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乘风王离湮,一副分万不舍之状,姚福见了,悄悄地退了出来。
寒梅在门外,见姚福退了出来,便上前将姚福拖到角落,紧张地悄声问:“姚总管,驸马来是为了什么事?他不会也是来逼王处死公子的吧?”
姚福叹了口气:“不然呢?还能怎么办?”
“那些大臣逼王太甚了!”寒梅愤愤不平,“公子不过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他什么也不懂,那些大人为什么非要逼死公子才肯罢休呢?”
姚福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各位大人都不愿意看到王这样荒废政事。不过,王也不会这么快就松口答应处死公子的,否则的话,大人们得了恃,恐怕以后动不动就会来一次跪朝,若大臣总是如此相逼,让王颜面何存,威信何存。”
“这么说,眼下可能陷入了僵局?”寒梅可怜巴巴地拉着姚福的衣袖:“姚总管,你就不能求求王,放过公子吗?公子他是无辜的呀!”
寒梅此前在昭文殿侍候乘风王多年,姚福自然对她信任有加,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对寒梅说道:“你就放心吧,王也不会忍心对公子痛下杀手。你就不要过于操心了。我走了,王与慕公子在里面有话要伤痛,你莫要进去叨扰。”
“寒梅知道了!”
望着姚福离去的背影,寒梅心中掩不住的欢喜!
其实刚才屋里的话她已经听得一清二楚,杨驸马献给乘风王一计,“李代桃僵,偷龙换凤”,这个主意真好!如此一来,慕公子终于得救了,长乐王交待给她的任务她终于也完成了!
不知道现在再给长乐王传信还来不来得及?她在益城王宫也呆了这么久了,她想请示长乐王,这一次,她能不能随着慕子羽一起回到他的身边去?她想回去,她想回去呀!
都说女大十八变,自己这些年来似乎也的确变化不小,不知道长乐王他呢?他又年长了四岁,是不是变老了?是不是变得更清瘦了?
想到自己入宫这四年多来都不曾得见长乐王一面,寒梅心中波澜起伏。主人,一别四年未见,莲青是如此思念主人,主人呢,你也一样思念着莲青吗?
正独自沉浸在复杂的心境当中,不防衣袖被人扯了一下。寒梅回头一看,原来是香怜。
香怜嘻嘻笑着,悄声问:“姐姐,朝堂上发生了天大的事,姐姐可知道吗?”
寒梅一愣:“什么天大的事?”
“各位大人跪在朝堂上要求王处死公子呀!”香怜惊讶地道,“这么大的事,难道姐姐竟然没有听说?”
寒梅松口气,刚才香怜的话可真是吓了她一跳,还以为又发生什么天大的事了呢!这个时候,可真的再也经不起什么折腾了!
“这事你怎么知道的?”寒梅淡淡地问。
“宫里都传遍了呀!”香怜说着,凑过脸来,悄悄地问:“姐姐,王真的会处死公子吗?”
“你做好自己的事便是了,问这么多做什么?”寒梅略有不悦。
香怜委屈地说:“香
怜担心公子嘛!”
寒梅说:“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你就不要担心了。”
香怜撅着嘴:“好吧!那我下去了。”
望着香怜离去的背影,寒梅不由皱起了眉头。公子说,真正的慕子羽就在宿凤宫里,可是,宫里除了乘风王,便没有一个男人了,慕子羽一个俊俏的少年想要在宿凤宫里呆下去,难道是被扮成了宫女?
若真是这样,那真正的慕子羽到底是哪一个宫女呢?香怜她怎么那么关心公子的事,莫非,她便是真正的慕子羽?
这么一想,寒梅不由悄悄地跟了上去。
香怜不防有人跟踪,她脚步欢快地去了茶水房,此时慕子羽正在刚刚烧好了水,见香怜来了,说道:“你是来端公子的漱口水?”
“不是,我估计公子的早膳都还没有吃呢,刚刚我从庭院里过,看到驸马爷和姚总管先后离开,寒梅姐姐一个人在外面发呆,我就过去跟寒梅姐姐打听跪朝的事了。”
“寒梅怎么说?”
“寒梅姐姐不让我多问,说公子吉人自有天相,叫我不要担心。”
不让多问?群臣跪朝之事在宫里已传得沸沸扬扬,寒梅还要保密,还说公子吉人自有天相?难道说,计划快要成功了吗?
初初听说群臣跪朝一事时,慕子羽便甚感惊喜,他原本以为离湮已然将救他一事抛诸脑后,没想到却原来她还记得,并且还以这么快的速度开始实施计划,诱杨靖向殷乘风施压,这不是这计划当中的重要一步吗?只有杨靖向殷乘风施压,才有借机出宫的机会。不过,这计划显然出现了偏差,如今这杨靖竟携群臣一并向殷乘风施在压力,要求殷乘风处死自己,若那殷乘风真的听信了杨靖之言,真的将离湮处死以应群臣之请,那还得了?
因此,香怜与他说起此事时,假意与香怜打赌,他说乘风王必然应群臣之请处死公子不可,香怜不愿相信,说:“王如此宠爱公子,怎可能真的将公子处死?”
“不信,你且拭目以待就是。”他淡淡地说。
于是,香怜便向寒梅询求答案去了。香怜可不想输,虽然她与慕子羽并未下任何赌注,但是香怜认为,像公子这般拥有绝色姿容的少年,若就这样无辜地死在了权力斗争中,岂不是大大的可惜,岂不是那些大人暴殄天物。
“寒梅姐姐那样说,到底是什么意思呢,离湮姐姐?”香怜担心地问。
躲在茶水房外的寒梅,将这一切听得真真切切。她有些疑惑,听起来这个香怜也不像真正的慕子羽啊,就算她会易容改妆,那声音也不可能变得如此娇俏吧?可她若不是慕子羽,又怎的这般关心慕子羽的处境?
而慕子羽的声音也引起了寒梅的注意,此前寒梅一直没有留意到,此时听来,觉得这个“离湮”的声音似乎有些低沉,倒有些像一个十三岁少年的声音。毕竟十三岁的少年变声尚未结束,很有可能便是此时听到的这般,既有女子的柔和,也有男子的低沉。
正猜测间,听到有脚步声朝茶水
坊过来了,寒梅便赶紧端起架势从另一头廊下走了出去。
茶水房里,慕子羽与香怜并未留意到外面的动静。这时两个宫人进来,说:“离湮,公子的漱口水好了吗?”
“好了。”慕子羽答。
“盛出来吧,我们要给公子端过去。”
“好。”
慕子羽盛着漱口水,假装漫不经心地问:“公子这就用过膳了吗?”
那宫人答道:“公子命我们进去撤去膳桌,可桌上的饭菜却一点儿也没动。我们也不敢多问,就当公子吃过了,漱口水是要照例端上去的。”
香怜在一旁惊奇地问:“一点也没吃吗?公子怎么了?”
“这个我们可不敢动问。”
那两个宫人端着漱口水出去了,香怜有些担忧地道:“我看,公子这回可能在劫难逃了。”
慕子羽看了香怜一眼:“公子是死是活,跟你有关系吗?她并没有给过你半点垂怜,你为何还要如此为她担心?”
香怜想了想,也煞为疑惑地道:“公子确实没给过我半点垂怜,不过这怨不得他,他是主子,哪可能注意到我这么一个小宫女。若怨也该怨我自己,是我出身卑微,容貌又不够出众,所以不能引起公子的注意。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听这事便为公子担忧不已,总觉得那么美貌的人若便这样就死了,实在是太太太太可惜了!”
慕子羽冷笑道:“人上之人以貌取人也便罢了,想不到你这么一个小小的丫头也以貌取人。”
香怜天真地说道:“像公子那般天仙般美貌的人儿,谁又不喜欢呢?”
“你这么喜欢她,她若知道,一定会重重赏你的。”
“我不要什么赏。我就希望这么美的人儿好好地活着,不要被人欺负,不要被人伤害。”
香怜的话触动了慕子羽的心。他不由多看了这如她自己所说,姿容并不算出众的小宫女。此前他还以为她是因为想攀高枝呢,想不到,她对公子的喜爱不过源于一个如此善良的心愿。若天下的人都像她这般良善,那还会有杀戮,有争斗吗?
若那殷乘风像她这么想,那他还会陷入这般黑暗的境地吗?
慕子羽拍了拍香怜的肩,“你这样想,很好。若公子知道,一旦他有一日脱离险境,必会把你也带上,一起远走高飞的。”
前一句话里,他所指的公子是离湮,因而用的是“她”,而这一句话里,他说指的公子便是自己。
自己病后的那些日子,多亏了香怜的悉心照顾,在这冰冷的地方,这个小丫头对他来说也算是个小恩人了。除了离湮,也就是这个小丫头给过他些许的温暖了。可是,如今的离湮已经一心系在殷乘风的身上,与他早已渐行渐远,如今在这宫里,对他好的人便只有香怜一个了。
因此,慕子羽决定,若自己能很快逃出生天,一定会将这个小丫头也带出宫去。
香怜大喜:“公子会带我走?姐姐怎么知道?难道公子向姐姐提起过我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