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裴道:“他?哪个他?”
老王爷看了眼付裴:“他们都去赏月了,你为何不去?”
付裴道:“我不喜欢这种场合。”
老王爷道:“你这性子也不知道像谁。清心寡欲的,还不如跟着你小叔去深山修炼去。”
付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便哄着自己老爹去赏月去了。
*
等到七七这边一群人登上观星台时,早已有听闻消息的机灵宫人,在这观星台顶布置好了桌椅和鲜果了。
一众小主们入座后,便一齐抬头看着头顶的圆月,只觉月明星密,夜幕如画,神秘又悠远。迎面偶有夜风吹来,真真令人心旷神怡。
这观星台本是司天监用于占卜测卦之处,建筑造得极高,整个顶楼十分空旷,视野极好。如今用来赏月,倒是最适合不过的地方了。
由于众人皆是出身豪门,以至于见了此良辰美景,便有些忍不住想要吟诗。
一位手握折扇身着白衣的公子不由缓缓道:“此情此景,妙不可言。不如,大家齐来作诗助兴,如何?”
七七放眼望去,只觉这位公子身着白衣却气质不佳,不配上他这一身的行头。只是不知为何,七七看着这位白衣公子,突然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闭目一想,七七不由地抓了抓身侧谢南安的衣袖,对他问道:“对了,韩甄呢?我好像……许久未见韩甄了!”
谢南安惊讶道:“你竟还记得韩甄?”顿了顿,便不由摇头叹道,“没想到你竟会挂念他,实在是让我伤心。”
七七淬了谢南安一声:“装,你继续装。”
谢南安这才笑道:“韩甄去外地办些事,还需一段时间才会回来。”
七七道:“办事?他倒是个大忙人。”
谢南安心道韩甄自然是忙的,忙着保命。他那弟弟派了一波又一波的杀手来追杀他,怕是如今连性命都要难保了。
再说这白衣公子,这白衣公子的提议,自然便引得众人纷纷附和。众人皆自诩是名门世家栽培出来的人才,乃是整个大周都一等一的上等人。于是一时之间,整个观星台上空都漂浮着众人的诗句,十分迂腐。
柳灵珊之后,便是轮到付北湛了。付北湛只面无表情地道了声‘从不作诗’,便跳过了。
而七七这位郡主,众人都明白此女胸无点墨,于是都自动地略过了……一整轮下来,实在是无趣。七七不由揉了揉眼睛,觉得有些犯困。
倒是不知是哪位女子提了一句:“不知新月郡主今年芳龄几何了?”
此话一出,众人便不由将视线全都移到了七七的身上。
只是这句话实在是太耳熟了,因为中午时分,皇后娘娘才刚刚问过呢!七七心中有了防备,回答得亦是小心起来:“已过及笄。”
众人一听,不由纷纷夸七七年轻貌美。
可是,就在此时,就听柳灵珊突然仰着一张精致小脸,无辜又天真地大声道:“听闻新月郡主曾有过一段姻缘,不知是真是假?”
此话一出,全场皆愕然。
有关七七曾被人休了曾为下堂妻的传闻确实有过,且还说得十分逼真,似乎当真亲眼瞧到过一般。但是这些传言也不过是私下说说,众人是万万不敢当面提的,没想到柳灵珊这般大胆,竟会当面说出口。
但是柳家手握重兵,且柳灵珊又会成为缙荣王爷的王妃,地位十分之高,七七不过是个空衔郡主,自是比不过
柳灵珊的。
所以,此言一出,众人便都屏住了呼吸,看七七会如何应对。
付北湛和谢南安闻言,也都变了变眸色。反倒是七七却十分快速地静了下来。她看向柳灵珊,笑道:“柳姑娘倒是消息灵通,连我之前在深山之中的过往,都被你发现了。”
柳灵珊权当没听懂七七的言下之意,只避重就轻、唯恐天下不乱道:“原来郡主果真曾有个前夫。只是不知郡主的前夫,如今如何了?”说罢,柳灵珊还看了付北湛一眼,眼中满是讥诮之意。
七七笑了笑,眼中却露出了点点难过:“前夫已是陌路人,再提不过是平添伤心罢了。”
柳灵珊却咄咄逼人,继续道:“前夫为何休了你?难道是因为郡主您……”
七七心中冷笑,面上却截断了柳灵珊的话,接口道:“姑娘是不是想说,是不是因为七七不守妇道,所以才会休了我?”
此言一出,柳灵珊脸上闪过尴尬色,众人也皆有些不自在,纷纷看向了别处。
七七脸上悲痛色更甚,叹息道:“彼时七七不过是个山野农妇。承蒙前夫欢欣喜爱,方才结为连理。岂料婚后不过短短三月,前夫便说要迎娶镇上的员外女儿为妻。那员外女儿一脸麻子还有体臭隐疾,可偏偏家财万贯,十分富裕,我那前夫被钱蒙了眼,尽就将我休了,另娶了那员外女儿……”说罢,七七还手握帕子,擦了擦眼。
可七七面上在痛哭着,心中却早已笑得乐开了花!心道让你编排我,既然你编排我,那就修怪我也编排你了!
果不其然,听到七七将自己比喻为一脸麻子还有体臭的员外女儿,柳灵珊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竟是气得想要直接挥鞭子打人了!
而被七七比喻成见钱眼开为了钱竟宁愿娶一个丑女的准前夫付北湛,却抿了抿嘴,觉得真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而一众围观吃瓜群众亦是不能忍,不由纷纷吐槽:
“渣男!”
“遇人不淑,郡主您遇人不淑啊!”
“就让他们渣夫丑女过一辈子!”
“郡主您莫难过,京中才俊甚多,定能再挑一个良人。”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直说得柳灵珊脸色难看之极,细细看去,竟见其紧咬下唇,似是在极力的隐忍。她目光阴鸷地看着七七,心道自己倒是小瞧了她!
可是转念之间,柳灵珊突就又灵光一闪,轻声道:“可、可我却听说……”
七七睁大眼,好奇地看着她:“不知柳姑娘还听说了什么?”
柳灵珊低声道:“可我却听说,您前夫已经、已经……”
七七更好奇:“已经怎么?”
柳灵珊道:“已经去世了……”
七七:“……”
不得不说,京城中人的脑回路果真一个比一个厉害,这种子虚乌有的事也是信口拈来,连眼睛都不带眨。因为无从查证,所以他们张嘴就说,比放屁还自然。
七七面不改色心不跳道:“我前夫身子一直不好。”
岂料,柳灵珊却十分诡异地看着她。
七七不明白柳灵珊的表情是何意,但是直觉告诉七七,铁定没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就听柳灵珊身侧的一位女子弱弱道:“难道……难道新月郡主克夫……”
好家伙!此话一出果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全都惊呆了!
新月郡主克夫?所以前夫会把她休了?可没想到休了还是难逃一死……
?如此解释起来,倒也是十分之通顺啊!
王瑞在一旁听着,心里十分着急。心道七七的名声本就不好听,要是再加上克夫这么一条,怕是更臭了,那他以后还如何在江湖上混?!
在座的只有少数是知道真相的,但是连当事人缙荣都没发话,他们自然也就乐得看热闹,于是便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顾围观看好戏。
七七正要反驳,可七七转念一想,心道如今皇后正盯着自己的婚事,不,没准不单单皇后,皇上也在盯着。若是自己身上多一条克夫的名讳,那倒……也不算是坏事啊!至少可以帮她挡了无数相亲和说媒!
想及此,七七心中险些乐开了花,差点连面上苦恨仇深的伪装都要破功。她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这才幽怨道:“柳姑娘,何必将目光都用来注视七七呢。世界那么大,七七不过是京中一粟,哪里值得柳姑娘如此挂齿。”
此话……算是默认了?!
众人不由面面相觑,完全没有意料到事情竟会向着新月郡主克夫的方向发展。
再看新月郡主,表情幽怨,脸色哀伤,似乎,真的有点不吉利……
众人不由心下一颤,纷纷从她身上收回视线,只觉得脸上的笑意都快要维持不下去。
付北湛终于悠悠开了口:“郡主年纪尚小,过去之事不必再说。”
谢南安也轻笑道:“如此夜色美景,光谈那些虚无缥缈的往事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把酒言欢,月下当歌。”
说罢,谢南安率先举起酒杯来,向众人敬了酒,然后先干为敬。
众人也都纷纷拿起酒杯来干了。而亦是从此刻起,再无人谈及七七克夫的事,此话题便算是翻篇了。
*
其中,最着急的便是王瑞。因为一直等到众人从观星台上下来时,王瑞依旧没有机会和七七多说几句。因为每次试图向七七说话,可话茬总会被坐在七七身边的谢南安滴水不漏地接过,实在是让王瑞觉得很窝火。
眼看一众小生又要回到御花园去了,可王瑞依旧没有任何实质性进展,不由觉得有些泄气。正巧便见自家老爹就在前方和朝中老臣交谈,于是王瑞便快速走到老尚书身侧去,用眼神示意老爹快些给自己支招。
老尚书收到自家儿子的消息,赶忙匆匆告别老友,走到王瑞身侧问道:“如何了?”
王瑞将观星台上的事大致说了一遍,这才凝神道:“这可如何是好?我根本进不了七七的身。”
老尚书眯眼沉思,终是眼眸之中暗光一闪,低声道:“快刀斩乱麻,直接向皇上请求赐婚!”
王瑞睁大眼:“这……”
老尚书道:“试上一试,并无妨。”
王瑞咬牙:“那便试试!”
得了老尚书支招的王瑞重整旗鼓,继续满怀信心地入了场,接着又喝了两口酒壮胆,这便直接冲到了皇殿之下,说得十分大声:“皇上,臣子王瑞,对新月郡主一见钟情,暗中倾慕许久,以至夜不能寐寝不能安……还请皇上,给臣子和新月郡主赐婚……”
一席话说得掷地有声高声夺人,只是此话一出,便又惊了惊在场众人!
前有谢家独子谢南安,中有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太子殿下,如今又来了个尚书家的二儿子王瑞,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要争着抢着和新月郡主成亲呢,不是才刚说了,新月郡主克夫吗?
这一个两个都活腻味了不成,可活腻味了也不该找这种死法,未免太晦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