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廖接下一刀。亦是沉声喝道:“好身手!”
如此刀法,刚猛无俦,罕得一见。
那老者刀法刚猛,穆廖身形却如一叶扁舟逐浪,顺势飘摇,始终于风口浪尖傲然自若。
几十个回合,竟未分出胜负。
一旁的岳辛他们也看的兴起,除了妤将军,军中也少见有几个能和穆将军过招如此之久。
便在此时,穆廖周身亦是集聚气力,右手挡下那长刀,左手化掌为刃,亦击在那老者胸口。
只是他未打算下狠手,便也留些了力道。
那老者退后几步,花瑟亦有些紧张。“老头儿,你没事吧!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学别人打架。”
却见那老者忽然大笑了起来。“痛快!小子,身手不错。”
穆廖亦是示意点头,这老者身手不算差,在这沙漠之中,也算实属不易的高手了。
“不错,丫头眼光不错。”
“那是。”
而穆廖却也道:“前辈不要误会,我是误闯了这里,眼下最主要的是离开这里,若之前有什么误会,还请见谅。”
穆廖语气还算恭敬,那老者到未当回事,上下打量了穆廖一眼,却也道:“你是将士?”
这样的衣服,他很多年前似乎看到过。
“在下郢雾之人,穆廖。”
“穆廖?他们不都叫你将军吗?究竟哪个才是你的名字。”花瑟亦道。
“傻丫头,当然是穆廖了,那个将军就是他们老大的意思。”
“哦哦。”
郢雾众人。“……”
老者未再多言,但想到郢雾二字时,还是微微蹙眉,片刻,似想到了什么,这才道:“郢雾之人,你可认识妤泽冶?”
此话一出,不仅岳辛等人错愕,便是穆廖亦有些诧异,他竟认识舅舅?
“妤将军哪郢雾重将,岂会有不知的道理?前辈认识他?”
虽是如此问,穆廖却还是有几分戒心的,所以并未提及妤将军是自己舅舅一事。
“若非我,他当年又怎么可能出的了这大漠?不过说起来,你到跟那小子有几分相似。”
那老者亦朗声开口,不过眸光却多了几分笑意,似想到什么趣事般。
而说到此,穆廖亦是一愣,他的确听舅舅说起过死亡之海的事,多年前舅舅也曾误闯,却不想竟是眼前的老者所引的路。
忙抱拳行了个礼。“多谢前辈当年引路之恩。”
那老者微微挑眉。“我帮他引路,你谢什么。”
“不瞒前辈,妤将军是晚辈舅父。”不管出于什么角度,这个谢还是要有的。
却不想那老者却突然挑了挑眉。“你可别逃近乎,我和妤泽冶那小子也不熟,可不会帮你免费引路的。”
穆廖嘴角微微抽搐,却还是道:“晚辈并非……”
穆廖话还未说完,却听那老者道:“十匹马,二十斤盐,五十套衣服。”
“什么?”穆廖微楞。
“小子,所以说让你别套近乎,要想出去,这些东西一点儿都不能少。”那老者态度坚定。
花瑟却道:“老头儿,他是自己人。”
“自己人更要宰。”
穆廖现在已能各自过滤他们的话,道:“前辈是说,要带我们出去吗?”
“你也可以留在这里。”那老者道:“还是你真的以为这丫头能带你们出去?她那点儿本事,自己找回去的路都难,可别指望她能带你们回去。”
那老者完全不顾及花瑟的感受淡淡开口,而此言一出岳辛等人亦觉石化,那他们昨晚走了一夜的路……也是错的吗……
花瑟面色有些不好,忙道:“老头儿,你能不能给我留点儿面儿,我找不到路,不是还有小萌吗?”
那老者却丝毫不卖她面子,白眼道:“别忘了,那骆驼也是我训练的,原因就是你丢了几次了。”
花瑟:“……”
穆廖面色虽也有些不好,但比岳辛他们却好太多,道:“那便麻烦前辈引路了。”
“东西不能少。”
“一定。”
···
一座废弃的沙城里,距离乌谭城的距离并不算太远,一男子坐在一处荒地上,此人身形威猛,面目黝黑,身上战袍虽血污狼狈,却无损他浑身彪悍的气势。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乌谭部落王,挞凃。
整个沙城外已被他的亲卫看守,而里间除了他,亦还有两个人。
一个年轻将军,是走时所俘,现在被打晕捆在原处。
而另一人着了黑袍带了面具,看不清他的容颜,只是那双眸却是阴冷的骇人。
挞凃声音有些冷,用着有些生硬的郢雾话道:“你说过如此做就能将妤泽冶一网打尽的,眼下怎么办?”
而那黑袍之人显然不以为然,只是冷笑道:“我答应了你,断他们的军饷和后路,这些我都做到了,未将他们的命收下,是乌谭王你的事,与我又有何干系?”
“你!”挞凃恼怒,此时诸事不顺,连丢三城,怕是大汗也不会饶了他。“你们郢雾人生性狡诈,别忘了,我虽丢了城,要去你的命还是易如反掌的。”
那人眸中寒光魅现,语出阴冷:“草芥之命,乌谭王要来何用?难道杀了我,你的乌谭城还会回来不成?别忘了,现在大军已然汇合,妤泽冶且先不说,那个骁威教军又岂是善茬,匈奴此番是大劫,不止乌谭会丢,或许将来这个大漠,便不会有匈奴二字了。”
挞凃眸光森寒,可想到之前与之交手的那人,的确身手不凡。
他一只以为匈奴的对手只有妤泽冶一人,却不想如今竟出来个骁威将军。
那黑袍男子看了他一眼,却也道:“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挞凃一愣,道:“什么办法?”
那黑袍男子说着,视线亦朝那地上之人看去。“看到了吗?这人不是别人,是妤泽冶手下一大将的独子,以妤泽冶的性子,必不会见死不久,若以他相挟,乌谭王自能留住性命。”
而此言一出,却不想挞凃亦是轻嗤,道:“以人相挟不是什么本事,我挞凃也不是一个怕死的人,只是事关匈奴安危,却不能不管,你就没有什么别的计策了?”
那黑袍男子道:“有。”
“什么计策?”挞凃亦是蹙眉,道。
“那便是让妤泽冶和那骁威将军一同去死。”黑袍男子说着,眼底亦多了一抹狠意。
而挞凃听着却也嗤道:“你这与废话无疑,若能杀了那两人,我们也不能沦落道现在这般田地。”
他并不是开玩笑,他挞凃也算是匈奴的勇士,而与那骁威将军交手时,却明显感觉到不及,那一人已经如此,更何况加上个妤泽冶,那是那么容易就能要去他们命的。
那黑袍男子却是冷笑。“我们杀不得,不代表他们自己不能动手。”
挞凃微微蹙眉,却也道:“什么意思?是要他们自杀?怎么可能?”
沙场将士,最以自杀为耻,更何况无缘无故,他们又怎么可能自尽。
“呵,世事无绝对,乌谭王又怎么知晓他们不会自尽?”
“没有理由。”没有自杀的理由。
那黑袍男子亦是冷笑。“乌谭王或许不知,这妤泽冶常年征战,性情冷然,但也有在意的东西,而这骁威将军乃将军府奴隶出身,性子冷冽,可偏巧,与妤泽冶在意的,却是同一人。”
“你是说……”挞凃亦来了精神。
“妤泽冶的独女。”那黑袍男子道:“此女是妤泽冶最为在意的人,更是那骁威将军守护多年的人。”
挞凃点头。“可即便如此又能如何,那女子应该在你们郢雾,我们并无办法。”
“不,那女子在军中,而且跟他们二人在一起。”
挞凃微微蹙眉。“在军中?你们郢雾之人不是不会让女子随军的吗?”
“她如何来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对那二人构成威胁便可。”
挞凃点点头,却也道:“可你刚才不是说,那女子与妤泽冶他们在一起吗?我们又如何能以她相挟?”
“呵,乌谭王静观其变便好,此事,可交给我。”那黑袍男子亦冷笑开口。
挞凃看着他,久久却也开口道:“你为何要帮我,你不是郢雾之人吗?”
“我没有帮你,我帮的是我自己,只因我们有着同样的仇人,联手,只会更省力而已。”那人道、
“妤泽冶?”挞凃已然想到,随即亦笑道:“你们郢雾之人果真是未达目的不择手段。”
黑袍男子到无什么怒意,只是道:“我可以将此话当做夸奖。”
“随意,不过这人便没什么用处了。”黑袍男子看着那被捆绑的人,道。
“不。”挞凃淡淡摇头。“我即带他回来,自是有用的,不过现在的用法却变了。”
“哦?如何个变法?”
“你我虽是目的相同,但你有你的做法,我亦有我的,对付妤泽冶的事我可以跟你坦言,但事关匈奴人的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挞凃亦道。
不管如何,他始终是郢雾之人,而能在此时背叛自己的家国,又怎么敢保证不会背叛他,所以有些事,他自不会相告。
那黑袍男子到无什么在意。“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