无法集合剩余的力量还击,就算想逃跑还找不到路,而天风号却已毫不留情的犁了过来。
天渐渐亮了起来,雾却仍然没有散去,直到响午,懒洋洋的太阳从远处的泽面上爬起来,大雾才缓缓的开始消散。
而天风号已再也找不到目标。
有运气特别好的中型战船和小船远远逃了开去,但绝大部份船只都已碎裂顷翻,无数的巨鱼国士兵在睡梦中丧了命,侥幸只是翻船落水的,迷雾中也无处可逃,在寒冬冰凉的湖水里挣扎得几下,也都冻死了。
荷妃雨一直站在船尾,一动不动。她先前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一举全歼的巨大的舰队,就在她眼皮底下,灰飞烟灭了。
她一生自负,在这个迷雾笼罩的夜里,她所有的自信却似乎已完全消失。
天风号转了三圈,再也找不到哪怕一艘小船,战天风拍拍手,道:“行了,湖干鱼尽,收工了。”
从怀里掏出壶七公上次给他的那袋金瓜子,抛给常平波,道:“大伙儿辛苦了,你把这些金瓜子分给大家伙,然后把天风号带回巨野泽去,跟大公子说,拆了九天轰雷机,至于轰天雷嘛,运到码头上,当铁西瓜摆着好了。”
“二公子你呢,这天风号是你的船啊,让我们跟着你吧。”常平波抱拳。
“我另外还有事。”战天风摆手:“等事完了,我来坐船,一起出海去玩玩,到时再改个新玩意,到海里打鲸鱼去。”
听说还有新东西改出来,一干水手的眼光全亮了,常平波躬身道:“遵命,大伙儿期待着二公子早日回船。”
战天风到船尾,对荷妃雨笑道:“妃雨姐,站了一夜,也辛苦了吧,好了,戏看完了,你是还跟我去玩玩呢,还是自个儿玩去?”
荷妃雨不动,也不吱声,只是呆呆的看着他,战天风给她看得莫名其妙,去脸上头发上摸了两把,笑道:“怎么了妃雨姐,这么赏花似的看着我,我脸上没开花吧。”
“早在一个月前,你就知道昨夜有雾?”荷妃雨的声音有些发干。
“怎么了?”战天风没明白。
“然后针对雾的特点,改出了天风号,也就是说,早在一个月前,昨夜的一切,你便已知道得清清楚楚?或者说,早在一个月前,这些人在你心里就已经是死人了,是不是?”
战天风终于明白荷妃雨心中在想什么了,呵呵笑了起来:“妃雨姐,你是不是又想对我施展捧杀的无上玄功啊,你饶了我吧。”
“是不是?”荷妃雨却是不依不饶。
战天风搔头:“妃雨姐,你别把我想得跟个天师或者神棍一样,好象能掐会算的,其实这事蛮简单的,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打仗,自然要因时而制,因地而守,因势而攻,说白了就是天时地利人和都要考虑一下。
而梦阳泽一带的天候,在冬至后的十三至十五天左右,必有大雾,我知道了这一点,所以才因之施计,可不是能掐会算,更不会呼风唤雨请雾什么的,其实我还算错了一天,昨晚上才有大雾,其实应该算是第三十一天了,至于天风号的改装你知道了,那是我师父天巧星的杰作,我只是照抄而已,所以说来说去,我自己并没有什么本事,都是借来的。”
“都是借来的,都是借来的。”荷妃雨喃喃念叼:“说得真轻松啊。”
“本来就是嘛。”战天风搔头:“妃雨姐,要不你跟我去城里玩玩?”
“看似平常最奇倔,成如容易却艰辛。”
荷妃雨似乎仍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口中喃喃,却没答战天风的话,战天风苦笑,又叫了一句,荷妃雨挥挥手:“你去吧。”
说着转身掠起,消失在了迷雾中。
看着荷妃雨身影消失,战天风到是呆了一下,心中转念:“她到底想要干嘛?”
想了一会不得要领,跟常平波打个招呼,让他率船自行回去,他自己便向平波城里来。
到他进城,已将近午时了,湖面上还有点子雾,城里的雾到是全部散尽了。
白云裳见到战天风,大喜迎上来,叫道:“风弟,你回来了。”
“是啊。”战天风搔头:“不好意思云裳姐,迟了一天。”
“不迟不迟。”白云裳连忙摇头,道:“我们现在就去见平波王,看你要怎么对付巨鱼国舰队,我要他尽一切力量配合你。”
“不必了。”战天风摇头:“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巨鱼国舰队了。”
“什么?”白云裳呆了一下。
巨鱼国舰队停泊处离平波城有好几里水面,加上平波城本身也是大城,周遭也有十几里地,白云裳居于深城之中,玄功虽了得,昨夜的动静却也是半点不觉。
“风弟,你是说,你已经把巨鱼国舰队打败了?”白云裳犹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
“不是打败了。”战天风摇头:“是彻底扫灭,我说了,这世上已再没有什么巨鱼国舰队了。”
白云裳几乎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三神僧也一样,相视一眼,三僧纵身掠起,白云裳看一眼战天风,也随后跟上。
雾终于完全散去了,桔红色的太阳光暖暖的照着湖面,与平日的波光鳞鳞相比,这日的湖面上,多了许多东西。
是什么呢?是碎木头片子,但最多的,是夹杂在碎木中的死尸。
满湖的死尸,象一层死鱼一样,浮在水面上,一具挨着一具,一具挤着一具,无边无际,看不到头,也看不到尾。
“阿弥陀佛。”潮音三个虽都是得道高僧,这时也不禁齐齐变色,同宣佛号。
“阿弥陀佛。”白云裳也宣了声佛号,但佛号还不能缓解她心中的震惊,她情不自禁的抓住了战天风的手,道:“风弟,他们都死了,整个巨鱼国舰队完全都毁灭了,是不是?”
“是。”战天风点头。
“阿弥陀佛。”虽然已是亲眼所见,但得到战天风确认,白云裳和三神僧还是情不自禁的再次同宣佛号。
战天风看了眼满湖的死尸,摇了摇头:“姐姐不必可怜他们,谁叫他们的丑八怪国王竟然敢污辱你呢。”
“风弟。”白云裳的心重重的颤了一下,而边上的三僧则同时剧震。
当日战天风暴怒,三僧亲眼所见,并无太大的感觉,而这会面对满湖的死尸,三僧才真正感受到战天风那一怒的可怕。
冲冠一怒为红颜,那一怒的后果,竟是这满湖的死尸。
潮音三个都在往四下里看,白云裳明白他们在找什么,对战天风道:“风弟,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