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地上已经堆了薄薄一层。
她跑开几步,从地上搓了一把雪,趁着杨毅涵不注意就捂到他脖子里。
他先是被冷了一个机灵,然后便反应过来都是这个小女人惹的祸,脸色有些暗沉,鹰眸中却含着笑意:“盈盈!”
顾盈盈连忙跑开,然而那雪团已经铺天盖地而来。
“你耍赖!哪有你这样用内力作弊的!”顾盈盈说着,也用起了轻功。
谁叫他用内力吸雪,打得她毫无招架之力!
杨毅涵看着那鲜少陷入狼狈的女子,笑得开怀,停下手中动作,用轻功追上去。
绕了华阴几圈,终于将人卷进怀中:“好了,不闹了!”
顾盈盈用拳头砸了他好几下才解气:“平日闷声不响,整起人来屡用奇兵!”
“多谢素战神美誉!”他笑着拥进了她,直接用轻功飞进客栈。
“下次有敌人攻城,应该把你放到最前面!”
“挡枪吗?”
“不,你的脸皮比城墙还厚,还可再生,省去多少修葺的银子!”
杨毅涵不禁开怀大笑:“盈盈,你真的得职业病了!”
第二日,顾盈盈刚出了客栈,看到地上厚厚的积雪,就堆起了雪人。
不多时,一只两米高的雪人成形。
“有时候看你明明沉着老练,有时候又像长不大的小孩子!”杨毅涵微笑着把她冰冷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温暖着。
顾盈盈轻笑:“那你到底是喜欢什么样的我嘛!”
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发:“什么样的你都喜欢!”
她这才满意地笑了,露在面纱外的半张脸绽出绝世风姿。
半晌,杨毅涵又开口:“那你喜欢怎么样的我?”语气里带着一丝好奇,又有一些不安。
“喜欢对别人爱理不理,却对我极尽温柔的你;喜欢平日只有一个没有表情的表情,却能被我逗笑的你;喜欢杀伐决断、英勇睿智的你;喜欢笛曲相和、字迹卓然的你;……”
她看着他的目光那样柔情似水,真挚中带着依恋,让他只觉得此生已经完满。
是的,有你相伴,此生完满!
临近年关。一行人来到河东地界。在平阳城租了一了院子住下。
“那你是怎么把萝卜切成菱形的?”杨毅涵陪着顾盈盈在厨房里,好奇地问。
顾盈盈做了一次示范,然后对他说:“其实很简单啦,只是换一个角度而已!不如你来试一下?”
杨毅涵饶有兴致地上前,按照顾盈盈的方法,虽然结果歪七歪八,但还是大致可以看出有着菱形的形状。
“哈哈,你这一片切得很像小白兔呢!”顾盈盈拎起一片萝卜,像甄辨百元大钞真假一样左看右看。
杨毅涵也扫了两眼,不禁笑了:“想不到我这么有天赋!”
“歪打正着。弄拙成巧!”
“对了,你是怎么把肉变得那么嫩?我叫将军府的厨子试过了。不管用哪一块肉都做不到。”杨毅涵好奇。
顾盈盈笑得神秘:“想知道?”
“这表情是什么意思?”他一挑剑眉,有些闹不明白。
“你拿一个秘密来交换!”
她扬起一抹看似单纯无害的绝美笑容,看得他深思都恍惚了。
这小女人,还是这样喜欢拿捏他。况且——
似乎他乐得这样被她拿捏?
“你想知道什么?”他状似毫不在乎地问。
顾盈盈低头想了一下,忽的抬起头与他对视,双凤眸中笑意不减:“说说你的底牌,如何?”
“底牌?”他诧异地一挑眉。一时间没有明白过来“底牌”指的是什么。
“哎呀,就是杨家暗卫啦!”
诚然,拿一个厨房小秘密换这样一个大秘密的买卖,也只有她对着他才做的出来。这些天她从来不问,仅有的一点认知也是靠推理的。但是等了这么久他都没有主动说,她也不会就这样让这件事情沉底。
杨毅涵些微诧异:他不曾想,她似乎介意了自己瞒着她。
大梁世家,顾范云杨娄,乔谭齐赵徐。
这前十的家族。大多都有自己的暗卫,当然顾家也不例外,更遑论武将世家杨家。
杨毅涵伸出手臂环住她的纤腰,自然,沾了菜汁的手悬空着,没有碰到她:“杨家暗卫在隆庆六年也损失惨重,现在的这一批,分杨、忠、谋、瑾、瑜五部,忠部和瑾部是当年存活下来的老人,其余三部都是当年战死沙场的将士遗孤,我收留训练了他们,才有了今日局面。”
顾盈盈眨眨眼:“那是崇光门厉害,还是他们厉害?”
“武林门派和暗卫死士本来就不同,如何比得?”
她却不以为然:“世界上的大道理都是相通的!”她的曼陀罗宫不就是身兼多职?
“还有疑问吗?”他凑上去,轻吻着她的额角。熟悉的淡淡薰衣草香混合着她独有的馨香惹得他有些迷乱。
感觉到额角一片温湿,她连忙出声:“有!”
“什么?”他这才停下动作,凝视着她。
“你为什么愿意告诉我?”她睁着大大的双眼,里面带了一点疑惑。
“我视你为妻,为何不能说?”他没有表情,但是那鹰眸中的坚定,却比任何表情都更加生动。
顾盈盈靠上他的肩头:“好。那,我告诉你,其实只要在肉里面加油,放置一段时间再去炒就可以了。”
“这么简单?”他挑眉。
“后悔了吧?拿这么大的秘密换我一个小秘密!”
“你只要问我就会说,有什么后悔?”杨毅涵亲昵地吻了吻她的额头。
一个温馨的年就这样在简单纯粹的快乐中度过。
正月十五元宵节,马车里,顾盈盈一身曼陀罗装扮,黄金面具遮住了脸。
“等下就到长安了,你不是一直说想让我陪你看花灯?”杨毅涵一身崇光门装扮,羊脂玉面具遮住脸。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她腻歪在他怀里,贪恋着他的体温。
不一会儿,便是傍晚的灯火长安。
两人走在朱雀大街上。一会儿猜灯谜。一会儿看花灯,嬉闹不已。
来到崇光镖局前,杨毅涵牵起她的手:“跟我来,我有惊喜送给你!先闭上眼睛。”
顾盈盈乖乖地闭上眼睛,任由他牵引着自己。
“这里有台阶,小心一点!”
走了一段路,就听到他低沉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睁开吧!”
入目是满眼的璀璨,屋子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花灯,就要晃瞎了她的眼。而杨毅涵手里拿着的,是一盏更加璀璨夺目的花灯。
水晶莲花的底座。上面是绘着兰花的丝绢灯围,顶上是一朵赤金曼陀罗。整盏灯周身镶嵌着许多宝石翡翠,而灯心是一颗盈如满月的夜明珠。
他一手拿着花灯,一手搂在她腰侧:“盈盈,这盏灯是我为你设计的,你就像莲花一般圣洁如仙,像兰花一样美丽优雅,像曼陀罗一样璀璨夺目。盈盈。我愿倾我此生,倾我所有,只为爱你。”
她就这样静静地微笑着接过花灯,不是没有听过甜言蜜语,也不是没有收过特别的礼物。然而此刻,她却是前所未有的欣喜和动容。
端详了许久,生生忍住了眸中泪光,她才开口:“我很喜欢这盏灯,谢谢你。曜,我愿用余生爱你,不离不弃!”
他低下头在她唇边蜻蜓点水地一吻:“不离不弃!”
顾盈盈一手拿着这个独一无二的花灯,一只手被杨毅涵牢牢握在手心,走在街道上。
此时此刻,花灯璀璨,月明如镜,却再也不敌身边人的真心实意。
“咦?怎么到了这里来了?”恍恍惚惚逛了许久,她这才发现两个人乱走走到了东市。
“这里怎么了?”杨毅涵不解。
顾盈盈一拉他的手,笑语连连:“走,带你去吃好吃的!”
她拐进巷子里,走了几个弯,来到一家面摊前。
“钟伯!钟婶!”
虽然戴着面具,但是那声音是不会错的。钟伯和蔼地微笑:“唐姑娘,你来了呀?”
“嗯,两碗骨汤面!”
杨毅涵虽然诧异,却没有多问,安安静静在她身旁坐下。
“我想,你肯定在猜,这是一个什么地方,为什么我会带你来!”她双手托腮,语气十分俏皮。
“你若想说,自然会告诉我。”他只是伸手摩挲着她披散的发丝。
“那么我猜,你肯定在想,我是不是又要说什么秘密据点之类的话。”
“难道不是?”他终于诧异。
“自然不是,只是他们的儿子在我云水间当账房罢了!”
“然后你就经常来?”
“对呀,他们做的面很好吃呢!”
正说着,两碗面就上来了,顾盈盈推了一碗到杨毅涵面前:“你尝尝!”
钟婶笑呵呵地弯腰:“这位公子,我们这里简陋,还请公子将就!”
杨毅涵语气温然许多:“钟婶客气了,已经很好!”
不远处的钟伯意味深长地看了杨毅涵一眼,虽然戴着面具,但那通身气度又岂是寻常百姓所有?而旁边那盏花灯,不用猜也肯定是他送给小唐的,两人的关系自然不言而喻。
杨毅涵尝了一口,对顾盈盈笑道:“果然好吃,你怕烫,我帮你凉!”说着便把手放在顾盈盈的碗侧,运起天道神功给碗降温。
顾盈盈被他的举动弄得有些无所适从,眼角噙着感动的泪光:“谢谢!”
两人吃完面,又坐了一会儿,顾盈盈放了一锭银子在桌子上:“钟伯钟婶,我们走了!”
“好,下次有空再一起来!”钟伯回应着。
看着他们了然的目光,顾盈盈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身离去。
“你说,那公子是什么身份?”钟婶开始八卦。
“我怎么知道?他们两个人都戴了面具,显然是不愿意别人认出来,那显然是不一般的身份!”钟伯揣测着。
“你没看那个公子对唐姑娘,有多体贴!”钟婶羡慕地看着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离去的方向。
钟伯瞥了她一眼:“看你的样子似乎我亏待了你一样!”
“你什么时候问过我烫不烫呀!”
“你都多大岁数了,还像细皮嫩肉的小姑娘一样怕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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