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怎么办?灯油洒都洒了!”我将灯架扶回原位,灯架是第一排,上面刻着一个“朱”字。
原来是朱家的青灯啊。
我把空的青灯拾起来,看着一地的灯油,自责地道,“师父。其实说到底,弄成这样也是因我而起,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求你来给妞妞添灯油,这个朱姓的青灯也不会被打翻。”
修灵从地上爬了起来,站到我身旁,低头不说话。
师父从怀里拿出一枚铜钱,蹲下,一手执空灯,一手拿铜钱刮地上的灯油。我见状,也拿了枚铜钱,跟师父一样。修灵不好意思,也来帮忙。
万灯塔里的地很平整干净,我们稍微用力刮也不碍事。
直到灯油弄得差不多了,师父将青灯重新放回灯架上。然后将修灵拉到路上间,不再让他碰到任何一盏青灯。
师父继续向前走。我回头看了一眼,灯架上的那个“朱”字十分醒目。
修灵快步走到最前面。跟我们说为了表示对我们的歉意,他决定要用香炉来帮我们引路,不然像我们这么一盏灯一盏灯地找下去,找到天亮也找不到妞妞的青灯。说罢,就把香炉拿了出来,他说这是七宝古寺主佛像前的香炉,里面有万家香灰,可以成为引路的工具。栢镀意下嘿眼哥关看嘴心章节
万家香灰就是由许许多多的人,烧香,香烬落下的灰,就是万家香灰。
说起来,这个万家香灰无论是对于走阴人,还是道家、佛家,都是很好的驱邪法器。莫说是得到一个这个的万家香炉。就是随便一丁点儿万家香灰,都可以净化方圆一里的阴魂。
修灵点了一柱香,插进香炉里。然后把香炉举在胸前。
香烟往左边飘,我们忙跟了上去。
不出片刻,我们就找到了妞妞的青灯,青灯里的灯油已经没有了,然而青灯却并没有熄灭。我很好奇,凑上去瞧,原来青灯的灯芯是一小截木头,细细闻了闻,隐隐有桃花的香味。
原来妞妞的灯芯是桃枝,难怪她不仅长得美,身上还有淡淡桃花香。
我问师父:“师父,妞妞的青灯找到了,我的呢?我们快去取一点儿灯油过来,你看这桃枝都快烧没了。”
修灵“哦”了一声,用手在香上抹了抹,那香的香烟又换了一个方向。
我顺着那个方向走了两步,手被师父拉住了。
“小佛,不用去找你的青灯了,你的指尖血便可以当作她的灯油。”
我心中一喜:“真的么?我指尖的血很多啊,师父你多取一些,我希望妞妞长命百岁。”
修灵伸手挡在我和师父中间:“不行!指尖血绝对不行!”
我把他推到一旁:“大师,烦请你站在一边替我们护法好么?这是你情我愿的事,你不要再来插手了好么?”
修灵张嘴想说什么,嘴巴张张合合,最终还是闭了嘴。
我看着师父:“可以开始了么?”
“小佛,你怕么?”
“有师父在,不怕。”
“一旦开始,便不能中途结束,取指尖血会痛。”
“没关系,我能忍住。”
师父轻轻点了点头,将左手小指伸到我鼻子下方:“小佛,你先闻一闻这个。这是魔鬼夕颜的花粉,有安心定神的功效,稍后便不觉得很疼。”
“嗯。”
我深深吸了几口气,一股幽香入鼻,清冽悠远。
不出片刻,我因为魔鬼夕颜的药力,渐渐觉得身子不能动弹,眼前更是有些眩晕。师父拿出一柄小刀,执起我的右手,缓缓举刀,落下。
一阵钻心的痛楚袭来,我紧紧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声来。
“小佛,疼么?”
“不疼。”
我用尽全力,将视线下移了半分,只见我右手的食指的指甲盖已经没有了,只有一片血肉模糊。血珠迅速地溢出来,汇成一大滴,滴入妞妞的青灯中。
“师……师父……”
我挣扎着出声,师父的左手在我眼前挥了一下,那魔鬼夕颜的味道再一次涌入了我的鼻腔之中,香味愈加浓烈。
我再也不能说出半个字,只能两行清泪落下,以表达我此时的惊愕、恐慌以及痛楚。
师父又将我的一个指甲盖揭下,下刀麻利果断。
我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师父再次把刀尖伸进我的指甲缝里。
我沉下眼睑,手上一阵轻微的触感,指甲又被师父揭去了一块,但也许是魔鬼夕颜的药效正浓,我竟然一点疼痛都没有感觉到。
师父神色淡淡地看着我,可那双眸子此刻却似乎透过我,看向我身后的某一处地方,又或者是,从我身上看到别人的影子。
妞妞的青灯上方涌出了一团雾气,清清浅浅。
师父继续划破我的指甲,留下一个个血坑。修灵站在一旁,手里捧着香炉,忧心忡忡地看着我们。
等十个手指的指甲都被揭掉,血才滴了十滴,妞妞的青灯才一小半。
师父收了小刀,把妞妞的青灯里的桃枝拨弄了一下,桃枝立即明亮起来。我晃了一晃,腿有些发软,身子不稳,向一旁倒去,师父速度极快地扶住了我,另一只手将阴令剑往腰间一放,阴令剑变成了白白的绸缎一样的物质,紧紧缠贴在师父的腰迹。
“师父……”
我好累,连多说几个字的力气几乎都没有了。
师父一手放在我脖子上,一手横在腰间,将我打横抱了起来:“小佛,莫要睡觉,我们这就回家。”
“嗯。”
我迷迷糊糊应着。
感觉师父走得很快,飞也似的往万灯塔外面跑,修灵跟在一旁,手里举着香炉,不停地喊我的名字。
“小禾苗,小禾苗……不要睡着,不要睡着。”
师父低头,用脸触碰我的脸,“小佛,别睡。”
我有些想笑,我们现在只是一缕魂魄啊,又不是出了车祸,正被推进手术室的重症伤患,怎么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昏昏沉沉,我听师父的话,强撑着,始终没有睡着。
过了好久好久,师父突然将我往空中一抛,我打了个抖,睁开了眼睛,发觉已经回到了家。我盘腿坐在地板上,面对坐着的,是双眼轻闭的师父。
我动了动,手里还牵着师父的手呢。
师父的手轻轻颤了颤,随后,睁开了眼睛。
“小佛,你感觉如何?”
我耸了耸肩膀:“感觉挺好的,就是有点儿累。”
师父将我扶起来,双手捧着我的手,将唇贴到我的食指指尖上,我顿时感觉到一阵温热。
亲我了!师父亲我了!
他亲我手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师父用唇在我的每一根指头上,都吻了一下,然后将我拥入怀里,轻轻柔柔。
“小佛,没事了。”
“嗯嗯……哈哈。”
我心里高兴,也不觉得累,也不觉得疼。
师父搂了我一会儿,让我横抱了起来,推开我的房门,把我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在我额头上浅浅落下一吻:“好好休息,明日早餐我来做。”
我点头,甜甜地笑。
师父转身,走出去,回过身,朝我温柔地笑,然后将房门给关上。
我忙把手从被子里抽出来,指甲还在,并没有被刀揭掉,不是一片血肉模糊,还是跟以前一模一样。魂魄相对于魂魄,会有如生人一样的感觉,会痛会流血,但是当魂魄回身,身体其实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所以我的手才没有流下深深的血洞。
客厅传来轻微的响动,想来是师父在收拾红绳与坛子。
我侧耳细听,过了许久,客厅不再有响动,洗手间传来水响。师父去洗澡了么?哎呀呀,不能想不能想,一想就想到了梦中的那些场景。
要是把师父跟梦中场景结合,要是师父跟我……
不行!
白姻禾!你不能亵渎师父,绝对不能!
我在被窝里打了个滚,左翻身再回身,将右边被子压在身下;右翻身再回身,将左边被子压在身下;高抬双腿再回腿,把脚那方的被子压紧。
这下安全感也有了,整个身子也暖和了,不要再去想跟师父那个什么的事了。
快点睡觉,快点睡觉。
我在心里默念。
强迫自己睡着却偏偏睡不着,折腾了好久,直到洗手间的水声没了,然后传来房门开、关的声音,我这才静了下来。
师父回房睡觉了。
我把手放在胸前,闭上眼睛,也睡了。
一夜做了无数次与师父缠绵的梦,早上醒来后,我稍微一回忆,就脸颊通红。
起床,看了看手机,六点,有妞妞一个未接来电,是五点半钟打来的,我忙回拨了过去。妞妞很快就接了。
“喂,姻禾。”
听声音,很有活力。
我心里高兴:“妞妞,你找我什么事么?我手机调静音了没听到。”
“哦哦,没事,就是我感觉身子好多了。诶,姻禾,你说神奇不,就一晚上耶,我感觉浑身每个毛汗都有精神,那个王主任还真是厉害。”
“哈哈……那就好,那就好。你漂亮嘛,王主任给你看的时候肯定格外卖力啊。”
我明知妞妞看不到,却仍是笑得跟个傻子似的。
妞妞笑骂:“少贫!”
“本来就是嘛,嘿嘿。”