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血光之灾
开元元年九月二十五日,燕郡王华吟在府中同泾州刺史于钧、长史周韫、司马魏炀议事。
华吟听着于钧的报告,招兵已经进入尾声,新兵的训练也有军中校尉负责。
华吟扶着额头,眼睛微闭。
下面的于钧看到华吟这个样子适时的闭了嘴。
过了好一会儿华吟问道:“陈渡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
于钧答道:“已处理妥当,消息没有外露。”
华吟站起来,说道:“今天议事就到这里吧,大家随我出去走走。
几人摸不到华吟的心思,便跟着华吟出了郡王府。
燕郡王府就在泾州都府处,外面繁华如斯。华吟也不说话,只是在大街中随处走动。他身后跟着那三个心腹还有两个侍卫。几人都着便装,看起来就像富家公子和随从在大街上游玩。
几人行至街中,看见一处摊位上围了很多人。华吟停住脚步往那边看。长史周韫很有眼色的过去打探,过了一会儿,周韫来报。
“是个算命先生,周围的人说那人算的很准,所以大家都请他算命。”
华吟道:“哦?那本王……本公子也去看看。”
于钧拦着华吟:“乡野村夫,恐冲撞了公子,还是不要去了吧。”
华吟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于钧,于钧迟疑了一下让开身体。华吟冷哼一声往那边走去。
于钧看着前面的人低声叹口气。华吟此人,好大喜功,有勇而无谋,偏偏还刚愎自用听不进劝谏。
此次起事怕是……凶多吉少。
华吟走到算命的桌子前,他身后的侍卫便先行一步将周围的人都隔绝开来。
那算命的看起来有五六十岁的样子,穿着道袍留着长长的髯须,倒是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
华吟看了一眼旁边竖着的“赛半仙”嗤笑了一身,一撩衣袍坐下,道:“赛半仙?你是半仙?”
要是平常人见到这个阵势早吓得坐不住了,没想到这位先生屁•股还是稳稳的坐在椅子上,他摸着胡须笑眯眯的点头:“正是。”
华吟道:“听说你算命很准,那就给本公子也算算。若是不准,哼哼!”
那先生一抬手示意:“请公子赐一个字”
华吟看了眼面前的纸笔,稍微想了想拿起笔写了一个“王”字。
他放下笔似笑非笑的看着那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看了眼下面的字,摸了摸胡须悠悠出口:“公子的地位贵不可言。”
华吟冷哼一声。
那算命先生倒是不在意,只是问:“公子想问什么?”
华吟道:“就问……本公子将来的仕途吧。”
算命先生看着华吟皱眉。
华吟脸色变了,阴着脸问:“有什么问题吗?”
算命先生道:“公子已是王侯之身,这仕途自然是不必说。但是公子不想屈居这小小的泾州,这个‘王’子写的狂傲却隐隐透着迫不及待。但是恕小老儿直言,公子最近怕是有血光之灾。”
华吟猛的站起来斥道:“满口胡言,来人!将这个妖道给本王抓起来砍了。”
算命先生脸色也不变,笑着说:“王爷就凭老朽的一句话便要杀人?罢了,用老朽的血来点上那一点儿也算成全了王爷。”
他说着便被侍卫拉了下去。华吟怒气冲冲的一甩袖子走了。
于钧走到算命的桌子前,看着华吟写的那个“王”,他犹豫了一下提起笔点了一点,看了一会儿惊的猛然将手中的笔扔掉,将那张纸揉起来塞进衣服里。
那边马上要被侍卫杀掉的算命先生却还是好整以暇。侍卫正准备动手,却见一名小斯跑过来。那小斯对着他耳语几句,侍卫看了眼被五花大绑的算命先生点点头将刀收进刀鞘里走了。
小斯解开绑着算命先生的绳子扶他站起来自己退了两步恭敬道:“先生,我家老爷有请。”
那算命先生露出意料之中的神色,从容道:“好。”
小斯一转身领着算命先生往前走去。他边走边想,这位先生在生死面前都如此从容,说不定还真是位高人。
那算命先生被请入一处宅子里,下人伺候他沐浴用饭,直到晚上才见到请他来的那位老爷。
算命先生看着进来的于钧,一拱手:“草民见过刺史大人。”
于钧身子一滞,他也对着算命先生回礼道:“先生请坐。”
两人落座之后,于钧问:“不知先生贵姓。”
那算命先生一笑:“老朽复姓宗政,单名一个策字。”
于钧抬手道:“原来是宗政先生。”
宗政策道:“不敢当,老朽还要谢谢大人的救命之恩。”
于钧想到白天的事情,有点尴尬。
“宗政先生不要见怪,王爷就是性子急了点。”
宗政策笑笑不语。
于钧将白天那个字拿出来铺开到桌子上,问:“先生,不知此事可有解?”
桌子上的正是白天燕郡王华吟测的那个字,不过于钧又补了一点,成了个“主”字。
宗政策看了眼字太头笑着问:“大人可是要听实话?”
于钧忙道:“这是自然,还请宗政先生指一条明路。”
宗政策悠悠道:“燕郡王此人有抱野心没有谋略,对下属多疑而且刚愎自用,是个很难成事的人。要是他安安分分也就罢了,但是现在郡王爷明显是要动一动啊。”
于钧自然之道自己主子是什么样的人,他叹口气道:“既然先生这样说了,下官也直说吧。这次的事情王爷的确欠缺考虑,怕是……难以成事。下官是王爷的下属,不得不跟着王爷,但是下官不想拖累一府上下的人跟着王爷一起去送死。”
宗政策看着于钧,似乎再考虑他的话的真假。
于钧索性站起来跪倒在宗政策脚边道:“还请现身指一条活路,下官感激不尽。”
宗政策这才扶起于钧,俯身到他耳边这般那般吩咐了一通。
于钧脸色变了变,应了下来出去了。
那宗政策坐在桌边脸上带着微笑。
夜半时分,窗外传来三声轻轻的叩门声。躺在床上的宗政策翻身起来,走到窗边将人放进来。
进来的人穿着一身夜行衣,脸上也蒙着黑巾。
宗政策问:“主子有何吩咐。”
黑衣人道:“主子吩咐,三日后动手。”
宗政策道:“知道了,回禀主子,这里进展正常。”
那黑衣人一低头,接着从窗户边闪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