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贺兰瑜大方知性,司令夫妇对她的喜爱程度来看,司令府上下隐约看出点眉目。
于是,这些知道内情的佣人们便赶着去巴结她。
毕竟这是未来的当家主母啊,讨好总不会错。
贺兰瑜不会过分亲近,也不会太过疏离,她的人际关系处理得很不错。
董氏派了贴身侍候的仆人去观察她,回来后听说了这些,董氏愈发满意贺兰瑜,心想,这才是名门闺秀的风范,以后阿奕的怪癖好了,后院一大堆女人,相信贺兰瑜也能压住她们。
董氏很喜欢她,很满意她,一整天拉着她去逛花园、赏花、听曲、喝茶。
她问她:“你觉得,阿奕怎么样?”
贺兰瑜微笑着说:“少帅是很优秀的男子。”
董氏看她的神态落落大方,不像是那些扭捏又不经逗的姑娘,遂不绕着弯子了。“那么,你愿意和他在一起生活吗?”
“夫人这个问题不如抛给他?”
董氏听了,就明白了,这姑娘是愿意的,就不知道慕奕愿不愿意。
“你和阿奕早就认识,还真是一种缘分。你跟我说说。是怎么认识的呢?”
说起往事,贺兰瑜便是再怎么端着娴雅的气度,也要露出一丝女儿家的娇态,“说起来还真如您所说,是缘分。我的朋友西亚报名,要跟慕家的军队去山西。不想那时候他家里出了事,便央我代替他去山西行医。于是我就这么跟少帅认识了,当时他受了枪伤,子弹藏在肉层里,是我用泡了酒精的镊子,将他的子弹从臂膀的肉层里取出来的。我之前也给人取过子弹,但是,他们都是痛得大喊大叫的,只有少帅一声不吭的,他的隐忍让我佩服。”
董氏没想到他们还有这么一段故事,“这是不是患难见真情呢?”
贺兰瑜笑了起来。“不是啊,我从未和他共过患难。”
“阿瑜,”董氏的神色很郑重,“这个世上,只有你配嫁给他,他是军人,你是军医,是天作之合。而且,你是唯一能跟他并肩作战的女人!”
“夫人把我说得太好了。少帅身边,还会有人比我更好。”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董氏就直说了,“现在,阿奕只有一个姨太,和一个通房,他的后院不会有太多人,如果你嫁给他之后,能给他多生几个,那些妾室,我会让他全部遣散。”
贺兰瑜想到那个场景,也觉得心情愉悦。但她脑中闪过那位姨太太的脸。
那张脸太美了,她便是再自信,但那个女子的容貌,还是给了她很大的威胁。
……
春眠,作为除了盈袖以外,唯一的一个通房,她也跟风的来访见贺兰瑜。
贺兰瑜看着她,只觉得这一位的容貌只称得上清秀,和那一位比,实在是相差太远。
所以她想不通她是如何入了慕奕的眼的。
“不知道姑娘是什么出身?”这话若是别人说,自然是很不客气,语气很恶劣的。
偏生这句话在贺兰瑜口中说出来,貌似特别的平常。
提到家世背景,春眠不能跟上官盈袖比,更不能跟眼前这位比。
她羞愧地低下头,“我原本……是上官姨太的贴身丫头。”
贺兰瑜挑高了眉,“丫头?”
她想过她不会是多大的家世背景,但从未想过,这位是丫头上位……
老实说,贺兰瑜一直都觉得自己待人都挺和气,很少跟别人结仇,也极少讨厌一个人。
但这个通房,让她反感极了。
丫头背叛主子,去爬家主的床,真是让人想不讨厌都难。这时候,她心里对那位上官姨太有点儿同情,被侍候自己的贴身丫头爬了床,肯定是气炸了。换作是她,她也要发脾气。
既对春眠反感了,贺兰瑜便也没了想跟她闲聊的心思。
在她准备下逐客令的时候,春眠忽然说:“贺兰小姐若有什么想知道,春眠都可以为你解答。”
还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的丫头呢。“我想知道的,日后自会向管事的?妈妈请教。”
所以,不用你来跟我多说什么。
春眠神色一正,“我有一件很隐秘的事。只怕?妈妈都不知道。”
贺兰瑜是个聪慧的,听这话也知道,估计是那位姨太太的某个把柄,被这个曾经的丫头抓住了。
早上见到那个上官姨太,她能看出她绝不是平庸之辈,那样淡然的女子,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很感兴趣,“你说吧。”
“听说贺兰小姐是学医的,春眠有个问题想向你请教一下。”见贺兰瑜不答,似等她下文,春眠继续说:“一个女人,若想避孕,除了吃药,还有哪种方式可以避孕呢?”
“不用口服的话,也能通过外用,让避孕药的成分,渗入体肤。”
“比如一些香粉和香水呢?”
“都有可能,不过香水的可能性偏低。”贺兰瑜看着春眠,若有所思。
那个上官姨太,莫不是避孕了,不想怀慕家的孩子?
春眠瞧见她眼里的探究,便说:“如贺兰小姐所想,上官姨太和少帅多次同房,但是没有怀孕。”
贺兰瑜嗤笑。“有些人的体质不同,难以受孕也不是没有。”
“不,她一定是避孕了。虽然她没有吃避孕药,但我看到她常常涂抹某一款胭脂香粉,日夜涂抹,从不间断。我猜,应当是那盒香粉有问题。”
贺兰瑜想了想,“在胭脂香粉里放了避孕药的成分也是有可能的。不过这样的话,会危害到自己的身体,毕竟胭脂粉和避孕药的结合,会产生有害的物质。”
“所以,她真的避孕了。”
“我想不通她为什么要避孕?若生下孩子,那么就是慕家的长孙了,说不定母凭子贵,晋为平妻了。”
其实。春眠也想不通。不过她还是希望上官盈袖能够滚出司令府,少去一个竞争对手。
所以她换了种方式告诉贺兰瑜,“贺兰小姐也知道怀孩子的重要性吧?如果被少帅和司令夫人知道她避孕,想必会讨厌死她,将她赶出府去吧?”
“所以呢?”
“所以,我想向贺兰小姐寻求合作。”
“怎么合作?”
“联手揭发上官盈袖的避孕。”
贺兰瑜喝了一杯茶,说:“我为何要跟你合作?凭什么和你联手揭发她?”
“就凭少帅对她上心,夜夜留宿她的房间。我想。贺兰小姐早晚是要嫁入司令府的,难道你能忍受一个小妾比你一个正室夫人还得宠吗?”
贺兰瑜呵斥出声,“放肆!你既知道我日后是正室夫人,你还敢跟我这么说话?”
春眠忙敛下眉目,她生怕贺兰瑜不肯跟她合作,她才这样也是剑走偏锋,冒着得罪她的风险。
不过,看她的样子。好像也没生多大的气。
“是我逾越了,春眠只是提醒贺兰小姐而已。日后,我也是要蒙你多关照的。”
贺兰瑜方才只是语气严厉,但面上却没有怒气。她审视着春眠,心里对她改了观。
第一眼的印象,见是个狗腿的、束手束脚的丫头,不够大气,不够高贵,注定成不了气候。
但她敢对她说那么一番话,可见是个很懂得揣摩人心的,胆小谨慎,又识时务。
“你说,她的那盒脂粉,会放在哪?”
听到贺兰瑜这句话,春眠暗喜,她这是答应合作了吧。“应该是藏起来了。反正她都放在屋里,绝不会携带在身上。”
“那么,现在就过去看看她吧。”贺兰瑜走出客房,来到北院的厢房。
此时正值日落时分,夕阳的余辉洒在庭院前的两株槐树上。
树下的一个圆石桌,坐着两个妙龄女子。
正是盈袖和孙香玉。
贺兰瑜走近了,才看到她们是在对弈。她不禁暗想,这位姨太,心境真够平和的。
听到脚步声。盈袖抬眼,看到贺兰瑜对她笑吟吟的,便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
孙香玉则完全无视了后面走来的两个女人。
她纠结地看着满目?白纵横的棋子,愁得不知道该往哪下棋了。这一局若是输了的话,算起来,她便总共输了二十三局。当然了,她也是有赢的,开始的时候,她还赢了五局。 Wωω☢TтkΛ n☢co
不过,她没想过那是盈袖让她的。
贺兰瑜看着孙香玉,说:“我看上官妹妹的棋艺似乎不错,恰巧,我的棋艺也不差,此番棋逢对手,真心想跟上官妹妹切磋切磋,不知道孙小姐能否把位置让给我,让我和她对弈一局呢?”
“不能!”
贺兰瑜一愣,人家都开口请求了,一般人都不会拒绝的才对,这是一种礼貌的体现。
可这个小姑娘,居然拒绝了。
“为什么呢?”
“不能就是不能,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不知为何,看到这个叫什么‘荷兰语’的。她就觉得她怪讨厌的。而且名字也好怪,她爹是那么想学习荷兰语吗,竟然还给他女儿取了这么‘洋气’的名字。
贺兰瑜看着这个有点骄横的小姑娘,一时摸不清她的身份。她之前只听闻,慕家只有一位小姐,而这个孙小姐,又是什么人?
春眠瞧着贺兰瑜的面色,小声说:“她是司令和夫人最宠爱的女儿,虽不是亲生,但更胜亲生。”
贺兰瑜明白了,想来这小姑娘的家人定对慕家有恩。
双方这么僵着,盈袖便说:“你先起来吧,我也想跟贺兰小姐对招几局。”
孙香玉见盈袖这么说了,便不情不愿地起来,看着贺兰瑜,说:“荷兰小姐。请。”
贺兰瑜敏锐地捕捉到她叫自己的姓氏的错误,‘贺’是第四声,重低音。而‘荷’是第二声,为高调音。
不过她也不在意,这小姑娘明显不喜欢自己。
“上官妹妹,你执?子吧。”
盈袖掀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了声好。这个女人,想来是棋艺高超的,否则不会主动把先机让给她。
盈袖将一颗?子落在中间的某个点上。
贺兰瑜的白子紧随其后。
盈袖忽然将?子提到横线的边缘。
贺兰瑜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也没跟过去,自己落在方才的格子周围。
当彼此落了十二颗棋子的时候,贺兰终于知道盈袖那一个?子为何要落在边缘了。
原来她一开始就已经在设局!
贺兰瑜当机立断,另谋出路。
不想盈袖步步紧逼。
在贺兰瑜第二十六颗白子落下时,她赫然发现,她的白子被困在其中,里外都被?子包围!
“荷兰小姐。你输了!”香玉说,那嗓门大的,生怕贺兰瑜听不到似的。
贺兰瑜环顾着?棋精妙的棋路,揉了揉前额,叹了口气,看着盈袖,由衷地说道:“我也是业余的围棋玩家,但每次与人对弈。都是战无不胜。但在你这里,我输了,你的棋艺远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高超。”
盈袖不置可否地说:“过奖了。”
春眠原本就是带贺兰瑜来揭发上官盈袖的,不想她站在这里,看了她们下了半天的棋。
结果,棋下完了,她们就开始闲聊起来,春眠心里那个急啊。
好在贺兰瑜也没忘了此番前来的目的。对盈袖说道:“我现在十分口渴,先到你房里,讨一杯茶喝吧。”
盈袖应了声,领她们进厢房。
一踏入厢房,春眠的眼睛就四处搜寻。
小月看到了,不由喝道:“你在看什么?”
春眠气结,又不好骂她,便瞪着她。
她只是个通房丫头,比普通的丫头高了那么一级……不,半级而已。
贺兰瑜倒不会像春眠那样四处乱看,她很自然地扫了一圈,说:“你这间房屋,布置得很好看。”
盈袖没接她的话,起身去给她们上茶。
盈袖能烧得一手好茶,之前她为了讨顾斐然的欢心,特意去学的,本以为一辈子只为他一人沏茶,不料现今倒是派上用场了。
贺兰瑜看着她行云流水的斟茶的动作,分外觉得赏心悦目。
她水袖宽宽,衣料轻柔,一截皓白的手腕上,戴着一个玻璃种飘花浅色翡翠玉镯,美得不可方物。
她是个优秀的女子,也是强大的对手。
趁着她专注地沏茶。贺兰瑜伸手,弄散了发髻……
她今天仅用一根簪子挽了一个髻,只要抽出了簪子,头发便散乱了。
“哎呀,贺兰小姐,你的头发都乱了哎!”春眠惊叫。
盈袖看了她一眼,而后转头看向贺兰瑜。
贺兰瑜懊恼地说:“可能是我这簪子别的不稳固,头发都滚下来了……妹妹,能否借你妆台一用?”
盈袖定定地看着她,直到她快要撑不住,她才说:“好。”
明天古典君的家乡有迎神的习俗,会忙。所以明天下午的更新会延迟到晚上八点。
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