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大解放只是自己来的,连他那两个如影随形的兄弟也没跟来。他晃晃悠悠坐到沙发上,双目无神地仰望着房顶,像是一个万念俱灰,绝望等死的人。
路过他身边的人都被他那副德行吓一跳,心说这是哪里来的这么个木乃伊啊。
客人终于少了,王健来到大解放面前,说:“大解放,你什么意思啊?”
大解放像是没听见,就那样一动不动地坐着。
“大解放,”王健又说,“咱们也是无冤无仇的,是不是?你有什么想法,跟我说说。”
见大解放还没反应,王健接着说:“大解放,你欠我们的钱,我们也不要了,怎么样?以后你就别来了。我们这是做买卖,你这样,我们买卖还能做吗?”
大解放的眼珠子终于动了动,然后将他毒瘾发作时的表现又再演练了一次:
先是开始表现出焦虑不安的情绪,看他那表情,像是时刻都在担心他媳妇在下班的路上会被人非礼了,或者是担心他的宝贝儿子要被人拐卖了一样。继而他是连续打哈欠、出汗、流鼻涕,然后是周身起鸡皮疙瘩,手脚出现轻微震颤。
终于,大解放开始真正都发威了,他像是饿极了的猎豹一样扑向王健,速度之快简直如同尺波电谢,气势凶猛简直能撼山栗岳,戾气逼人简直如同饿虎下山!即使是受过多年残酷训练的格斗高手王健也猝不及防,被大解放扑到在地。
疯狂的大解放自然不会仅仅满足于把王健扑到,他又张开血盆大口要咬王健的手臂。
按理说一般只有儿童和女人斗殴时才喜欢用牙齿做武器,很少能见到一个大老爷们在格斗时要拼命去咬别人,但大解放显然不是寻常人,他偏偏就喜欢独出心裁,专用牙齿去咬别人。
被人用牙齿咬,一般说来,不是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远不及刀砍斧剁,枪扎油炸那样让人不寒而栗,但诸君千万莫要忘了,此咬非彼咬啊,人家大解放那一咬就偏偏远比什么刀砍斧剁,枪扎油炸还要厉害!何也?盖因我们敬爱的大解放先生很可能是艾滋病患者,他那一咬,就意味着没准儿把艾滋病硬塞给你,让你万劫不复啊!
王健自然知道伞兵曾吃过这样的亏,岂能任凭大解放再来咬自己,他拼命地抓住大解放的头发向外拽,避免他的牙齿伤害到自己。
别看大解放平素弱不禁风,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但他在毒瘾发作时,会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强大力量,莫说是寻常人,便是向王健这样的专业杀手也难以对付,可以说是堪堪要落败了。
一个是拼命要咬,一个是拼命向外拽,眼看王健已经力不从心,快要完蛋时,一旁的伞兵和致远岂能袖手旁观,此时他们早已经顾不得什么严重后果了!伞兵冲过来,抡起酒瓶子照着大解放的脑袋就玩命招呼,致远抬起脚照着大解放的脸就玩命地踹!谢天谢地,虽然大解放此时正是毒瘾发作之时,但也经受不住如此重击,终于软塌塌地放开王健,摔倒在地上。
连惊带吓,再加上用力过猛,王健一时差点没爬起来,简直比跟庞倩和玉弟一起玩儿双飞,玩儿了一天一夜没闲着还要累!
看着已经昏倒在地的大解放,王健抹了把脸上的汗水,跟伞兵、致远一起直呆呆地看着他,他们马上想到,这次麻烦又大了!
虽然王健他们在黑道上几乎征服了所有的对手,但他们不得不承认,这一次,他们遇到了劲敌,想致胜打残甚至打死大解放当然很容易很容易,但为了致胜将付出的巨大代价,使他们不得不投鼠忌器,尚没决心痛下杀手,至少大解放现在还在这里,还在让他们头疼,也许还会让他们继续破财。
“丫别真死在咱们这儿,打120吧。”王健好容易回过神来,说。
伞兵和致远都没说话,只是继续呆呆看着还躺在地上的大解放。
陆陆续续又来了些客人,但他们都没心情去唱歌,更没兴趣找小姐了,眼前这惊人的一幕显然比唱歌找小姐有趣多了。
哆哆嗦嗦的玉弟来了,她把面巾纸塞到王健手里。王健机械地又擦把汗,打了120,然后又给李警官打电话,大致讲了一下刚才的情况,李警官说他们马上过来。
没几分钟的功夫,李警官和他的同事们已经来了,他看了看大解放,问王健是否已经打了120。
“打了,”王健说,“李警官,照这样下去,我们肯定是干不下去了。”
“你们怎么又打他了?”李警官问。
“没办法,”王健说,“歌厅里这么多人都可以作证,我们什么都没干,他上来就犯毒瘾了,然后就要咬人。李警官,要是换成你,你会怎么办?你不怕艾滋病吗?”
李警官使劲抿抿嘴,没说话。
很快,120的医生进来了,他们看了看大解放,上去检查了一下,但并没张罗着送他去医院。
“情况怎么样?”李警官问。
“很危险!”那个戴眼镜的医生说,“其实他就是平常没事儿,也总是处于很危险的情况下。”
“那赶紧送他去医院哪!”李警官焦急地说。
“这里有他的亲属吗?”戴眼镜的医生问。67.356
“什么亲属不亲属的?你们医生难道不是先想法抢救病人吗?”李警官嚷了起来。
医生无奈地吩咐他的司机和手下人抬大解放上车。
救护车嚎叫着开走了。
李警官把王健叫到了门外:“兄弟,认倒霉吧,先拿钱抢救大解放吧。”
王健无奈地长出了一口气:“李警官,让你说,你认为我们该拿这个钱吗?”
“你呀,”李警官说,“学聪明点吧,不管怎么说,大解放他也是条性命,他真死了,你能逃脱的了干系吗?”
“草,我们歌厅挣的钱还不够给他大解放一个人的,什么事儿呀这是?我没钱。”
伞兵和致远也来了。
李警官无奈地摇摇头:“行了,钱的事儿回头再说,你们谁先跟我做笔录去吧。”更多精彩小说阅读请到书*丛*网:www.shucong.com
“我去。”伞兵说。
伞兵跟李警官去派出所了,王健刚回到歌厅,气刚喘匀了,李警官又带着一个大约四十来岁的便衣来了。
王健又来到外面,李警官介绍说那个便衣是他们的张所长。
“兄弟,我知道,你挺委屈的,”张所长说,“大解放是什么人你也知道,我们更知道!不过现在咱们首先考虑的是抢救大解放。你不掏钱,医生就不抢救大解放,他要是真的现在死了,你的麻烦可就大了!怎么样,再委屈一次吧。”
张所长的话直击到王建的要害处,他现在除了答应掏钱,已经别无选择了,至少在这一次他和大解放的交锋中,他彻底地失败了。
王健掏出大约五六千块钱,递给了李警官:“警官,大解放要了我们的命了,你们就管不了他吗?”
两个警察都没说话,李警官专心地数完钱,对王健说:“一共是五千五百块,回头我给你们那个兄弟开个收据。”
王健苦笑了一下:“李哥,你给我的那个凭据的价值,最多也就是个零,弄不好还是负数。”
李警官拍拍王健的肩膀,走了。
回到歌厅,王健像傻了一样,默默无语地呆坐在那里,他不是心疼钱,只是感到这口气实在是咽不下去。
“照这样下去,真不是办法了。”致远抽着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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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健平素本来就话不多,此时更是玩儿了个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
“今天丫大解放幸亏没咬到你,要不你也得堵心死了。”致远又说。
王健依然没说话,他在心里抱怨着,为什么自己怎么这么倒霉。
有客人来了,致远让小马带他们去k间后,又让玉弟给他们安排小姐,然后就也沉默起来。
玉弟来了,她把烟递给王健,又帮他点上,说:“键哥,没事儿了,就当今天遇到个疯狗算了,跟这样的人生气不值得。”更多精彩小说阅读请到书^丛^网:www.shucong.com
王健抽了两口烟,忽然站了起来:“致远,我跟玉弟出去办点事儿,你盯一会儿吧。”
“成,你们去吧。”致远说。
玉弟出来问王健:“键哥,咱们干吗去哦?”
王健没说话,上了车,拉着玉弟开走了。
玉弟再一次问王健要干嘛去。
“你怎么这么多废话呀?”王健说,“哥们拉着你能干吗去呀?你是怕哥们非礼你吗?”
“你别非礼姐了,姐非礼你吧。”玉弟撇着可爱的小嘴说。
“那你还非得问什么呢?”
“我以为你今天被人家吓傻了呢。”
“哥们会吗?不至于吧?”
“那我刚才看你出了那么多汗?”
“那是打架热的,知道吧?”
“我还以为你是让那个家伙吓的呢。”
“唉,”王健说,“你说这个社会要是没有法律多好,可以随便打死人,不用负责任,真那样的话,草,他十个大解放都得早就死翘翘了。”
到了玉弟家楼下,玉弟挽着王健说:“键哥,咱们上去干嘛啊?”
“你说,咱们上去干嘛?”
“你不怕庞倩知道啊?”
“这个问题你已经问过了,你真傻呀?”
一进屋,王健就张罗着赶紧一起洗澡,然后就是喝水,上床抽烟,他现在需要在玉弟的身上来缓解紧张的情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