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海文不知道啥时候睡着的,他又做噩梦了。
房门被打开了,他悄悄地躲在门后边,穿着白色衣裙的妈妈踉踉跄跄地冲出房门:“文韬,不要走!”声音凄惨而无助。
爸爸的旁边站着一个穿着大红旗袍的女人,发髻高挽在脑后,眉毛用黑笔画成了一道粗线,像两条虫子一样趴在脸上。
猩红的嘴狞笑着,转眼间变成了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狗熊,伸出黑黑的熊掌,一把就把妈妈踩着脚下。
嘴里还不停地骂着:“狐狸精,看我不撕碎了你!”
弱小的妈妈躺倒在地上,鲜血已经染红了白色的衣裙,可是仍然凄惨地喊着:“文韬,不要走。”
爸爸停下来,可是没有回头,那只大狗熊张开血盆大口……
“不要,不要吃我的妈妈,爸爸,救救妈妈啊!”
郭海文高喊着,胸口就好像是有千斤重的一块大石头压着,喉咙也被堵上了,喊不出声音。
郭海文拼命挣扎着,浑身上下已经大汗淋漓。
“少爷,醒醒!少爷,醒醒!”耳边有人在呼唤着他。
郭海文一激灵,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一骨碌爬起来,窗外阳光已经升得很高了,阳光通过落地的窗户照射进来,房间里暖暖的。
“少爷,先喝点热汤。”全叔从不多言,可是这些年他总是默默陪伴在郭海文的身边,郭海文觉得全叔才是他最亲的人。
郭海文感激地冲全叔笑了笑,那洁白的牙齿,灿烂的笑容,黑黑的头发,健美的身材在这阳光明媚的早晨看起来是那样的赏心悦目。
全叔心里一阵感叹:“多么帅气阳光的一个小伙子。”想起刚才他睡梦中无助的喊叫,那绝望的神情,全叔眼里一阵发酸。
郭海文抬头看了一眼楼上,低下头开始喝汤。
“老爷天不亮就走了,最近生意好像很忙,他要去一趟国外,最近这段时间就不来这了。”全叔小心地说道。
“嗯!”郭海文没有抬头,继续喝汤,看不清他的表情。
“这是老爷留下的银行卡,密码是你的生日,老爷让我给你。”
“还有,老爷还说,留学的事你考虑考虑,他尊重你的决定。”
郭海文心里一酸,父亲终于妥协了,可是自己怎么高兴不起来呢?
“老爷给你找了一个新的武术老师,听说是国内特种兵出身,去过真正的战场,拿过真刀真枪,这是地址。如果学校的功课不忙,老爷让你去拜访一下他。”
接过地址,郭海文心里一热,这段时间一直为武功没有进展而闹心,看来爸爸对自己还是非常关心和了解的。
想起父亲,郭海文的心又烦躁起来。
吃过早饭,郭海文推出单车,准备去上学。
“少爷,路太远,要不,我开车送你吧?”全叔要求着。
“不用,我骑车去就行了。”郭海文拒绝道。
郭海文的家在郊区,离市区较远,这些年,他都是住校的,很少回来,全叔就是他和家里联系的唯一纽带。
深秋的早晨天还很凉,但是天空却是蓝得
没有一丝瑕疵。早起的鸟儿在树上跳来跳去,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旁边的树叶已经发黄开始脱落了,地上黄黄的叶子就像一片片铺成的地毯,车子在上面骑过发出“沙沙”的响声。
郭海文的心突然好了起来,嘴里吹着口哨,脚下骑得飞快,高兴时居然松开两手,任凭车子在马路上飞奔。
路上上班,上学的人越来越多,郭海文的单车像一只低飞的燕子在自行车的车流中飞快地穿梭,前面亮起了红灯,自行车的车流嘎然而止。
郭海文可不管那个,车速丝毫不减,反而加快了速度。
人们纷纷躲闪着,嘴里却不停的议论着:“现在的小青年,都不要命了!”
郭海文的车子像一道闪电从人群中穿越而出。
“骑车的那个,你停下来!”郭海文回头,一个穿警服的大叔正冲他怒吼着。
郭海文潇洒地冲他挥了挥手,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好像在说:“有本事你就追我啊。”
警察叔叔也是一个认真的主,放着拥挤的交通不管,立刻抓起旁边的一辆车子,一跃而上,冲着郭海文就追过来。
“我操,碰到一个犟驴。那本少爷就陪你玩玩!”
郭海文顿时来了兴趣,弯腰,提臀,长臂扶把,双腿用力猛蹬,额前的刘海随风飘荡,刚毅英俊的面容,闪闪发亮的眼睛,还有那高大健美的身材彰显着诱人的青春。
“我靠,真他妈的迷人,太帅了!”
男孩子们看着那酷毙的身影,嫉妒得骂出了声。
女孩子们则痴呆呆的盯着那飞驶而过的背影,张大嘴半天也回不过神来。
郭海文回头,警察叔叔真不是孬种,看上去也四十岁的人了,居然在后面死死地追着郭海文的车子,看见郭海文回头,居然傲然地冲郭海文招了招手,看这架势,不追上誓不罢休。
前面就是去学校的岔路口,如果往学校方向骑,还不是羊入虎口,瓮中捉鳖。
郭海文犹豫了一下,决定来个迂回包抄,走外线,然后绕回到学校,悄悄把警察叔叔甩掉,主意一定,郭海文便向着学校相反的方向骑去。
这是一条寂静的土道,路面很窄,前几天刚下过雨,路边的小河沟蓄满了水,哗哗地流着。路面也由于雨水的冲刷,凹凸不平。有几块大石头居然还像模像样的立在道中央。
人很少,又是下坡路,郭海文回头看去,警察叔叔居然看不见踪影,心里暗暗得意:“跟我斗,大叔您还差远了!”
突然,车子咯噔一下,郭海文吓了一跳,赶紧回转头,紧紧扶住车把。车子晃了晃,还好,有惊无险,车子正压到一块突起的石头上。
刚刚喘口气,突然前面拐弯的地方,明晃晃的一滩水,一个大水坑出现在前面,看不出水的深浅。心里骂道:“这路面真他妈的差,以后我自己挣钱了,首先要修理它。”
可是心底不敢含糊,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个水坑,心底盘算着从它旁边绕过去。
车子很快就到了拐弯处,郭海文全神贯注地盯着路面,生怕一不小心,掉到水坑里,车速却没有降下来。
一
个娇小的人影出现在郭海文的视线里,这个女孩手里好像拎着一个篮子,正迎着郭海文走了过来。
车子的速度很快,又是下坡路,想停下来以不可能,旁边就是水坑,郭海文心一横,往旁边猛转车把,车子咕咚一下掉到了水坑里,斜斜地向旁边倒去。
已经来不及了,倾斜的车把一下子就把那个女孩刮倒了,女孩惨叫一声,摔倒在水坑里。
篮子打翻在地,一粒粒红色的东西骨碌碌滚下旁边哗哗流动的河沟里。
郭海文由于惯性狠狠地从车子上甩了下来,由于练过武功,赶紧屏气控制身体平衡,还是站立不稳,扑倒在路边。
范晓倩慌乱地从水坑里爬出来,焦急地寻找她的篮子。
篮子正斜躺在路边,范晓倩顾不得擦拭脸上的泥水,惊喜地飞跑到篮子旁,宝贝似的抱起篮子。
竹篮里孤零零地躺着几颗小枣,范晓倩欣喜的脸瞬间变得失望,嘴角撇了撇,僵硬地站在那里。
突然,她低下头,看见地上撒落的枣子,飞速地蹲下那单薄瘦弱的身子,一粒粒捡拾地上已经和泥水混在一起的枣儿。
头发凌乱地散在脑后,上面居然还粘着几片带泥的枯黄的叶子,苍白的脸上涂满了泥水,衣服已经湿透了,浑浊的泥水顺着衣角往下滴滴答答地流着。
郭海文爬起来,由于速度太快,郭海文又尽力控制身体,结果,他的双手狠狠地拄在地上,火辣辣地疼。郭海文伸开手掌,手心已经被蹭掉一层皮了,漏出血红的肉,混合着泥土,冒着油呢。
低头看看衣服,还好,只是膝盖蹭破了,别处完好无损。一辆货车从对面飞驶过来,郭海文条件发射般地向旁边躲去。
该死,那个女孩好像没有看到货车,仍就蹲在地上。
范晓倩的位置正在拐弯处,由于蹲在地上,货车上的司机根本看不清楚她,郭海文心底暗叫一声:“不好!”赶紧猛冲过去,饿虎扑食一般,裹着范晓倩的身体,双双摔倒在路边的水沟里,货车飞一般从他们身边驶过。
范晓倩正在专心致志地捡枣儿,虽然丢失了不少,可是刚才也捡回了大半筐,沮丧的心刚刚平稳下来。
眼前浮现出狗剩子那被枣刺划得伤痕累累的胳膊和手,范晓倩眼睛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
昨天晚上狗剩子捎信让范晓倩在城边等他,他搭乘的车子从那经过。
天还没亮,范晓倩就爬起来,顺着学校旁边的小道向城边走去。
范晓倩局促不安地站在道边,望着过往的车辆,焦急地等待着。一辆拉煤车开了过来,车子开得很快,在车后刮起了一阵黑黑的煤烟。
“嘎吱”一下,车子停在了范晓倩的旁边,从黑乎乎的车厢里,探出一个油黑瓦亮的脑袋来,闪闪发光的眼睛看着范晓倩,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姐,我在这呢。”
范晓倩惊喜的跑过去:“狗剩子。”“姐,给你。”狗剩子递过来一个竹篮子。
“悬枣!”范晓倩接过篮子惊喜的叫了起来。满满一筐的悬枣,颗颗个大,饱满,闪着红光。
“狗剩子,你的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