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背着上官违心一直向木屋走去,眼角的余光瞅着脚下,看似我的脚悬空在湖面,但是脚下却是坚硬如板之物,可为何目不能视呢。
想这天底下竟有如此稀奇古怪之事,李无尘也算是孤露寡闻了。
刚到木屋门前,那扇门便自动打开了,我背缚上官违心慢慢踱进去,只见屋里面简陋得紧,一张木床,一张茶几,几只高低不同的凳子。
一名极年轻的男子坐在茶几前,茶几上摆放着两样小菜,一碟花生米,一碟肉片,还有一壶酒。男子自斟自饮,一边往嘴里扔花生米。
我愣在门前,那男子相貌无甚出奇之处,身穿一件满是补丁的粗麻布衣裳,裤脚卷至小腿处,活像是刚从地里回来的农夫。刚才听其声音,原以为是个年高的奇人隐士,却没料到是个二十刚出头的相貌平平无奇的男子,自古奇人隐士,相貌必有出奇之处,可这男人倒是出乎意料了。
“哟!你背着一个死人啊!”男人用筷子夹起一粒花生米往空中抛去,然后他的脸仰起来,当花生米落下来时,他的嘴正好张开,花生米便落入了他的嘴中。
我有点无语,这男子说话也挺欠扁的,道:“先生久居这丛林之中,想必对这蛇毒有所研究,能否为我的朋友医治一番。”
男子故意将花生米嚼得咯嘣作响,半晌道:“谁说久居山林就会医治蛇毒,有这种道理吗?”
“当然有,这岛上遍布毒蛇,如果先生不懂驱蛇之道,或者明治蛇毒之方,又如何在这蛇岛上生存呢。”我笑道。
“强词夺理。你懂驱蛇之道吗?你又或明治蛇毒之方吗?你不也来到这蛇岛上吗?为何这毒蛇只咬伤你的朋友不咬伤你呢?”
男子一连反问我好几个问题,我被问得哑口结舌。
“我只是侥幸未被毒蛇咬伤而已。”我呐呐地道。
“好吧,算你这种说法有道理,你把他放下来我看看。”男子懒洋洋地往嘴里塞肉片,我看得稀奇,莫非这岛上还饲养牲畜家禽不成。
此时我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背上的上官违心就像是一座小山压得我几欲吐血,听这男子如此一说,我赶紧将上官违心放了下来。
男子只瞧了他一眼,便道:“这个人死透了,没救了,你赶紧把他扔到湖里去喂蛇,我这里可不要躺死人。”
“先生,我朋友还没有死,麻烦你过来看看吧。”
“有什么好看的,黑不溜秋的,他的腿被蛇咬了,你就直接把他的腿砍掉,可以阻止蛇毒向心脉蔓延。”男子仍是毫不在乎的表情,往嘴里扔花生米。
“绝对不可砍掉他的腿。”
“有什么不能砍的?砍了腿留条命不好吗?不过这人虽然皮肤有些黑,但还是挺英俊的,也是,一条腿的男人可称不上美男子,就好像是三条腿的癞蛤蟆。”说着,男子哈哈大笑。
我听着这男子嘲讽不禁怒意顿生,道:“先生即不肯救治他,何必出言污辱,我带他离开就是。”
“哎呀!我骂他是癞蛤蟆你就不高兴了,莫非你喜欢这只三条腿的癞蛤蟆?”
我气极,走上前来不由分说将茶几上的两碟菜盖在他的头顶上,然后推倒了茶几,那男子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哇哇大叫。我也不理睬他,走到上官违心的面前扶起他的身体,重新放回后背向门前走去。
“你要是想他死,就尽管走出去好了。”男子突然大声道。
我一愣,忙转过头来,男子横眉怒眼,对我连抛几个白眼,道:“你把他放到床|上,我瞧瞧看有没得治。”他仰着头说话,好像那声音竟是从他的鼻孔里传出来一般。
“先生,你肯替他治毒伤了吗?”我大喜。
“废话什么?快抬过来,要是真挺尸了可是你的原因。”男子鼻孔里冒出了咝咝白气。
我将上官违心背了过去,这次男子协助我将他平放在了床|上,男子先是翻弄他的眼皮,又听他的心跳,然后摸了脉搏。
“你是不是替他吸过蛇毒了?”
我点头。
“这蛇毒见血封喉,虽然你替他吸过蛇毒,但是速度还是稍慢,有少许的蛇毒侵入了他的心脏。”
“那有得救吗?”我下意识地捉住了男子的手。
“男女授受不亲。”
我赶紧放开手,这时听他道:“你不是都说了我久居丛林,必有驱蛇之道或解毒之方吗?也算他走运,遇到了我这个活神仙,死不了,不过皮肉之苦是免不了的。每年的中秋之夜阴气最深时,蛇毒会发作,届时他会全身长满蛇鳞,形如怪人,持续时间一天或半月不等。”
说着,男子用怀里掏出一只匕首,在上官违心的十指各划上一刀,接着又在他的脚趾上各划一刀。“将他翻过来,面朝下,这样蛇毒会随着血流渗出来。”
黑血汨汨流淌,滴到地面的木板上,那木板竟变成黑色,仿佛被火烧过一样。
“你把他的衣衫脱了,我给他扎针。”
我依言脱掉了上官违心外面的襕袍,将亵衣推至他的肩上。
男子掏出一只灰色的小布袋,里面插着长短不一的几根银针,他将所有的银针全部插入上官违心近心脏的后背处。没一会儿,只见那些银针从皮肤处至顶变成漆黑。
“为什么会这样?”我心下稀奇,从未见过有如此毒性的蛇。
“有啥稀奇的?这座岛上人烟罕至,毒雾瘴气遍布,还有各种含有剧毒的草木,这些毒蛇便依靠此为生,所以毒性比陆地的蛇要强得多。如果不是你替他吸过毒,他早就去见阎王了。”
男子叽叽歪歪,我也不敢多问,生怕得罪了他。“我出去采一些草药回来,你看好他,等黑血放完了就替他止血,不然他没被毒死就先失血而亡。”
我忙答应,这时男子提了一只竹篮,拉开木门径直走了出去。我奔到门前看,他的双脚悬在湖面,但是如履平地一般,很快他就走过了湖面,出了院子。
黑血仍是不断地从上官违心的十指和十趾间滴沥下来,在木板上很快就凝固了。略过一盏茶功夫,黑血渐渐有变成红色的趋势,我赶紧准备好布条,替上官违心止血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