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大军抵达黄河,果真下起了暴雨。
顾盈盈一边运起真气阻雨,一边抱怨:“老天爷,你怎么不是暴晒,就是暴雨!一点也不温柔。”
杨毅涵不以为意,他行军打仗多年,什么天气都见识过?倒是这个小女人,似乎在一个月的特殊时期……
“你,别淋雨受凉!”杨毅涵斟酌着开口。
顾盈盈明白了他在说什么,小脸微红:“运气避雨,我还是没有问题的!”何况军营里怎么可能有雨伞?
杨毅涵细思,晚上还是要给她输内力才行,这个小东西,就是喜欢逞强。
顾盈盈看了看地形,皱着眉头开口:“这样下去,是不是要防止泥泞和山洪泥石流?”
杨毅涵虽然没听过这些怪词,但是大概明白了顾盈盈说什么。
“众将听令,让每排人相互拉着手。”杨毅涵下令,雨中,黑袍银甲滴雨不沾。
大军继续前行,但显然速度慢了很多。
顾盈盈开口:“那个,这里没有修官道吗?”
“这就是官道。”
看着如此破败的官道,顾盈盈咬牙切齿:这里的官府,也太腐败了吧!
似乎看出顾盈盈在想什么,杨毅涵了然开口:“你想整治吏治?”
“罢了,这种事情,还是交给秦王去头疼吧!我又不是圣人!”顾盈盈摆摆手。
“地方官场比你在长安接触到的还要复杂得多,我不希望你插手进来。”杨毅涵看着她。目光中含着温柔。
顾盈盈点头:“我也不想玩政治,只是该做的事情没做完罢了!”说罢扭头看了一眼身后远处的太子李衡。
杨毅涵的鹰眸神色变得复杂,许久才用传音入密说:“我真不知道该感谢他还是该痛恨他,如果没有他下手。我又怎么有机会得到你?可是他又确确实实伤害了你。”
顾盈盈轻笑:“不过是命中注定罢了!”
大军行又进了八天,终于抵达辽西。这期间,铁浮屠营已经初具战斗力,顾盈盈把表现很好的颜良辉提为营长。而辽西,赤峰失守。
十五万殿前司大军驻扎在朝阳城外,傍晚酉时正,雨刚刚停。
顾盈盈走出营帐,看着天边绚烂的晚霞。冀北一带,果然凉爽许多。雪白的鹿皮靴踏上潮湿的草地,清凉舒爽的风迎面吹来。其实这里已经到了所谓的幽州。但是大梁没有幽州。只把这一片一起划到冀州管辖。
走入主帐。军情会议如期召开。
“今日二十八,无月,他们的大军在赤峰。朝阳城里的军队,会不会偷袭?”顾盈盈分析着。
太子李衡点头:“的确有这种可能。”
“如果没有偷袭,明天朝阳也要拿下来,否则敌军赶来,我们就会被动。如果有偷袭,今夜就可以攻入朝阳。”杨毅涵缓缓开口。
顾盈盈顿时了然,毫不吝啬地给了杨毅涵一个赞赏的眼光。
李衡也是聪明人,也马上明白了杨毅涵要借偷袭趁机攻入朝阳。
三方都没有点破,就开始各自布置。
夜晚,顾盈盈和上官烈潜藏在大营之中。杨毅涵和李衡则带着大部队埋伏在营外。
午夜之时,朝阳城南门打开,一支一千人的队伍出现,直奔大梁大营而去。
大营里静悄悄的,只有放哨的士兵的脚步声。一千人潜入营中,一到营帐中,或者朝阳城上士兵看不见的地方,就被一命呜呼。
顾盈盈手持紫玉笛,瞬间结果了好几个渤海士兵的性命。一千人就这样被默默地斩杀。大营里的士兵连忙换上渤海士兵的衣服,将一些“缴获的战利品”推着“跑回”朝阳城。
到了城下,城门打开,“渤海士兵”进去了一半,顿时杀声震天,附近埋伏的大梁军队一下子冲上来。
顾盈盈和上官烈领着那一千殿前司精兵将渤海兵服一撕,随后顶住城门,对付各种箭矢长枪。腰间月光出手,顿时血流成河。
撑了将近半刻钟,大军以压倒性胜利冲进朝阳。渐渐的,渤海士兵溃不成军,朝阳城上,重新插上了大梁的旗帜。
顾盈盈斩杀完视线内最后一个渤海士兵,才发现自己已经杀到城墙上了。一扭头,对着上官烈一笑:“多少?”
上官烈把剑撑着地,喘了一口气,靠着城墙坐下:“一百二十三。”
顾盈盈在他身侧不远处也坐下,雪白的衣裙早就染上了血和尘土,此时也不用顾忌什么:“比你多三个!”说着拿起月光,用自己的裙摆擦干鲜血,收到腰间。
上官烈惊愕地看着她的动作,可是更惊愕的在后面——
顾盈盈伸手在渤海士兵的死尸腰间翻找,解下了四五个酒袋,晃了半天:“还好,不错,还有大概一半,怪不得朝阳城守不住,守城还喝酒!”
打开酒袋一闻,摇摇头:“劣质酒!”随即扔到一旁。
上官烈早就惊讶地嘴角抽搐:从来只知道,唐姑娘是个体贴的狡诈的满脑子新鲜玩意儿的人,可是……这也太……自己跟着师兄打了这么多年仗,也没见过这样的,莫非师兄喜欢残忍不羁型?
想曹操曹操就到,杨毅涵登上城楼,看见白衣已经不是白衣的顾盈盈坐在城墙边,唇角轻轻勾起,眼风扫到一旁的上官烈,顿时鹰眸射出警告的利芒。
上官烈连忙识相地跑掉,还不忘补一句:“师兄,我派人守着这里,决不让人靠近。”
杨毅涵这才满意地颔首,在顾盈盈身边坐下,将她拥入怀中。
顾盈盈不禁大笑。两个人都身染血腥,还在死尸堆里拥抱,真是重口味的浪漫。
“笑什么?”杨毅涵勾起唇角。
“曜,我从来不知道你这么重口!重口。就是,比如喜欢在尸堆里亲热!”
杨毅涵轻笑:“盈盈,我是担心你,所以才处理好事情后,就来找你的!”
“那现在呢?继续呆在这里吗?”
“你要是喜欢重口,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我还在尸体堆里睡过觉。”杨毅涵说的平平淡淡。
顾盈盈用裙摆干净的地方擦了擦手,才抚上他的脸颊:“曜,以后你要睡,也要拉上我!”双凤眸中是怜惜。
杨毅涵握住她的手:“早就拉上你了!”
顾盈盈把头靠在他的冰冷的盔甲上:“有你陪着,真好!”
“想喝好酒。去朝阳府兵尉。那里有一些好酒。”
“原来你听到了呀!”顾盈盈眨着眼睛。刚才她是想吓吓上官烈,要是曜以为她真的这么变态……
杨毅涵刮刮她的鼻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故意吓他的!”
“那要是我真的就是这个样子?”
“那我也没办法,谁叫我看上了你!先去清理一下。你这样走在街上,要吓坏父老孩子了!”杨毅涵柔声说。
顾盈盈轻笑着离去。
进入府兵尉杨毅涵给她安排的房间,顾盈盈沐浴更衣,换上一袭干净的白色衣裙,在腰间挂上薰衣草香囊,将头发烘到半干,用一根白色丝带松松绑住,这才走出门,已经是黎明了。
对面的门突然打开,走出的正是她心心念念的男子。
顾盈盈走上前。看着换了一身干净黑衣的他:“你怎么安排房间的?”
杨毅涵剑眉一挑:“怎么,不满意?好,你就和我住一间吧。”
“不是,是我们住这么近,不会惹人怀疑?”顾盈盈疑惑地问。
“府兵尉东府安排给太子,西府安排给我们,难道你想和太子住在一起,准太子妃?”杨毅涵眯起鹰眸,声音充满危险。
顾盈盈眨眨眼:“当然不是!我到现在见到太子都害怕!”咬牙切齿。
杨毅涵安抚她:“放心,我会保护你。先去吃饭吧,我在西府偏厅给你准备了好吃的。”
顾盈盈浅笑着跑开,进了西府偏厅,就看见白花花的大米饭,和几个小菜。
“哇!吃了十几天馒头,我都快疯了,终于可以吃饭了!”于是坐下来拿起筷子。
看了一遍菜:“肉末豆腐,黄瓜木耳,丝瓜蛋汤,清炒白菜,曜,谢谢你!”说罢吻了他的脸颊一下。杨毅涵治军甚严,军中从上到下,伙食基本上都是一样的,他一个辅国大将军一直坚持和最普通的小兵吃一样的东西。因而顾盈盈也是吃一样的东西,从南疆的时候就是这样。
杨毅涵早就把偏厅的门关上了,从一旁拿过一坛酒:“梨花白!”
顾盈盈娇笑着扑进他怀里:“曜,你太好了!”
顿了顿,她又开口:“这样不太好吧,岂不是坏了你的规矩!”
杨毅涵捧起她的脸颊,含着笑意看着她:“盈盈,你不一样,你又不是殿前司的人。”
“那你要和我一起吃嘛!”顾盈盈不依不饶地拉着他的手臂撒娇。
杨毅涵看了她很久,才颔首。自己,仿佛很享受她的撒娇。
“这个酒嘛,你不喝就算了,我敢喝,是因为我不会醉!也不多喝,喝一小杯庆祝一下我们今天的胜利!”
“好!”
吃饱喝足,从西府偏厅出来,顾盈盈回房间补觉。杨毅涵显然没这么好命,他来到西府正厅处理军情。
午时正,顾盈盈从床上爬起来,花了一个时辰处理了一堆长安的事情,就端了一盏菊花枸杞人参花茶去找杨毅涵。
飞扬守在西府正厅门外,对着顾盈盈使了一个眼色。
顾盈盈把茶盏交给飞扬,低声问:“怎么了?”
“太子在。”
顾盈盈撇撇嘴角,那个讨厌鬼也来和我凑热闹:“什么事情?”
飞扬摇摇头。
顾盈盈走进去,就听到两个人在争论,无非是杨毅涵认为应该先打赤峰,太子认为应该先打辽西。两个人争得不可开交,就差没拍桌子打起来了。
也是,本来这两兄弟都是十分强势的人,遇到这种军情大事,更是难以让步。
顾盈盈见状,轻轻叹了一口气:“太子殿下,杨元帅,军情会议例行在酉时正召开,不如殿下和元帅先搁置这个议题,也能找到能让对方更加信服的证据,酉时正再商议此事?”
李衡看了顾盈盈半晌,总觉得这个女子十分怪异,但是说出来的话往往很有道理:“好,本王酉时正再来,看你能拿出什么来!”说完便起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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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其实,志同道合也是一种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