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世子爷命人送信来了。”荷花笑吟吟的拿着一封厚实的信走了进来。
夏云锦正坐在床头给孩子喂奶,闻言笑道:“先把信放着,我等有空了再看。”以前只要一接到萧晋的来信,她会放下所有的事先看了信再说。现在嘛,当然是喂孩子要紧了!
孩子他爹的信被放在桌子上,孤单的等了许久。
孩子吃饱了之后,打起了饱嗝。孩子的娘温柔的为孩子拍着后背,待确定孩子不会吐奶之后,再用温热的毛巾仔细的为孩子擦拭小脸小手。忙完这些,才依依不舍的任由奶娘抱走了孩子。
荷花见夏云锦那副念念不舍的样子,忍不住笑道:“娘子等做完了月子,就能时时刻刻和小少爷待在一起了。现在身子还虚弱,只能让奶娘多抱会儿了。”
夏云锦回过神来,笑着叹道:“我也知道这个道理。可孩子一不在我眼前,我就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只有做了母亲,才能体会到那种牵肠挂肚的感觉。如果不是做月子的缘故,她真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和孩子待在一起。
和荷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几句,夏云锦忽的问道:“方大郎这些日子来过吗?”
荷花听到方大郎的名字,俏脸陡然红了,轻轻的嗯了一声。
“等我出了月子,就为你和方大郎操办喜事。”夏云锦笑道:“再这么等下去,方大郎急也要急死了。”
荷花的脸更红了,却没有像往日那般拒绝。夏云锦安然生下了儿子,在侯府里已经站稳了脚跟。她这个贴身大丫鬟就算出嫁了,应该也没什么要紧了......
站在一旁的桃花,笑嘻嘻的打趣道:“恭喜荷花姐了。”
小茉莉和腊梅也纷纷出言恭喜,荷花招架不住了,随口说了句“我还有事先出去了”便匆匆的跑了。
惹来一阵会心的笑声。
心情舒畅的夏云锦,此时终于有心情看萧晋的来信了。
一共三张信纸。前两张颠三倒四不知所云的话,充分表现出了萧晋得知自己荣升当爹的惊喜。最后一页,则满是愧疚和自责。
“......对不起,在你生产的时候。我这个丈夫没能陪在你的身边。而且,现在我也没办法赶回去。等忙完这一切,我就回去好好陪你。”
夏云锦看着这封信,心里涌起一股甜意。忍不住将信仔仔细细的又看了两遍,看着看着,忽然察觉出一丝不对劲来。
每次萧晋来信的时候,都会提及郑州平乱的情形,可这次却是只字未提。该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吧......
正胡思乱想着,傅氏笑着进来了。
夏云锦打起精神喊了声婆婆,傅氏嗯了一声。笑着说道:“说来也真巧,六郎今日送了家信回来,老爷也命人送信回来了。最近边关虽然没什么战事,不过,老爷不奉诏不能轻易回京。所以。孩子的满月酒大概是赶不回来了。他已经替孩子起了名字。”
夏云锦眼睛一亮:“公公给孩子起了什么名字?”长者赐名是此时的惯例,她这个当娘的反而没这个权利。
“萧晨旭!”傅氏骄傲的宣布孩子的名字。
萧晨旭,夏云锦默念几遍,越念越觉得这个名字起的好:“这个名字取的真是太好了!乳名正好就叫旭儿吧!”
傅氏含笑稽首:“好,我这就让人送信给六郎,告诉他孩子的名字已经取好了。”
“婆婆,这封信由我来写吧!”夏云锦总有些忐忑难安。想趁着写信的机会问一问萧晋郑州那边怎么样了。
傅氏却一脸的不赞成:“你生了孩子还不足十日,身子正虚弱,需要卧床静养。哪能下床写信,信由我写就行了。”
夏云锦还待再说什么,傅氏已经不容置疑的说道:“好了,就这么定了。你有什么话。等六郎回来了当面和他说就是了。”
傅氏一副不以为然的神色,显然是认定了夏云锦打算在信里儿女情长。
夏云锦根本没办法解释这个误会,只得无奈的应下了。
“萧晨旭!”萧晋得意洋洋的在武濬面前显摆:“这是父亲为孩子起的名字,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好听?”
武濬苦笑一声:“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为孩子起名的事情高兴。”
萧晋不以为然的说道:“管他什么时候,什么事能比我儿子的事情更重要!”
武濬:“......”
原本已经平息的民乱,不知怎么的又喧嚣起来。萧晋不得不领兵镇压,武濬留在驻军所里坐镇指挥。这几天不停的有小股高手进攻驻军所,日夜骚扰,虽然还没能真正的接近地牢,却也造成了不小的困扰。
武濬丝毫不敢松懈,整日里精神紧绷着,觉得疲累也是在所难免的,脾气比平日急躁些也很正常。
萧晋见他皱着眉头,笑着安慰道:“我知道你心里着急。其实,我比你更着急。不过,眼下情势紧张,我们总得先将这一波民乱应付过去。”
武濬定定神,正色说道:“我总觉得这次的事情不同寻常。这几个月来,民乱早就被平息的差不多了。近来下了几场雨,又正值春耕。百姓们本该忙着春种才对,为什么会忽然又冒出这一波乱民来?”
萧晋眸光一闪:“肯定是有人在暗中指使怂恿,想把郑州这盆水搅浑了,再来个浑水摸鱼。”
那条鱼,自然是被关在地牢里严加看守的杨礼。想浑水摸鱼的那个人,除了康王还能有谁?
“我总觉得,我们现在太过被动了。”武濬皱眉说道:“照现在这样的情势下去,还不知道要耗到什么时候。得快点想个法子......”
话音还没落,便有一个亲兵神色匆忙的跑进来禀报:“启禀郡王,今天晚饭过后,好多将士都闹肚子了!”
武濬和萧晋面色俱都一变,齐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亲兵苦着脸应道:“具体怎么回事,小的也不太清楚。吃了晚饭没多久,就有人喊肚子痛,后来闹肚子的人越来越多。”
“看守地牢的人怎么样?”萧晋拧着眉头问道。
亲兵答道:“他们是轮班吃晚饭,有五百个正在巡逻值班的没吃晚饭,所以安然无恙。其余的人也都在闹肚子。”
萧晋听到这个消息,总算稍稍放了心。
武濬沉声说道:“去叫军医快些熬药,给将士诊治。另外,把厨子都给我叫过来,我要亲自审一审!”无端端的竟然有这么多人同时闹肚子,怎么想都不对劲。从中分明能嗅到阴谋的味道。
萧晋和武濬配合已久,彼此极有默契,闻言立刻接口道:“好,你负责审问查出原因。我现在去地牢一趟,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今天晚上肯定不会太平。”说着,萧晋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戾的光芒:“不管来的人是谁,我都会让他有来无回!”
郑州的粮商被乱民杀的一干二净。这些粮商生前都是富的流油的富户,死后宅院大多空置了下来。
其中一处宅院里,一个中年男子负手而立。
这个男子,相貌普通,眼中闪着精光。正是康王府的宗二管事。明面上,他只是康王府里的一个普通管事。可事实上,他是康王的心腹之一。康王不方便出面做的事情,大多会交给他。
此次到郑州来刺杀杨礼,康王已经亲口下了命令。他在暗中已经筹谋了两个月,终于等来了最佳的时机。
他的面前站着两百名死士。这两百名死士,可不是那些搜罗来的江湖高手,而是这些年康王暗中蓄养训练的私兵。论身手论忠心,都远胜过摆在明面上的那些人。这样以一敌十的死士,康王府一共只有五百。是康王真正的底牌。此次为了杨礼,出动了两百人。可谓是把家底都掏出来了。如果完不成任务,等待他们的只有一个结局!
宗管事沉着脸说道:“驻军所里的士兵都吃了泻药,就算救治及时,今晚也绝没有再拿起刀剑的力气了。我们要对付的,是守卫地牢的五百将士。这五百将士,是萧晋一手训练出来的亲兵,身手绝对不弱。不过,驻军所这么大,这五百人不可能彻夜无休,必然要轮班巡逻。而且,这两百多人还会被分成几组。只要我们动作迅捷,在最短的时间里对付几十个人绝对不成问题。记住,不要和他们缠斗不休,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潜进地牢里杀了杨礼。只要能杀了杨礼,就算折损的人再多,我们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宗管事的目光掠过众人的脸孔,缓缓的说道:“为了今天晚上的夜袭,我们之前已经牺牲了很多人。今晚的任务只许胜利不许失败!”
两百个身着黑衣的死士齐声应道:“是!”声音不算高昂,却充满了凌厉的杀气。
宗管事又面无表情的说道:“如果出了意外,无法完成任务,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撤退。如果无法撤退,就吞毒自尽,绝不能被活捉。”
回答他的,又是整齐的一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